“這個我知道。”

郝運不止和郝漢說過這個事兒,鄭建國上次去探視這貨的時候,郝運也談到過何成出獄後的安排,他現在找郝漢的目的就是這個事兒:“你有空的話就再跑一趟,問問他出來後是想端個鐵飯碗,還是繼續跟著郝運幹。”

“他還能找到鐵飯碗?”

郝漢再次面現怔愣,不過鄭建國卻沒有回答,郝漢便沒再繼續問下去,先前他只是下意識的問了句,接著醒悟到以這貨的能量,安排個鐵飯碗那不和玩似的:“那行,我這兩天就去看看他,你還有什麼話讓我帶給他的嗎?”

“讓他和郝運在裡面老老實實接受改造,無論裡面發生過什麼事情,都可以等出來再處理。”

鄭建國神情莫名的說過時,郝運便點了點頭,只以為這傢伙在顧忌什麼時,書房門一開戈登讓人送來了杯咖啡,他也就笑了:“你這不是端咖啡送客吧?”

“當然不是,我是想著實驗室落成要組建個保衛科,你問問郝運或者你有合適的戰友,可以推薦下。”

鄭建國擺了擺手說著起身回到桌子跟前,端起自己的咖啡喝過,便見郝運眼前一亮旋即暗了下去,開口道:“戰友倒是有,不過都被我弄進公司裡面了,郝運的朋友們,據我所知也都進了公司裡面,現在讓他們放棄在公司裡——”

嘴上禿嚕著的郝漢說到這裡停下,鄭建國便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公司裡面什麼待遇,同時也知道實驗室保衛科裡會有什麼待遇,當即開口道:“那就行,我原本就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有什麼合適的就先緊著咱們身邊人來,既然這樣就算了,你問下何成,他要是不想拿四五十塊的待遇,到時候就跟李鐵好了。”

“噢,你要送他出國?”

聽到李鐵的名字,郝漢便是心頭一跳,知道這貨比自己弟弟和建國的關係都要好,之前每個月一萬塊的工資他做夢都沒想過,現在據說去了港島依舊當個總經理,其他什麼都不說了,最新的賓士車連他都看到眼饞。

郝漢的反應,也在鄭建國的預計中,確切的說是這會兒首都裡面,最火爆的話題就是出國,之前出去的那些人已經陸續安定下來,不管刷盤子還是端盤子,一個月最少千多塊的收入,已經在四九城裡傳開了。

而對比下這會兒國內的三五十,放在鄭建國身上去談,他也會想盡辦法出去的:“是的,他身上已經有了案底,在國內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正好李鐵那邊需要人,就讓何成先跟著他鍛鍊下,到時候郝運出來了,再讓他過去。”

“那好,我知道了。”

郝漢心中不禁雀躍萬分,他先前之所以那麼說,就是想試探下鄭建國對於郝運的安排,這會兒聽到要去港島,心中雖然有些遺憾不是去美利堅或者不列顛,可總比在國內熬水強多了。

於是,這麼想著的郝漢便又坐了會隨便聊些話題,喝完咖啡後抬起屁股告辭,離開36號就直奔公司北海公園的溜冰場,將正在震天巨響中滑冰滑到飛起的郭懷懷拽了出來:“郭哥,得麻煩你再找下你那個朋友,我想盡快見下何成和俺弟弟。”

“啊,這個好說,中午我帶你去他那裡混飯吃。”

滿頭是汗的郭懷懷瞅著手腕上的表喊過,雙手在半人多高的護欄上一撐,轉身又飛快的滑走沒入人群裡,留下郝漢面現無語的瞅了眼手腕上的表,還沒放下表就聽旁邊傳來了個聲音:“郝漢,我找你有事兒。”

“啊?巧巧?”

隨著聲音望了過去,郝漢便在看到叫自己的女人後,幾步到了她身旁,面現好奇道:“怎麼了?”

“那個——”

魏巧巧長相一般的瓜子臉上生了雙令人記憶深刻的眸子,只是這會兒往日明亮靈動的杏眼裡,卻充滿了欲言又止:“我,我那個了。”

“那個?”

郝漢面現好奇的眨了眨眼,魏巧巧是他去年跑去水木大禮堂蹭舞時認識的,後來兩人跳的次數多了,便在過年時發生了關係,不過旁人雖然戲稱兩人是男女朋友,可他並未放在心上,畢竟還沒忘了佘正來著:“什麼那個?”

“就是那個嘛。”

魏巧巧都快哭出來了,而發現她這個異樣的郝漢則是愣住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下滑到了她的肚子上,神情大變道:“你懷上了?”

“是啊,我以為親戚是晚來了幾天,誰知道這都過去半個月了——”

魏巧巧說著抹了把眼角時,郝漢只感覺腦門上被人砸了下,當即陰沉起了臉道:“我不是說讓你注意了啊?”

“我,我也注意了啊。”

魏巧巧終於沒止住眼淚的流了下來,這下就讓郝漢更加心亂如麻了,好在他也不是沒見過女人和世面的處男,知道這會兒趕緊安撫住她才是正經事兒,不禁開口道:“你,你打算怎麼辦?”

“我,我打算怎麼辦?”

魏巧巧梨花帶雨的面頰上愣了下,接著柳眉倒數的開口道:“現在是要看你怎麼辦了,如果我讓別人知道了,那,那我這輩子就完了——”

說到自己的傷心處,魏巧巧頓時淚如雨下,郝漢聽到這裡也反應過來,如果她這輩子完了,自己也肯定要玩完的節奏,最起碼佘正肯定會和他說拜拜。

這麼想著,郝漢咕咚嚥了口唾沫,開口道:“這個我要仔細考慮一下,你先回去,我考慮好了去找你,千萬別和其他人說。”

“嗯,我聽你的。”

眼看著郝漢答應下來,魏巧巧飛快抹了抹眼淚轉身走了,扔下身後的郝漢頭頂豔陽滿臉呆滯神不思屬,直到旁邊傳來郭懷懷的聲音:“唉,郝漢,想啥呢?那麼入神?”

面對著當初帶自己去水木禮堂跳舞的郭懷懷,郝漢遲疑了下還是沒辦法說出這個事兒,直到兩人到了郭懷懷夥計那裡敲定探監時間,又喝了點酒後藉著酒勁,才將魏巧巧的事兒說了出來。

郭懷懷當即就震驚了:“我說郝漢,你真是條好漢啊,下水簾洞連帶雨衣都不帶呢?”

“啊,這不是圖舒服麼——”

郝漢雖然喝了半斤還多,可他在部隊上喝酒,都是拿著搪瓷牙缸喝的,這半斤多對他來說,只是有些酒意而以,當即開口道:“她又說算準了什麼安全期——”

“噢——”

如果說郭懷懷先前只是簡單的震驚,那麼這會兒他就感覺到震撼了,看傻子似的望著滿臉愁苦的郝漢,眨巴眨巴眼睛道:“如果她故意說錯,是想讓你娶她呢?”

“——”

郝漢的臉色陡然一變,整個人就不能淡定了,面現陰沉的開口道:“可我告訴過她——”

“是啊,你告訴過她只是玩玩。”

郭懷懷眉頭挑起的說了句話,後面便閉上了嘴巴沒再說下去,而郝漢卻聽出了他要表達的意思,自己玩玩,人家也跟著玩玩?

當然,郭懷懷話裡的諷刺意味,郝漢也聽出來了,不過這個時候他是沒什麼心情去搭理被嘲諷,因為以他這兩年鍛煉出來的情商,讓他感覺到了有那麼點不對勁。

如果郭懷懷說的是真的,那麼魏巧巧這麼做,就是在哪她的未來做賭注,懷孕對於一個即將畢業——

大學畢業!

想到這裡的郝漢有些明白了,而旁邊瞅著他的郭懷懷則從他的恍然上看出來:“這個事兒把,首先是你的錯,現在雨衣又不花錢,哪裡的計生部門都在發,其次就是如果她故意的,那麼也算孤注一擲,拿著充滿光明的下半生來賭你不是陳世美——”

“我們又沒結婚。”

郝漢飛快嘀咕過糾正了這個說法,郭懷懷已經探手拍了他的胳膊一下,微醺的黑臉上露出個瞭然笑容道:“你正好說出了重點,這種事兒我見的多了,遠的不說,右安西里的黃大頭就是這麼玩漏的,找人給那女的辦的病休後娶回家了,現在不知道生沒生,這麼看你比黃大頭幸運點,這個魏巧巧現在該分配了吧?”

臨近1983年年中,各個大學已經進入了畢業季,作為共和國最有名的燕園大學,自然也到了畢業季,魏巧巧也是這屆大學畢業生,區別只在於現在懷了娃。

腦海中閃過這麼個念頭,郝漢的注意力也就轉移了,郭懷懷的話提醒了他,黃大頭他並不知道是誰,可能被這貨拿出來當典型,怎麼也不可能是無名之輩,不過他自認要比這個大頭還要強:“你是說她想在畢業這上面做點文章?”

“多新鮮吶,不說你以前肯定和她吹的牛批,就說你把佘正送出去了,她舉凡有點心眼——”

郭懷懷露出個不以為然的笑,兩人關係自打三年前郝運進去這貨跑來,三年時間下來不說好的穿一條褲子吧,那也就差是去嫖過的交情,而之所以沒有去嫖過的原因,則並不是說兩人沒好到那個份上,而是這會兒想嫖都找不到地兒:“而以她能先懷上再找你攤牌來看,佘正在這點上都不如她,不說學業什麼的能學多好,即便是再好的女人,可還不是要嫁人生子的?我敢說你即便是送魏巧巧出去留學,她都絕對不會出去。”

“我還送她出去留學?我已經和建國張過一次口了——”

郝漢下意識的說了句時,便見郭懷懷拿著雙眼睛看來,只感覺這雙眼裡多了些往日沒有的打量和審視,當即開口道:“郭哥你有話就直說,咱倆還用想這麼多啊?”

“我以前感覺你沒這麼笨的。”

發現郝漢眼中沒什麼閃躲的心虛異樣,郭懷懷說了句廢話後接著道:“建國那邊,你當然是少開口為妙,雖然對他而言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可關係再好也不是這麼用的,你和李鐵還有左崢嶸都有聯絡呢吧?”

“這個,只能說是正常關係,你知道人家和咱不是一個級別的。”

聽到李鐵和左崢嶸的郝漢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三人間認識的時間並不短了,甚至郝漢跟著郝運來首都時,還在善縣見過回家探親的李鐵,這麼算下都差不多四年時間,可他卻從未想過找兩人辦點什麼事兒:“我是想請都找不到機會。”

“你是抹不下那點面子。”

郭懷懷笑了笑沒有說出來,在他看來郝漢有點飄了,雖然如果把他放到郝漢位置上會更飄,然而這貨是浪費了多少溝通的機會啊,當即開口道:“你知道有時候求人,也是種拓展關係拉近感情的渠道吧?”

“我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郝漢點點頭,他不是說想不到這點,而是不想去求人,再加上先前郭懷懷的話也提醒了他,如果魏巧巧目標是迫使他奉子成婚,那麼留學這個事兒到可以去試探下,去港島留學也是留學吧?

於是這麼想著,郝漢便在送郭懷懷去了溜冰場繼續浪,飛快回到公司裡面,找出李鐵的電話打了過去,一開口便客氣無比:“李總,我有個事兒想向你打聽下——”

李鐵沒什麼腦子,當然這不是說他物理上沒腦子,而是人際關係的情商堪堪及格,所以對於郝漢稱的李總壓根沒往心裡去。

因為不說公司下屬或者外人了,除了鄭建國和家裡人,就連左崢嶸都那麼稱呼他,他也就把這當成了理所當然的事兒。

而事實上,李鐵的性格是外冷內熱型,他的內心深處依舊是在三里堡那會兒,敢衝著卜發才說鄭建國不讓和他玩的時候。

所以,當李鐵聽說是打聽去港島留學,他便異常利索的反問了句:“怎麼不去美利堅留學?那邊的教育環境和經濟都比港島要好,我和寇斌的大學文憑就是在那拿的,兩年就能拿個。”

“你這是嘲諷我呢麼?”

郝漢有些不爽了,他之所以想著問去港島留學,還在於他認為李鐵和左崢嶸都在港島,弄個去港島讀書的名額,要比去美利堅那邊來的輕鬆,畢竟兩人都是港島公司的總經理。

於是有些不爽的郝漢便開口說了出來:“我這不是感覺到李總你在港島麼——”

想了下自己從國內到港島和到美利堅的過程,李鐵飛快笑了起來:“噢,這個關礙到不大,去港島和美利堅沒什麼區別,都是讓學校發個錄取邀請的事兒,拿著邀請就能辦理手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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