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塔,這個話題咱們討論過了的。”

強制按住心底被人戳穿後的尷尬,鄭建國說過轉眼看向了臺上,只見李麗君正拿著雙眸子望來時,歌聲響起:“不知道為了什麼,憂愁它圍繞著我——”

“你沒去勞軍演唱過,那邊也沒有解嚴,這還不是你憂愁的時候——”

鄭建國在心中暗自腹誹過,便感覺旁邊有人瞅自己,接著轉頭看看楊娜的一雙眸子,便見她又盯了幾秒後才回過頭去,只留了個側臉給自己。

鄭建國不用去猜都知道她這麼個反應,怕是先前卡米爾的親近動作惹來的,可當這個想法從腦海裡閃過,他心底陡然浮現出了個不好念頭。

只是當他抬眼往臺上左邊的攝影機望去,鄭建國就見到半個攝影機的鏡頭,正朝著自己這邊拍著李麗君的側面:“這是把卡米爾先前的動作也拍了進去?”

由於之前給齊省醫學院拍過哈佛大學的教學影片,鄭建國對於這種攝影機並不陌生,只看架設的距離和位置就知道先前卡米爾的動作,應該是拍了進去,不過隨即想到這些錄音帶都會交給自己,他也並未往心裡面去。

而拿上了話筒站到舞臺上,李麗君顯然換了個人般,面上的笑保持著低聲吟唱,目光卻是在掃過臺下觀眾時,還沒忘記關注下任務目標,也就看到了卡米爾趴在鄭建國耳畔的動作,以及楊娜的反應。

卡米爾的親近,鄭建國的疏離,楊娜的醋意,看到這一切的李麗君雖然還在歌唱著,腦海裡的某個念頭也就發了芽:“楊娜會是FBI的人嗎?還是特情局的?”

“不,如果在楊娜和卡米爾兩人間挑一個是FBI的話,那卡米爾應該才是?”

想起自己15歲便加入特情局,已經調整好心態的李麗君便進入了角色裡分析過,只是這個結果讓她並不確定,因為卡米爾11個月大的時候就開始成為童星拍攝廣告,並且據說她的父親還是紐約上層名流,FBI是不可能找上這種家庭的出身當情報人員的。

在幾千人矚目下做著對任務目標的分析,李麗君的外表並未有絲毫的異樣變化,別說臺下的兩千多觀眾了,便是知道她身份的鄭建國,也沒想到她已經開始分析自己身邊可能潛伏過來的眼線。

不過即便知道李麗君是特情人員,鄭建國也沒有太大的擔憂,她能拿出的最大本事,也不過是利用女人最大的本錢——身體,而目標也很可能是自己。

只是在這之前,需要她做個HIV病毒篩查?

“鄭建國,你是真的墮落了——”

望著臺上巧笑倩兮的李麗君,鄭建國便暗暗的罵了下自己,接著想起旁邊卡米爾說過的貓王先生連14歲妹子都能下得去手,他便感覺自己距離那貨還有三個數量級距離的差距。

傳說中的這位搖滾巨星一生和3000多個女人發生過關係,不說一天換一個都要換上差不多10年,甚至這些女人中,還包括作為肯尼迪總統兄弟倆碼頭的瑪麗蓮在內。

古代的皇帝三宮七十六元才三千多的佳麗,這哥們以搖滾巨星的身份發生關係的,那肯定都是佳麗中的佳麗,可如果這哥們是個HIV攜帶者?

3號患者的解剖結果出現在腦海裡,鄭建國也就瞬間把這些念頭扔出了腦海,隨著歌聲落下鼓起掌,只聽臺上的李麗君笑著開口道:“下面呢,是點歌環節,大家有想聽的什麼歌呢,可以——大聲的告訴我。”

“哈哈——”

隨著李麗君略顯調皮的說過,臺下頓時響起了陣善意的笑,第一次見她這副模樣的鄭建國也跟著笑起,後面已經響起了陣呼喊聲:“甜蜜蜜——”

“再見!我的愛人!”

“何日君再來!”

“你怎麼說!”

“小村之戀!”

此起彼伏的呼喚聲中,李麗君手拿話筒面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幾步走到臺前後開口道:“大家說的都是我唱了好多遍的歌,看樣子你們都已經這麼熟悉了,那麼不如把點第一首歌的機會,送給來自原鄉的鄭建國醫生好了,你們說好不好?”

“好——”

陡然小了一半的呼應聲稀稀拉拉的在臺下響起,李麗君卻是沒有在意的已經拿著話筒下了舞臺,到了已經站起的鄭建國面前嫣然一笑,張口便是齊省話:“鄭醫生,不知道你想聽什麼歌呢?”

“我想聽你唱五星紅旗——”

有些無語的瞅著李麗君宛如牡丹的面頰,鄭建國心中轉悠過這麼個念頭後,也知道這個想法是在給雙方找麻煩,於是掃過跑到面前的攝影師,笑著用齊省話開口道:“這就忒榮幸了,只是說起歌曲俺接觸過的並不多,特別是過來後為了學習,只是有一首歌俺好久沒聽過,李姐聽過《我的祖國》嗎?”

“我——聽過,不過是樂隊們沒有這首歌的譜子,要不俺給你清唱兩句?”

李麗君臉上的笑容差點斂去後說了,她能跑來讓鄭建國點歌,想的便是在臺下幾千人的面前拉近下關係,算得上是為了接下他的邀請而做的準備工作。

所以在過來之前,李麗君對於鄭建國能點的歌也有過思想準備,抱著只要不是義勇軍進行曲類的就可以的想法,卻沒想到他會點這首。

李麗君知道這首歌是首老歌,只是她聽到的時候並不是在十幾年前這歌才出來那會兒,畢竟那時候她在的島內是誰聽誰坐牢,沒誰敢冒著吃官司的風險去聽這個,更何況她的父親和兄長也不會允許。

李麗君聽到這首歌的時候,是在到了港島發展後才聽到的,時間上雖然並不長,可曲調和歌詞卻令人印象深刻,更別說她原本就是個歌唱家,所以沒聽幾次倒也能記住大概。

只是,李麗君知道這首歌的歌詞後半部分是不適合唱的,眼波流轉間嘴上的話音還未落下,便接著開口道:“那這首歌咱倆一起唱,我接不上的你接著唱,怎麼樣?”

“這個——”

鄭建國瞬間有些矇蔽,這歌他當然會唱,畢竟是從小聽到大的,才重生回來那會兒就在去修水庫的時候跟著唱過,直到後面出國後才聽的少了。

只是這時當著幾千人的面開唱,顯然出乎鄭建國的預料,可不唱的話好像又說不過去,畢竟幾十秒前才說過好久沒聽過,要說不會就是把這些人當傻子糊弄?

“我不會唱歌,我是說不會像李姐你這樣會唱——”

滿腦門的心思轉過,鄭建國開口實話實說了,如果拋開上輩子聽來的歌曲歌詞不談,他是真的不會唱歌,以前衝著影碟機時那都靠嗓門吼:“唱的不好,你可別笑話俺。”

“好的,你都說你不會了,俺不會笑你的,那我先開始?”

面上依舊保持著燦爛的笑,李麗君滿是認真的開口說過,接著便不等他回答後開口唱起:“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還真的唱了?”

詫異的望著面帶深情低吟的李麗君,鄭建國臉上也就恢復了先前的微笑,只是當他和李麗君“深情”對望的時候,沒想到身後已經有人跟著李麗君唱了起來:“我家就在岸上住,聽慣了艄公的號子,看慣了船上的白帆——”

當稀稀拉拉的歌聲隨著兩句歌詞的彙集,從涓涓細流化作了長江黃河般的轟鳴時,李麗君的笑容裡陡然多了幾分不自然,以至於她唱完後,還沒來得及按照計劃將話筒放在鄭建國面前時,這股轟鳴已經不再需要她的引導,也不再需要鄭建國的接詞,自顧自的繼續轟鳴開來:“這是美麗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遼闊的土地上,到處都有明媚的風光——”

剎那間,李麗君有些慌了,面上的微笑不再熱情,只是她轉頭看向鄭建國時,發現他依舊保持著先前的笑,這張普通到極點的面頰上所透露出的,是前所未見的坦然和自信:“這些人比我都會唱。”

“呵呵,俺唱完了,該你唱了——”

強制按下心中的慌張,李麗君勉強擠出個笑將話筒給到鄭建國手裡,他倒也沒再推遲,身後遠處的就不說了,兩人前可是還有個攝像機的,也就朗聲道:“姑娘好像花兒一樣,小夥心胸多寬廣,為了開闢新天地,喚醒了沉睡的高山,讓那河流改變了模樣——”

“他這是裝的!”

精緻的柳眉高高挑起,羅蘭飛快衝著寇陽說過,寇陽頓時滿臉問號:“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孔麗說他會唱歌,而且還不錯,特別是這首歌。”

羅蘭搖了搖頭說過,寇陽卻是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看著和李麗君並排站在一起的鄭建國,好似想起了什麼:“我爸說他又發了兩首詩,在茫茫的人海里,我是哪一個;在奔騰的浪花裡,我是哪一朵——”

“——”

瞥了眼寇陽怔愣的神情,羅蘭又回過拖看了看李鐵,瞅著他正和其他人跟著唱,也就把目光投向了前排的楊娜,眨了眨精緻的杏眼後又瞥了眼另一邊的卡米爾,倒是對這個表姐有了幾分同情。

羅蘭第一次聽到鄭建國,便是這個姐姐跑到自己家裡找書,而令她找書的人就是鄭建國,同時找的書也就是後來的高考寶典——數理化自學叢書。

當然,這是羅蘭後來才知道的,那時她已經是和寇陽提前畢業,要插隊到三里堡大隊當知青,才知道這個姐姐找的書,是給鄭建國的。

那時,羅蘭以為兩人在談戀愛,所以才會那麼盡力去幫他找,可直到兩人當了知青,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想錯了,這倆之間只是單純的同學關係,僅此而已。

而當時寇陽給出的幫忙理由,則是感覺到鄭建國身上有種東西,這是她在城裡同齡人的身上,都很少看到的東西:“堅定。”

也就是意志堅強,不動搖的性格!

羅蘭當時聽到這個詞後,心裡面冒出的第一個念頭,便是固執,頑固堅持!

不過,當羅蘭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後,便被寇陽給教育了一番:鄭建國是為了考上工人才在收工後堅持不懈的自學,所以就這個行為用固執來形容,是不對的,應該用意志堅定!

從那時起,羅蘭便知道了這個姐姐是喜歡上了鄭建國,否則是不可能去給與幫助和默默的關注,更不可能在得到高考恢復的訊息後,第一時間跑去告訴他!

只是現在想來,那時候應該就是這個姐姐最後表白的機會——因為當鄭建國的高考成績出來後,他也就做出了去考研究生的決定,同時為了完成這個計劃放棄了前往首都醫學院的志願,而是選擇了齊省醫學院。

甚至在拿到錄取通知書後便離開了善縣,以至於寇陽是想表白都沒有了機會,隨後便是他考上研究生髮現幽門螺桿菌,等到兩人再次相見時,他已經是要出國了。

至於出國後,羅蘭發現自己已經沒了去評論鄭建國的資格,特別是現在當自己開始重走他走過的老路,面對著天書般的適應性學習資料還有那厚到令人懷疑人生的醫學著作時,她都想鑽進鄭建國的大腦裡瞅瞅是不是藏著個相機。

否則,那些大同小異的單詞,是怎麼記住的?並且在記住的同時,以比美利堅人更快的速度畢業?

羅蘭是不相信人與人之間的大腦會真的有那麼大的差距,特別是在這個人比較熟悉和了解的情況下。

畢竟以她從寇陽和鄭冬花處瞭解到的資訊分析,鄭建國在高中那會兒,包括之前初中階段的學習,都只能算是普通。

這說明鄭建國也不是天生的頭腦聰明,而是在勞作了一天收工後靠油燈繼續刻苦學習,才取得了現在的成績,這也便成了支援她繼續堅持的動力。

直到這會兒鄭建國開口唱著五音不全的歌,雖然羅蘭的心裡有所疑惑,可她也感覺到這樣才比較正常,否則學習好賺錢好唱歌再好的,那也是太打擊人了些,不過這個話只能藏在心裡不能說,於是在看著他唱完了坐下後目送李麗君回到臺上,當即開口道:“你唱的不錯。”

“謝謝!”

瞥了眼羅蘭的笑臉,鄭建國點了點頭坐回位置上道謝過,便聽旁邊的卡米爾開口道:“鄭,你能用英語再唱一遍嗎?我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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