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您是鄭主任。”
藍色眼眸閃爍了下，蘇珊·唐娜白皙面頰上現出了恍然脫口而出時，飛快從口袋裡掏出了個紙片，將嘴裡的泡泡糖吐到裡面包好收進兜裡，滿臉歉意的開口道：“不好意思，您沒穿白大褂，我就沒認出來，我是今年MD和PhD聯合培訓專案成員蘇珊·唐娜，考慮到我們這批中還有個蘇珊·洛倫，您可以叫我唐娜。”
“嗯。”
再次打量了過面前從髮梢到指甲都散發著雌性荷爾蒙的女孩，鄭建國先前被驚豔到蠢蠢欲動的旖念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燕子阿曼達和瓦芙娜，目光停留在火紅色的頭髮上道：“蘇珊，你的頭髮是染的還是原本就是這個顏色？”
“當然是原本模樣，您看下發根——”
眼眸微亮，蘇珊·唐娜的精緻面頰微微側了下，用修飾過的紅色指甲在鬢角捋了下，開口道：“沒誰會想到染這個糟糕的顏色，雖然它看上去有種另類的美感，可與它帶來的麻煩相比，沒誰會想要它長在自己頭上。”
“它給你帶來了麻煩？”
鄭建國再次打量過令人依舊感到驚豔的髮色，便見蘇珊·唐娜點了點頭道：“當然，您可能不知道一個單詞叫Gingerhead。”
“生薑頭？”
鄭建國有些明白了，這個詞他還真是第一次聽到，不過在這會兒聽到瞬間就感覺這不是個褒義詞，果然隨著他的想法閃過，蘇珊·唐娜點了點頭道：“當然，大多數人會感覺這種頭髮的人是野蠻、粗放、性情古怪且脾氣暴躁的，不過我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我喜歡它，誰如果歧視它，我會讓這個人後悔的。”
“嗯，這樣看來，是人們的異樣對待才導致了會有這種結果發生。”
打量過面現兇狠的蘇珊·唐娜，鄭建國開口對她說的這些貶義詞做了分析，便見蘇珊·唐娜神情愣住後搖了搖頭道：“你在分析我嗎？你還學過心理學？那我也可以分析下你的，你從窮鄉避壤來到了美利堅，有了錢後就從衣食住行上努力的向著所謂貴族學習，卻不知這身精緻到價值鉅萬的定製裝，正暴露了你暴發戶的自卑本質——你想用它們來被貴族和上層社會所認可。”
探手衝旁邊過來的安迪做了個手勢，鄭建國默默迎著毫不退讓的藍色眼眸，緩緩的開口道：“任何事物都有最基本的正反兩個評價，你分析的只是這種表現的負面評價，而它的正面評價是表露了積極向上的心態。”
“說實話，這身衣服和所謂的貴族生活方式並不舒服，這身花了上萬英鎊的西裝讓我做不了蹲下，擴胸，大步走，快步奔跑的動作。”
蘇珊·唐娜眼神現出疑惑後，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種，苦行僧般自律要求？用以追求更高的境界？”
“差不多吧——”
鄭建國點了點頭，想起自己被老約翰要求坐椅子不能靠背，還要抬頭挺胸板正腰板如同受刑的記憶，接著自顧自開口道：“我不知道其他這麼做的人是怎麼想的，我感覺這種刻板的要求會幫助我自律，每天早上六點15分起床，然後鍛鍊到7點洗漱準備吃早飯，要麼上醫院要麼上學校，晚上回家吃飯看檔案——”
“我感覺你不像是年輕人，像是個事業有成的中年人或者老年人。”
蘇珊·唐娜面現狐疑的說了，接著盯了他的面頰繼續開口道：“我剛才說的這些，不會讓你介意吧？”
“當然，美利堅是個自由國家，以咱們的關係來說，我當然不會介意。”
鄭建國神情淡然的說到，蘇珊·唐娜便是眉頭挑起，這貨擺明了說兩人就和路人差不多，他也會把自己說的當成廢話，心中陡然湧起股被輕視後的憤怒，卻在下一刻開口道：“原來你並不像你說的那樣，大度。”
“你不能冒犯了一個人後，還妄想讓他把這件事當做沒有發生——”
鄭建國目光在好似沾沾自喜的蘇珊·唐娜面頰上掃過，接著開口道：“就像其他人不認可你的髮色，你就會想要給他們好看，我家裡有句話叫做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你用感激的心態原諒了一個傷害過你的人，那麼你怎麼面對一個幫助過你的人？還是感激他嗎？那是抑善揚惡。”
“BOSS。”
隨著鄭建國話音落下，旁邊緊閉的檢查室門被開啟，艾斯特出來後喊了句，拉斯頓便跟著出現，鄭建國也就無視了正盯著自己不知在想什麼的蘇珊·唐娜，到了兩人面前只見艾斯特開口道：“檢查結果沒有發現問題。”
艾斯特說著看了眼從旁邊走過的蘇珊·唐娜，回過頭髮現拉斯頓正交織著雙手看向鄭建國，眼神溫柔而又深情，眉頭挑起後就見鄭建國也是同樣的回望著，先前對蘇珊·唐娜的敵意頓時扔出了腦海，滿腦子都是個天雷滾滾的念頭。
艾斯特的眼神也許能瞞過拉斯頓和其他人，卻瞞不過擁有最親密關係的鄭建國，於是在讓拉斯頓先回到車上後，開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友情已滿戀人未達，另外我想安排你去找菲歐娜——”
“怎麼想起說這個了？”
飛快左右看過，艾斯特的注意力也跟著轉移了：“菲歐娜出事了？”
“她那邊又開了兩個專案，需要幫手。”
經過蘇珊·唐娜的打岔，鄭建國這會兒也已經想明白了，未來基於人類基因組計劃和計算機發展起來的分子生物學裡，克隆和誘導幹細胞兩大技術都是熱點中的熱點，科研工作雖然也比較辛苦，可比醫生要輕鬆的多。
再加上主持過克隆專案的資格，艾斯特和菲歐娜兩人怎麼說也是世界頂尖專家，兩人在生活不愁的情況下，也就只剩在科研上的追求了。
當然，這是誘導幹細胞技術沒出現之前，因為後者是個可以終結克隆技術生命的逆天黑科技。
不過，這個技術還只是鄭建國的想法，也要看她的態度：“只是，如果這樣的話，專科培訓這邊就得放一下了。”
“那誰來照顧你？”
腦海中閃過蘇珊·唐娜的面頰，艾斯特直直的盯著鄭建國，不想便見他開口道：“如果今年拿到諾獎，我就會必須結束在這邊的培訓回國，而且很可能是咱們連單獨見面的機會都不會有，就回去了。”
“那我聽你的。”
眼睛瞬間瞪大，艾斯特便開口應了下來，她之所以會接觸到鄭建國，本質就是利益交換的用身體來換成果，打算是之後只要拿了成果在手，那當醫生還是當研究員就隨便選擇。
直到後面鄭建國爆出了十億級的身家，艾斯特當時就擔心五年之約滿了怎麼辦，她要成果的目的就是為了能獲得未來的高薪職位。
那麼現在守著這麼有錢的富豪，還做的是自己喜歡的工作，天下還有比這幸福的事兒？
只是，鄭建國肯定給她不了名分，這對於任何一個女人都是無法接受的，直到菲歐娜的事兒曝光，才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而更重要的，則是隨著菲歐娜的離開，艾斯特便有了鄭建國手上並不是沒有專案，而是出於某個原因才沒有在醫院裡展開研究的感悟，現在這個原因揭曉了——如果獲得諾獎他就要回國。
這種情況下，鄭建國自然不可能會繼續開專案，那麼出於對自己未來的考慮，艾斯特能做的也就只有接受：“我什麼時候離開？”
“你現在就可以申請了，正好可以趁著菲歐娜在的時候，熟悉下工作。”
鄭建國說完後轉身離開，艾斯特則是想了下，轉身到醫院裡的投幣電話前，塞過錢幣後撥了個號碼過去：“他安排我去找菲歐娜，我感覺應該是照顧即將分娩的她和孩子。”
“這是好事，菲歐娜那邊顯然在準備個大專案，你去了後咱們就應該能掌握全部情況了。”
電話裡傳來機械合成的聲音後沒了動靜，艾斯特便將電話掛上轉身回了辦公室，渾然不知在紐約哈佛俱樂部裡的某個房間裡，奧古斯都正學著鄭建國將腿放在辦公桌上，拎起才掛了的電話又撥通個號碼，便滿是鬱悶的開了口道：“鄭，我這邊有個好訊息要告訴你——”
“噢，難道是那位先生接受了計劃？”
電話裡的另一頭，鄭建國抱著電話面現好奇，不想就聽奧古斯都聲音傳來道：“是NASA已經批准了哈佛大學物理實驗室的申請，同意其申請的10公斤月壤研究專案。另外你那個人造太陽計劃，科學院計劃出資六億美元，剩下的由哈佛大學出資四億美元，你感覺怎麼樣？”
“我感覺這真是太好了，正好現在我有點缺錢。”
鄭建國語氣輕鬆的抱怨過，接著又說了下要去蘇維埃的事兒，便將電話交給了副駕駛上的安迪，還沒回頭就聽拉斯頓道：“你現在缺錢了？”
“確切的說是有個發財的機會，而我又不想為他人做嫁衣的借錢去做，所以才會說缺錢了。”
知道引起了她的誤會，鄭建國開口解釋了下，便見拉斯頓眨了眨眼道：“能夠被你認為是發財機會的，那肯定不是個小數字，不過我聽說有種基金管理公司，可以拿別人的錢來投資，然後賺了就分成？”
“那是個不錯的點子，我相信以我身上的光環，還可以吸引到不少錢投進來，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對於基金，鄭建國自己就有個，不過是私募型基金，而且這支私募基金從未對外募集過，裡面資金最多的斯賓塞助理薩姆森，也才不到200萬英鎊，還是去年從港島那邊獲得的。
甚至去極端點猜測，鄭建國認為他在過去的這一年裡，之所以會被王室如此優待，便是來源於這筆收益。
至於像拉斯頓所說去真的搞私募投資，鄭建國並不是沒有想過，而是現如今時機並未成熟。
大方向上，小曰本才放開外資管制三個多月，市場還沒透明下鄭建國都動用五十億這個級別的資金，馬修和奧古斯都卻連半點興趣都沒有，就足以說明並不看好他的入場。
而小方向，則是鄭建國沒什麼時間，需要透過加藤森空遙控指揮，這也可能是兩人興趣缺缺的原因，高速路那些專案可是有國家背書和他資金陪綁，這種純私人性質的投資還是交給加藤森空這貨，也必然是顧忌的因素。
當然，這兩人沒有鬧著參加，鄭建國也是比較開心，否則以馬修之前對京都圈改造計劃的出資來說，兩人加一起就突破百億美元規模，這麼大的資金量肯定是瞞不過明眼人。
拋開價格不同，這筆錢單是放在紐約曼哈頓區，就能買下一百個帝國大廈，可曼哈頓哪裡會有這麼多，整個紐約城才差不多有一百座帝國大廈規模的建築。
所以，鄭建國也是樂得這兩人沒摻和，這樣等到今年五十億花完，明年再將藍色小藥丸的收入投進去，保守估計未來三年將完成上百億的投資，這麼個數量級下房價無論如何都會上漲的。
而且，還極有可能會因為鄭建國這個規模資金的插手，將房價上漲速度推到更快。
那麼，到時候有了現成的成績在那擺著，鄭建國再以基金的名義對潛在客戶發出邀約，怕是能再募集個幾百億？
只是，這些並不適合對拉斯頓說，因為鄭建國知道她聽不懂：“你以後賺的錢就別都捐出去了，真想繼續做的話，把錢成立個基金進行投資，每年投資盈利多少進行捐贈，這才是可以持續的善舉。”
“就和諾貝爾設立諾獎那樣？”
拉斯頓面現好奇的問過，鄭建國便點了點頭道：“還有拉斯克獎，嗯，現在叫鄭拉斯克獎，也是這個模式，每年將收益發放或者捐贈出去，至於名字就叫奧黛麗·赫本兒童基金會？”
“BOSS，前面有警車在招手。”
隨著鄭建國聲音落下，對講機中陡然傳來了個聲音，鄭建國歪頭看了看前面車窗外，就見一輛警車並排開著。
而在開啟的車窗裡，駕駛位上的奧布萊爾正前後打量著車隊，留了小鬍子的臉上滿是探尋之色，鄭建國便開口道：“放下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