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建國知道即便是給查理打電話去疏通,那也指不定會找到哪個不高不低的領導頭上,而以他在美利堅生活這麼長時間的經驗來看,這邊的警察們如果真的貼面無絲起來,那搞不好還要弄巧成拙:“那你們等我下——”

頂著倆警察和瑞貝卡·陳的注視到了旁邊電話機前,鄭建國摸出通訊錄後找到尤娜家裡的電話撥打過去,倒是很快就被人拿起,只是很快傳來了個稚嫩的聲音:“你好,這裡是史密斯家,我是溫羅,你是哪位先生或者是小姐啊——”

“嗨,溫羅,尤娜在家嗎?”

鄭建國挑了挑眉頭說過,心中卻泛起了陣不好的感覺,果然話筒裡的溫羅操著口稚嫩的英語說道:“史密斯的大女兒不在家,我是史密斯的小女兒——”

“嗨,溫羅,那是你的姐姐——”

話筒裡隱約傳來了陣呵斥聲,鄭建國就聽溫羅繼續開口道:“她去上班了,加班~”

“好吧,溫羅,謝謝你,再見。”

掛上電話衝著旁邊的警察歪了歪頭,鄭建國接著拿起電話又開始撥打縣局的辦公電話,警察加班就只能是出案子,就在他腦海裡浮現出哪裡是不是有了大案子時,對面傳來了個聲音:“嗨,薩福克縣警察局——”

“嗨,你好,請問尤娜在不在?”

鄭建國的聲音還未落下,話筒裡的聲音猛然漲了十幾個分貝:“嗨,尤娜,有你的電話,快點過來,是個口音怪異的年輕男人~”

隨著聲音遠去,鄭建國正踅摸自己的口音真那麼怪異時,便聽到話筒裡傳來了個熟悉的聲音:“嗨,我是尤娜——”

“嗯,找到你太好了,尤娜,我是鄭,我現在在做酒精檢測,哦,州道上的巡警,沒有,我沒有喝酒,只是在吃飯時同桌有人喝了,所以我身上的酒味比較大,然後就被巡邏的警察帶到了這裡——”

鄭建國和尤娜一通解釋下來,便聽她在話筒裡道:“好,那現在咱們這樣辦,過會放下電話後,你什麼都不要說也不要講,更不要和他們起衝突,在那裡等我。”

“哦,好~”

鄭建國是沒想到尤娜會接到電話後直接過來,按照他的想法最多是把電話交給旁邊的警察們疏通幾句,這個事兒也就算是過去了。

只是鄭建國這個疑惑也並未持續多長時間,不到二十分鐘尤娜來到後和警察們在遠處說了幾句什麼,兩個警察也就點過頭面帶笑容的轉身離去,走之前還和他揮了揮手後,到了面前的尤娜歪了下頭瞥了他一眼道:“走吧,你現在是我的了——”

“哦~”

如此語義雙關的話入耳,不說鄭建國面現失神了,便是旁邊的瑞貝卡也不禁面色微變,好在尤娜察覺到他的神情異樣,也是白皙的面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波光盪漾的眸子裡浮現出幾絲惱意道:“我說的是你現在歸我處理了。”

“好吧,那麼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呢?”

被尤娜的惱意差點逗笑,鄭建國也就下意識的跟上說了句,只是很快他就醒悟到這話的調笑意味太濃了時,沒想到尤娜徑直到了瑞貝卡面前留下個電話號碼:“結果出來後打這個電話告訴我,謝謝。”

“嗯,好的,史密斯·尤娜,我知道了。”

瑞貝卡看了眼面前的電話號碼和名字應下,尤娜雖然感覺這個稱呼上有些什麼東西,可想起身後還有人等著自己了,連忙轉身到了鄭建國面前道:“走吧,你看我怎麼處理你——”

“呵呵——”

目光在對方白皙面頰上掃過,鄭建國也就跟著尤娜出了檢測醫院,這時只見又一輛警車飛快開來停下,兩個警察從車前排上下來,到了後面的車門前開啟後,先是拿叫踹了裡面幾腳,接著探手將裡面的人從裡面拖出,便聽到背拷著手銬的男人瘋狂罵著:“謝特,你們這群豬,我沒有喝酒,我沒有酒駕,你們放開我——啊!”

“咱們走吧——”

尤娜發現鄭建國看著兩個警察把酒駕嫌疑人拖進醫院,也就開口道:“看到沒,這就是我讓你不要和警察多說話的原因,畢竟說的多錯的多,而且你搞不好就會惹怒這些警察——”

“謝謝你~”

饒是鄭建國知道了美利堅警察們執法粗暴,卻也被剛才那哥們的慘狀給驚了下,先是在車裡面被拿腳踹,接著被人像拖死狗似的拖著走,於是想起這是對方喝醉了也就開口道:“嗯,你知道的,我是醫生,酒精是一級致——嗯,致癌性比較高的東西。”

“你記住這點才好,當然酒後是不允許駕駛的,這是為了你的人身安全,也是為了別人的人身安全——”

眼瞅著鄭建國想和自己解釋下,尤娜心裡還是比較暖和的,她能接了電話就跑出來,之前來時的擔心還沒有什麼察覺,直到先前說錯話的嬌羞才算是撥動了心底那朦朧的曖昧,只是想起他已經有了女朋友時,這怦然心動帶來的漣漪才緩緩平復:“走吧,我送你回家。”

“嗯,我自己就能回去,車子在那邊——”

尤娜感受到了曖昧的同時,鄭建國也是感覺到兩人間現在這個狀態是不對的,如果他沒有女朋友,那麼接下來把尤娜帶回家都沒什麼問題。

然而,想起知道杜小妹病了就飛回國內的楊娜,他心中的理智還是佔據了上風,卻不想尤娜白皙的臉上陡現嫵媚之色,聲音也是有些發膩道:“那再讓警察把你攔下來呢?”

“走吧,我送你回去還得回局裡——”

下意識神情異樣的說過,尤娜飛快醒悟到自己這個狀態可是不對的又接著說過,鄭建國想了想這姐姐說的情況可是有很大可能出現的,也就點了點頭笑道:“好吧,那為了表示我對你們警察同志的敬意,這個點都快10點了,我給你們單位的人買點夜宵怎麼樣?”

“真的?”

尤娜不是個會拒絕人的性子,想起自己出來時同事們的打趣和晚上不知道這個班要加到幾點鐘,也就爽快的應了下來:“要是你買的話,那我可是不介意的——”

“那好吧,咱們就這麼說定了,我開車在前面還是你開車在前面?”

鄭建國看到自己的建議被接受,也就到了自己那輛普利茅斯車前,尤娜則鑽進了另一邊的警車裡面:“我在你前面,如果你看到我車速放慢,你就也放慢,走吧。”

“哦,那先找地兒買夜宵,對了我搬家了,聖保羅街53號。”

鄭建國說完後看到尤娜點了點頭鑽進警車裡,他便上了自己的車跟上,很快上了州道找過家漢堡王買了七份套餐時,尤娜才裝作不在意的開口道:“你什麼時候搬的家?”

“今天,搬完後想去唐人街買點東西又順路吃了個飯來著,這不回家的路上就被警車喊住了——”

等待套餐的功夫,鄭建國也沒當回事兒的說過,不想尤娜的神情愣住,接著就聽她低聲道:“共和國的酒裡面酒精含量很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是在那裡等從唐人街出來,並且還是自己開車的人——當然這也是我聽說的,你以後去那邊吃飯儘量不要開車了。”

“好吧——”

滿臉無語的應下,鄭建國是徹底搞明白了尤娜想表達的東西,連美利堅的警察都知道國人喝的白酒度數高,事實上單從今天他的遭遇來說也是如此,沒喝都被三人燻了一身的酒味,當然重點還是他開車來的,否則打個車走那些警察也只能幹看著。

尤娜是警察,這個事兒說出來有自曝其短的嫌疑,特別是人家那倆警察才給了她面子,把鄭建國這個事兒轉交給她處理,這也算是拿他不當外人了:“你知道的,這邊歧視比較厲害,地區之間,膚色之間,族群之間,貧富之間,甚至是學校之間也是,像你們常春藤聯盟的學生就看不起社群大學的,至於我這樣高中畢業的——”

“呵呵,你可別這麼說,醫學院可沒有你說的這些現象——”

聽到她說到了自己身上,鄭建國也就下意識的開口想否認,由於美利堅原本就是多族聚合體,理念文化習慣的碰撞交織了兩百年才發展到現在這個狀態,內部矛盾什麼的別說是這些了,便是州與州之間那也經常會鬧的不可開交,他自然不會把這些放在心上,畢竟他現在的身份可是醫生:“如果有這些,就不會選擇來當醫生了。”

“因為你們是素質最高的那群人——咳,你是醫生嗎?”

隨著聲音服務生將打包好的套餐放在面前,接著便見他重重咳嗽了聲後,消瘦的臉上閃過了好奇望向鄭建國,後者下意識的上半身往後側了側身。

鄭建國拉開足夠的距離後,一雙眼睛打量著對方深陷的眼眶和額頭上浸出的汗珠子道:“我現在只是個住院醫,抱歉我還沒有行醫執照,你如果需要幫助的話,最好去醫院裡看看——”

“我去過社群醫院了,那些人說我是什麼卡蟲肺炎後給我開了大堆的藥,但是除了花費鉅額支出外沒有任何作用——”

服務生褐色的眸子裡透著股濃濃的憤慨,這種眼神是鄭建國比較熟悉的眼神,通常會出現在接受醫生們的治療建議後依然沒有改善病情的患者身上,當然他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東西:“卡蟲肺炎?是卡氏肺囊蟲肺炎吧?”

“嗯,對,是卡氏肺囊蟲肺炎~就是這個病。”

服務生歪了歪頭有些遲鈍的思考過說了,鄭建國又看了看他露在袖子外邊的手腕處,發現已經是差不多瘦到皮包骨頭的狀態,不禁感覺心臟重重的跳了幾下口開口道:“你檢查的時候是不是淋巴結異常腫大,身上還有皰疹——噢,你最好還是到醫院裡看看,真的。”

鄭建國說話的功夫,服務生已經拉開了上衣襯衫的領子,瞅見他鎖骨部位露出的大片紫癜瘢痕,前者卻是感覺舌根發硬手心冒汗,他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默默尋找了年把時間的患者,竟然會在自己還沒進入醫院的時候冒了出來:“是的,醫生,檢查結果說我全身大部分淋巴結都在腫大——”

“去醫院吧,你這不是小問題。”

鄭建國飛快的說完後朝著旁邊的尤娜使了眼色,接著才想轉身就走的時候便聽她開口道:“哦,飯還沒拿。”

“好。”

鄭建國轉身瞅著桌子上的七個袋子,這時尤娜已經拿起了四個,他便拿起剩下的三個再次看了看服務生道:“真的,你這不是小問題,最好現在就去醫院——”

“嗨,鄭,怎麼了?”

尤娜看了眼面色不好的服務生跟上鄭建國的腳步出了快餐店問了,後者也就頭也沒回的開口道:“走遠點我再告訴你——”

“哦,好吧,我看你好像很害怕的樣子,先前你的臉色都變白了。”

尤娜歪歪頭瞅著鄭建國的臉跟上,後者是到了她的車前將吃的放進後座裡,才轉身開口道:“如果他得的真是卡氏肺囊蟲肺炎,那麼他將會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沃特?為什麼?這種囊蟲很可怕嗎?”

將手中的快餐放進車裡,尤娜便被自己聽到的東西給嚇到了,接著看了看自己才放進車裡的快餐,面帶狐疑道:“這種病不會傳染吧?”

“不,這種囊蟲不會傳染,這些東西不會有問題,事實上卡氏囊蟲寄生在大多數人的肺裡,但是正常情況下人們感受不到它,它也不會給人們帶來痛苦,它就像人們身上的闌尾,正常人的都不會有事兒。

但是一旦出了問題,比如發炎,那就要割掉它,只是卡氏肺囊蟲就生存在肺裡,而淋巴結是人體應對應對病菌的免疫組織,只有身體出現問題時它才會出現異常,而他的全身都有了問題——”

鄭建國是接觸過HIV患者的,當然這是說他上輩子的時候,那會兒已經有了可以抑制HIV病毒複製的特效藥齊多夫定和恩曲他濱,更是在培訓時見到過HIV各種階段的症狀,所以只是看到這位服務生的第一眼,他就有了種不好的預感——這會兒他可是還沒來得及去醫院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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