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間，趙亮亮是記得鄭建國還會作詩的，只是這會兒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瞅著他若無其事的樣子，也就把大信封放進了手提包裡面，再看他兩手空空，不禁開口道：“沒有別的東西了？”
“沒了，原本是想給父母姐姐們買點衣服，瑟琳娜說這邊太貴了，她在那邊正好要去接CT機和MRI，所以就在港島買了帶回去。”
鄭建國來到美利堅算是快滿一年了，之前沒給家裡寄東西首先是感覺沒什麼要寄的，他出來之前留了3000塊給家裡就是為了免除這方面的後顧之憂，直到範戴琳和瑟琳娜先後回了港島天氣轉涼，終是在後者挑明關係時便將這事兒做出安排，當然能帶的也就是些冬季保暖衣物，其他的倒不是家裡能用的上的。
在鄭建國出來的這不到一年時間裡，家裡的人中也都有了各自的變化，鄭冬花還在首都上大學不去說，鄭富貴則由公社衛生室進了縣人民醫院，而杜小妹也在公社初中完成了從臨時工到正式工的轉變，一家子人裡僅餘在大隊裡的鄭秋花，也在上次電話中成了樓板廠的倉庫保管。
所以在結束了貝爾實驗室的研究後，鄭建國就開始計劃著手還人情，老爹鄭富貴是因為縣人民醫院醫務處處長齊鳴才轉正的，於是他就在瑟琳娜採購MRI時新增了臺CT，準備給縣人民醫院建個CT室，用以幫助老爹鄭富貴更加心情愉快的工作。
而老孃杜小妹的工作，由於鄭冬花沒開口說寇斌找到了誰頭上，那鄭建國就只能把這個人情記在了寇清凱的身上，於是乎把自己不能幹的網點計劃扔給了他，至於這位餘泉地區的父母官怎麼操作，就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了。
父母兩人的人情還完，鄭建國也就暫時沒想著去打聽鄭秋花和羅剛的關係，只是安排瑟琳娜買了批新出的隨身聽和冬季衣物帶了回去，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去偉大的首都買房子：“辦手續的時候讓我姐去就行，我和瑟琳娜打過招呼了，畢竟是以僑胞的身份購買的。”
改革開放初期，國家在鼓勵僑胞僑眷回國投資創業的同時，於1979年年中時分成立了城市建設總局，後面政務院僑辦出臺具體細則鼓勵使用外匯買房建房，並且規定所有權和使用權歸購買人，國家依法予以保護，算是為後面的住房商品化探路。
心中掛念著鄭建國的事兒，可工作紀律卻限定了趙亮亮的行動範圍，畢竟之前他連出門都要和人作伴才行，這會兒得了明確的指示要和瑟琳娜接頭，他便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好在這會兒大使館裡上下都知道趙亮亮經常代表大使館去看望鄭建國，偶爾還會幫後者帶點東西寄點東西，參考著後者憑藉著最新發現又榮登各大報道的頭版待遇，趙亮亮也就在個多星期後以公幹的名義回到了共和國。
不想在下飛機的時候，趙亮亮便在接機口發現了幾個想象不到的人，只以為是對方來接人的看了幾眼，滿腦子都是要不要去打聲招呼的猶豫時，沒想到對方竟是直接抬起了手：“嗨，大亮，歡迎回到偉大的首都~”
“唉，鋼哥，你來接機的？”
趙亮亮提著小包滿臉是笑的到了面前，說著還往旁邊幾人看了過去，迎著三四張滿是打量神色的面頰挨個致意時，便見開口的楊鋼已經抬起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面，滿臉是笑的開口道：“你小子不愧是喝了幾年洋墨水，這都被你猜出來了，我們是來接你的，走吧，郭懷懷已經在東來順定下位置了，咱兄弟們邊吃邊說，怎麼樣？”
“唉——好！”
心中猛然砰砰跳動兩下，趙亮亮是很想掩飾住自己驚訝的樣子，可這些人跑來接他還要請他吃飯，也是實在是超出了任何的想象，好在楊鋼也沒隱瞞太久，大家出了門後鑽進輛SH760轎車直奔東來順時，坐在副駕駛上的郭懷懷就轉過了頭道：“聽說你和建國公司的人關係不錯？”
“建國公司——”
趙亮亮差點沒整明白這是什麼公司，好在這個名字很能觸動到他腦海中的某股神經，也在心中為鄭建國那貨給公司起名的智商而捉急：“是，這是鄭建國的公司，註冊地址我們猜是英屬維京群島，現在負責人是他的女朋友，二十歲的法蘭西華僑瑟琳娜·楊，哈佛醫學院最年輕的醫學博士，總經理是鄭建國的發小李鐵，前年跑到港島去的共和國人，這些資料屬於外事機密，哥哥們別往外邊傳，你們怎麼知道這家公司的？”
“你真不知道？”
郭懷懷的方臉上閃過狐疑之色，趙亮亮便聽坐在旁邊的楊鋼開口道：“前天，就是羊城那邊的東湖專案在港島發售了——”
“那麼快就發賣了？不是說才正式簽完合同，現在最多也才資金到賬了才對吧？”
趙亮亮白皙的小臉滿是好奇的說過，楊鋼發現他真的好像不知道，也只以為他在美利堅忙的厲害，便開口道：“那邊的開工儀式才挖了個坑，人家只用三天就賣完了——港島報道說是1400套住宅狂收5億港幣，建國公司才投了1個億港幣，就這還有幾百人沒買到，這樣賺錢是真的太快了點。”
“賣這麼快？”
趙亮亮面色微變的看著前面郭懷懷的臉色，接著開口道：“他們的合作模式我聽鄭建國說過，羊城出地建國公司出錢，作為回報是拿出三分之一的房子來給建國公司到港島發賣，剩下三分之二中的一半用來安置回遷戶，剩下的三分之一是羊城的收入。
如果建國公司手上的房子能賣5億港幣，那麼羊城東湖區的收入應該也是這個數字，單就合作上來說屬於共贏的範疇，當地人有新房子住了，港商也賺到錢了，當地的開發公司也賺到錢了，這三分之一的房子總不可能是準備送人的吧？”
“亮亮你別多想，我們不是對鄭建國賺這麼多錢有什麼想法，雖然我們哥幾個是真的有些想法，只是考慮到他現在的身份和地位，咱哥們間也不是那不懂事兒的主。
今年到現在簽下來的國外投資意向不少，大概在五十億美元，可落地的只有不到兩億美元，其中還包括建國公司的一億港幣，大概兩千萬美元在內。
但是，如果去掉建國公司的這一個億港幣，那麼其他公司最多的要屬幾個富豪表態的四千八百萬港幣，其他剩下的都是幾百萬一千萬的樣子。
想想剩下的一億美元是由一百多個專案才組成的，也就能看出來這家建國公司是瘸子裡面拔將軍，今年如果沒有什麼意外，那麼建國公司就得成典型了——”
楊鋼的話說的並不見外，相反的是對於趙亮亮也沒有隱瞞幾人的熟絡在裡面，對於鄭建國的這家公司他們是眼熱，然而眼熱歸眼熱，也很明白這是家他們現在摸不著的公司，拋開錢的方面去說鄭建國也不是他們能惦記的，那是在國際上給國家爭得榮譽的人，見了面必須要笑臉相迎才行：“所以哥哥們不是想那些有的沒的，哥哥們是真的想認識這樣的人才，這不知道你來了，就立馬過來了——他這人怎麼樣？”
這幾位想結交鄭建國！
趙亮亮瞬間聽明白了這些話背後的意思，便感覺人家的智商也是線上上的，他前面才說過鄭建國的資訊是“外事機密”，人家就把看好鄭建國的理由擺了出來，甚至是涉及到了外資的整體落地情況，這在某個層面上來說也是種“機密”，當即開口道：“他這人，不像是咱們共和國人，我是說他在面對外國人的時候，有種極其強大的自信心，特別是在面對記者的時候，這也可能是他的學術成就帶給他的，這讓他和大多數記者們的關係都不錯，至於人的性格是比較成熟和有主見的——聰明程度我就不說了。”
“這個可以看出來，熱力學的漲落特性都能打破——”
楊鋼旁邊一直未開口的年輕人說過，圓潤的臉上滿眼好奇之色：“而且還是如此簡單暴力的手段，沒有這儀器那裝置的投入，只是就靠膠帶撕，這種智商的人物有誰會說個笨字？何況現在才十七歲——咱哥幾個在他這個歲數時，還在混不吝的拍婆子吧？”
“人家也拍了婆子啊，亮亮不是才說了麼，現在建國公司當家的是——什麼楊？”
楊鋼的眼睛眨了眨說過，目光又落在旁邊趙亮亮的包上面，滿是好奇道：“這位是趙元一，你喊趙哥就是，反正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包裡面沒公文吧？要不我先把你送部裡去？”
“沒有，瑟琳娜·楊的中文名叫楊娜，法蘭西華僑，她的媽媽和西班牙王室有點什麼關係。”
趙亮亮說著衝隔了楊鋼的趙元一笑笑，他現在級別還不高，檔案什麼的都是需要專人遞送：“楊娜本人也是個有錢人，要不是這次黃金上漲和建國公司的投資，她的錢比鄭建國還多，當然最多的是個叫範戴琳的，你們可能不認識。
這女人半年的時間賺了一億七千萬美元，上次聽鄭建國說是想在港島建個私人醫院，嗯，之前是哈佛醫學院的助教，現在應該在幫鄭建國協調齊省醫學院的生物實驗室——”
“這個聽說了，說有愛國華僑捐獻的，沒想到是鄭建國。”
楊鋼緩緩的點了下頭說過，他之前說到建國公司瘸子裡面拔將軍也是這個意思：“現在國家需要外國人進來看看，基本就是除了錢外要啥給啥，外國人的錢真那麼好賺？半年賺上好幾億，買彩票嗎？我聽說外國允許賭博——”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賭博，他們低買高賣的是白銀，範戴琳發現這個價格一直在漲，就在鄭建國有了筆錢後讓他買了白銀，後來看著鄭建國真的買了也就把房子賣掉去買，沒想到就碰上了有人坐莊炒白銀。
現在那家坐莊的損失十幾億美元，這些錢都是從銀行借出來的，鄭建國說要不是怕莊家破產帶來連鎖效應，那邊的銀行如果出現這種壞賬的投機就容易破產，這才讓那家人逃脫一劫，最後是財政部牽頭借給他們了十一億美元。”
深知這些人中大部分連國門都沒出過，趙亮亮也就撿起大概的經過說了，果然就見他們臉上的好奇是越發的多了起來，也就繼續道：“鄭建國說這件事裡面莊家做的很對，透過長時間在低價位上吸納到足夠多的白銀，哈蘭特家族掌握著的白銀現貨和期貨最高時達到了70億美元，這還只是他們自己掌握的數量。
不說在最高的50價位上拋售，就是40美元這個價位上丟擲都足以讓他們成為最大的贏家，要知道他們在買入白銀的時候，百分之七十的數量都是在低於15美元這個價格上買入的，40美元時也是兩倍多的利潤。
然而哈蘭特家族沒有在40的價位上時拋售，鄭建國是在不到40就退出了，範戴琳則是在43的時候退出的，而這個家族則是到了50也沒賣出手中的一盎司。
好像他們認為白銀價格可以漲到100美元時，也就到了交易委員會和國家出手的時候，這個交易委員會也可以認為是代表了絕大多數的資本家，鄭建國說哈蘭特家族在挑戰其他資本家，所以其他人就修改了規則。
這在美利堅是絕對少見的政府行為，只是這次哈蘭特家族得罪了太多的人，於是大家齊心合力下就把他們給踢出局了，即便是有國家給的低息長期貸款，他們也失去了絕大部分的實業財富，也就失去了應該有的話語權——”
趙元一眨了眨眼滿臉是笑的開口道：“這個，我聽著好像是範戴琳和鄭建國他們把這個家族的錢給賺去了？”
“理論上來說不存在誰賺誰的錢。”
飛快的搖了搖頭，趙亮亮的眸子落在對方圓潤的小臉上後笑道：“前面說了，這個家族在賺了兩倍還多時都沒套現，也就是賣出手上的期貨合約，也可以認為是他們想要的更多，而不是像範戴琳鄭建國他們那樣賺點就可以了。
實際上以範戴琳為首的5個人當中並不是都賺到錢了，還有個叫卡莎娜·波拉的借了銀行的錢去炒，結果在價格下跌後因為還不起錢跳樓自殺，算得上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還把命給搭了進去，但是人們關注的不是失敗者，而是賺到錢的成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