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怎麼想起問那書來了?”

圖書室老師是個女人,留著齊耳的短髮戴著個老花鏡,一雙眼睛瞅著眼前的鄭建國上下打量了,側臉看向了旁邊的幾張桌子,開口道:“這是咱們學校的學生吧?”

“是的,五班的,原來高一三班的鄭建國。”

幾張桌子中傳來個聲音,鄭建國掃了眼後,發現是他高一時期三班的班長,飛快點了點頭:“班長——”

“那些書上的內容現在又不考,你怎麼想起找那些書來了?”

老師回過頭滿臉驚異,鄭建國聽到後開口道:“那書咱們學校是不考,但是我看著城裡單位招工都是要考的。

相反有些內容咱們教材上別說教了,就是連有都沒有,就想著現在趁著有時間多學點。

到時候畢業沒處去的話,就回家一邊學一邊考工也不錯——”

“你這孩子,想的倒是挺周全。”

隨著鄭建國的一番話,旁邊幾張桌子上正豎起耳朵的人也都看了過來,圖書室老師不禁又盯著他看了看,從衣服上的補丁可以看出這是個社員家的孩子,嘴上的絨毛顯示出年齡應該不大。

最讓人深刻的是面對自己的問話,神情間竟看不到半分學生們應有的小心,她抬了抬鼻樑上的老花鏡後開口道:“要不你說下班級,我讓人去物資倉庫那邊問問,看看還有沒有——”

“那就謝謝您了,我是高二五班的鄭建國,如果放假的時候找到,可以給我們公社打個電話嗎?”

鄭建國的心陡然開始加速跳動,他沒想到能聽到這麼個好訊息,記憶中這本書會隨著恢復高考而火遍大江南北,成為所有想考大學的人夢寐以求的寶典,這不得不說是年代特色了:“我是關西公社三里堡大隊的,或者您給傳達室留個信,我會來看的。”

“那還是你來看吧,打電話比較麻煩,放假的話學校就沒人了,有訊息我會給傳達室說一聲。”

圖書室老師拿筆記下行字抬頭說過,便感覺這傢伙有點得意忘形,自己好心幫他找了,還得寸進尺的還讓自己打電話通知到他,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後,繼續開口道:“我也只是讓人問問,有和沒有還不一定,畢竟有十年沒見到過了,你也別抱太大希望,當然考工是應該的。”

“那還是要謝謝您,給您添麻煩了~”

沒想到有人會幫忙,自感覺運氣不錯的鄭建國便喜上眉梢,說完轉身離開,旁邊的幾張桌子也就竊竊私語起來:“這小子沒看出來,心挺野的啊——”

“那叫野心,還心挺野的,不過他的計劃不錯啊,高中畢業就得回家種地——”

“剛才不是有人說學的好與壞沒什麼區別嗎?這就是區別吧?在他之前,誰想過自己畢業後去考工?”

“考工是那麼好考的?不下鄉——這小子是三里堡的社員吧?”

“那他賺大了,咱們搞不好還得下鄉再考回來——”

“咱們考回來也得兩年後了,城鎮知青需要兩年後才能參加單位招考——”

“這小子看不出花花腸子挺多的,算盤怕是沒他打的再精了。”

“在座的,誰能想到這麼個彎彎繞?”

“這貨的珠算學的肯定好——這心思也是沒誰了啊。”

“你們在說誰啊,這麼熱鬧?”

亂糟糟的議論聲中,趙楠端著個搪瓷缸和倆饅頭到了圖書室,坐下後瞅著幾人面前打掃一空的飯盆飯碗的,咬了口饅頭說過,就見對面的胡大龍面現狐疑的開了口道:“趙楠,鄭建國是你班的?”

作為班幹部,趙楠對於班裡人員並不陌生,更何況談的這位早上還出了那麼個風頭,當著老師的面在考場上點了寇陽的名,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點頭道:“嗯,不止是我們班的,還是我們六組的,早上作業才重新寫過,不過你們別往外邊說,你們怎麼想起說他來了?”

“他剛才來找書,還是什麼叢書,崔老師說早在十年前就沒了,這不就問他為什麼找,他說為了畢業後考工做準備。”

胡大龍坐在趙楠的對面,瞅著她解開的圍脖間雪白的脖頸,嚥了口唾沫往前探頭低聲道:“這小子學習應該不好吧?”

“看和誰比了,班級排名三十以後,屬於使使勁能上來,不使勁就下去的範疇。”

趙楠只感覺對面的胡大龍眼色有異,還以為是看不起鄭建國的表現,就聽旁邊有人說道:“那就說不過去了,得隴望蜀?”

“還得隴望蜀,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就這還想考工呢,崔老師我勸你也別給他操心了,咱們高二六個班,一個班不到五十人,各個班裡前三十名都進不去,級部排名兩百名往後了——”

胡大龍說著還衝旁邊的圖書館老師抬了抬下巴,不想後者連抬頭都沒抬的,好像是在寫什麼東西。

趙楠從老師身上收回目光,歪著頭開口道:“可是他說的沒錯啊,不過怎麼想起找書來了,現在咱們學的不行嗎?”

一句話說完,趙楠便發現幾張桌子上飛快靜了下來,就在她不知道說錯什麼話,引的這些好學生們陷入沉思的時候,先前正忙著寫什麼的圖書室崔老師眼前一亮,抬起頭後看著幾張桌子開了口道:“多學點沒問題,沒看我現在也在學習嘛,活到老學到老——”

“那鄭建國見過單位招工的試卷?”

好半晌回過神的胡大龍冒出了句話,先前趙楠的問題彷彿一個巴掌抽在了他的臉上,人家學習不好,卻知道現在學的東西和招工考試中的題目沒啥關係。

只要是個腦筋正常的都能想出這個概念背後的意義,畢竟人只有在知道正確答案的情況下,才能確認自己做的題是對了還是錯了。

那麼這貨先前竟然說現在學的內容是考工時不考的,那麼自己現在學的這些,又有個什麼用呢?

只是為了學習,在學習?

“老師,這個鄭建國說的什麼叢書,是什麼書?”

眼瞅著能引起這麼大的爭議,趙楠抬頭問了句不是廢話的廢話,在座諸人這才想起還沒搞明白先前那位說的書是什麼書:“好像是什麼數理化,我就聽到這仨字了。”

“數理化自學叢書,不過十年前就沒了。”

崔老師瞅著眼前的十幾個城關高中學習最好的苗子,面無表情的說完後繼續低頭做著記錄,開口道:“那是給高小文憑自學數理化知識的,比現在的工基要專業的多,也——深的多。”

聽到是十多年前就沒了,桌子上的諸人便都靜了下來,趙楠好似沒了談話的興趣,埋頭吃飯過後又看了會書,便起身拿著飯盆到了食堂洗刷過。

不想在回教室的時候,只見鄭建國正從寇陽面前離開,不由看了她一眼後腳步加快,裝作不在意的看了眼他手上的書名,頓時面現狐疑之色:“《許國璋英語》?”

“你找這玩意來做什麼?”

趙楠滿臉問號的同時,郝運也瞅著他手上的書失神,接著想起自己沒見到他就把水餃都吃光了,自顧自的開口道:“我把水餃都吃了,你沒的吃了——”

“嗯,向你要吃的是開玩笑,沒想著吃你的水餃,我在食堂吃的包子——”

鄭建國抱著書開啟,這本書也是在十年前就出版的,不過從平整的書腳和頁面來看,這本書保護的不錯,掀開第一頁看著略微發黃的書頁,上面還寫著行字:“祝我兄大展宏圖,弟,之作。”

有頭沒尾的幾個字下面是出版資訊,鄭建國瞅著幾行字看過,便愈發感覺到擁有這本書的人對這本書的保護。

從出版時的六三年到現在僅比他小一歲,十四年的歲月除了讓裡面的書頁發黃以外,竟是再沒留下其他的印記。

“你準備學英語?”

瞅著那堪比工業基礎知識化學和機械兩本課本的厚度,郝運看他珍而重之的放進了書包裡面,不禁有些納悶:“你——”

“我打算考工——”

鄭建國不等這貨開口,便打斷了他的話,繼續拿出了先前的說辭:“咱們這樣的肯定上不了大學,不說其他班級裡的學生,只說從咱們坐的位置往前數,什麼樣的機率才能讓咱們成為那不知多少之一的幸運兒,透過推舉拿到上大學的文憑?”

“呃,你想考大學?”

郝運彷彿被人踩了尾巴的貓,眼睛瞬間瞪大問完了,也就想起這位同桌之前說的話來:“考工,難道咱們學的在考工時用不上?哦,你還是社員——”

“用是能用的上,我要說用不上那指不定什麼帽子就扣過來了。”

鄭建國將這貨的話當做了耳旁風,人家的父母是雙職工,老哥又馬上去當兵了,退一個再返聘回去,就能解決這麼個問題。

鄭建國接二連三的和人說了這麼個事兒,現在倒是把這個說法給圓的差不多了:“可我這不是想增加點考上的機率麼,你想想那些知青們抱著以前學的東西1+1=2去應考,我現在學了2*3=6,如果考題出的難度大一點,我怎麼也比他們考上的機率大吧?”

郝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好似第一次見到這個已經同了一學期的桌:“你,想法不錯——”

鄭建國笑了:“想法不錯,也得執行到位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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