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王儲就住在那裡,肯辛頓宮花園街的治安當然不錯,在其他地區警察都拿著左輪巡邏時,蘇格蘭場最精銳的警察全副武裝密佈兩邊,最適合埃蓮娜這種雖然沒錢,但是卻很有身份的人去住。

面對著鄭建國的安排,尤金妮亞當然是沒話說的,於是乎確認完掛了電話,他也就衝著大約翰開口道:“你去1A那邊看看怎麼接待埃蓮娜吧,收拾好後咱們去機場接她們。”

大約翰點了點頭後轉身走了,鄭建國是才到了旁邊端起已經涼了的咖啡,便聽電話鈴聲再次跳起,於是鄭建國便端著咖啡到了電話機旁,拽了個圓凳坐下後拿起電話,就聽張密開口道:“建國,這個訊息我彙報完了,只是大使說要向國內彙報下,你耐心等下訊息。”

“我等什麼訊息?”

鄭建國聽著好像是又要多事兒的語氣問了,便不等張密開口的接續說了起來:“難道你們還能讓我拒絕?”

張密不知道這貨是吃了什麼槍藥,先前語氣還湊合的樣子,這才沒多大會就炸了,好在他當過不少緊急情況下的滅火隊員,當即是裝作沒聽到這話了的火氣,笑著開口道:“那哪能,你這畢竟是為國爭光了,只是領導們需要對這個大十字勳章瞭解下,這需要一個過程,有訊息了我會盡快通知你的。”

鄭建國沉默了下,這貨雖然語氣上是有些討饒了,可話裡話外還是那麼個意思,當即開口道:“你的難處我能體會,但是不會體諒,誰要有想法,讓他給我打電話。”

話說完扣上電話,鄭建國便感覺自己這是給自己找了些爺爺過來,果然沒多大會電話響起,不過不是有意見的,而是趙亮亮跑來了:“建國,你這傢伙,這種事兒你給那邊說什麼,要說也要先給咱們這邊說啊,你這個屁股都坐歪了,還嫌棄旁人說不得兩句?

你的編制是在這邊啊,你按照要求也是先給咱們總領事彙報下,那邊的人又對你不熟悉,要不是我接到大使的電話,還不知道你丟了一圈的人——”

連指帶點的趙亮亮語氣輕鬆外加些許嘲諷,不過這對鄭建國來說算不得什麼,真正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實際上是很好說話的,只要不拿著官腔來應付他,就不會讓他炸毛:“這個是好事,過會你給咱們大使館打個電話彙報下,是華盛頓DC的大使館啊,不是倫敦那個,祝賀你,又給咱們爭光了!”

面對著趙亮亮話裡話外的敲打,放下了電話的鄭建國總算是感覺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上了,按照編制他是紐約總領館的專員,結果直接給倫敦大使館彙報起工作來了,然後倫敦的彙報給國內外交部,外交部再給駐華盛頓大使館打電話——怪不得趙亮亮說是丟人都丟了一圈的人?

不過趙亮亮說的有理有據,鄭建國雖然心中有些惱羞成怒,可也知道正如這哥哥說的,他自己做的差了,還不許人家笑笑?

一瞬間,頗感蛋疼的鄭建國有些慶幸沒進體制,否則就他這個低下的情商,怕是被人賣了還得幫著人家數大錢。

鄭建國當然不知道他這個想法也是妄自菲薄了,情商低下是12級以下待遇的死穴,出力不討好可以套用到絕大多數人和做的事情當中,而之所以說是死穴則是做的成績上面看不到。

即便不說鄭建國在過去半年時間折騰出來的諸多事情,便是他現在做的成績也都是眾人目睹的,這麼個級別是隻要會做事就不會太差。

畢竟是越不幹事兒的領導,越喜歡這種埋頭幹事兒的手下,而且還能幹出成績來的才會更好,級別已經到頂了,誰不想做點實事?

也就是鄭建國早已定下了青史留名的目標,才沒想著往那個圈子裡去湊熱鬧,直到不知是衛生部哪個大佬給他發了個委任書。

俗話說端人飯服人管,鄭建國既然已經被衛生部拉進了隊伍,他這會兒心態也已經是有所變化,那就是有了你我他之分。

特別是眼前遇到的這個事兒,張密的所作所為算是給鄭建國上了一課,既然丟人丟完了,那麼就該吸取這裡面的教訓了,給駐華盛頓大使館打了電話,他也就開始思考這件事裡誰把自己擺了一道。

張密肯定算一個,這老小子現在指不定暗樂成什麼樣了——

掏出小本本記下,鄭建國這會兒是摸不到這傢伙,那麼他相信以後肯定會有機會的,到時候落井下石就可以了。

鄭建國是如此想的,當然也是如此做的,不過隨著時間到了下午,張密來的電話又讓他改變了這個想法:“外交部已經確認完了,到時候大使和科技參贊以及我會當做觀禮嘉賓,前去白金漢宮給你捧捧場,這邊的第十四屆歐洲生物學會會議你到時候出席吧?”

鄭建國是沒想到外交部還要確認的,先前對這傢伙的怨念便小了點,當然該不滿的還是不滿:“是第十四屆歐洲生物科學聯合會會議,我會給陶野捧場,不過得先去紐約參加個物理學會年會。”

被人糾正錯誤的說法,張密是沒什麼變化,當然這是說他的語氣:“噢,我聽說了,你那個掃描隧道顯微鏡的論文發表了,建國,恭喜你啊,牆裡開花牆外香。”

“這貨是在諷刺自己紅杏出牆?”

腦海中默默的閃過這個念頭,鄭建國才平復的怨念又冒了出來:“好酒也怕巷子深啊——”

敏銳的捕捉到鄭建國話裡東西,張密果斷換了個話題:“聽說那個錢韻嘉也會到場做報告,你知道吧?”

鄭建國是才想顯擺自己對大勢的瞭解,猛然間就想起了這個電話線上不知有誰在偷聽的,便改了個說法:“那到時候就熱鬧了,當時走的時候可是瀟灑的很,連和我說聲都沒說聲。”

彷彿是在等著鄭建國這個話似的,隨著他這隱含抱怨的話音未落,張密飛快開口道:“建國,公是公私是私,你和李麗君關係不錯,也能體會到目前兩岸三地都在向好發展,這裡面也有你的功勞。”

“你不用給我下套,這個事兒我比你拎的清。”

沒想到張密是在這裡等著自己,鄭建國下意識的嘀咕過了,接著又想起什麼似的開口道:“有一地怕是對我有意見的很了,不過等我拿下這個大十字勳章後,我倒是想看看那些老貨明明恨我恨的牙癢癢,卻又拿我無可奈何倒要強顏歡笑的樣子——”

頗具孩子氣的說法傳來,張密算是瞭解了鄭建國這不靠譜的性子,這麼大的榮譽竟然拿去欺負人,不過他算是沒心情去管別人了,這貨的氣兒消了他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那行,明早你提前來下大使館,咱們一起過去。”

這還是要落在不列顛大使館頭上?

之前是程式錯誤?

放下了電話,鄭建國算是搞明白丟人丟在什麼地方了,不過想想張密這幾句話下來就安撫了自己的情緒,他便感覺這貨應該不像感受的那麼簡單?

懷揣了這麼個念頭,鄭建國便轉身到了病房裡面,瞅著正給楊娜翻身而浸透了薄薄後背的羅拉,沒想她正揚跪在床沿弓著腰向自己望來,就見到兩個椰子型的優弧印入眼簾,便轉頭看向了旁邊的嬰兒床,只聽羅拉開口道:“小少爺才睡了,你不要動他。”

幾步到了嬰兒床邊,鄭建國是換了個角度才看向了羅拉,掃過她後又回過頭看了看鄭超超,開口道:“這孩子儘量別讓白天睡,當然他現在還小,以後慢慢要調整過來讓他白天玩,否則睡顛倒了日夜就有的人受了。”

羅拉將楊娜的薄被掖好後鬆了口氣,捋了下額頭上的汗珠子笑道:“先生您對養孩子也很精通?”

鄭建國笑了:“哪能呢,我只是小時候聽我父親說的,還有在急診室裡實習時接觸到的,你辛苦了,收拾完去隔壁休息下吧。”

楊娜所在的病房,是原來的重症監護室,當然這是鄭建國按照記憶中折騰出來的,雖然之前已經有了類似的概念,他卻是第一個按照體系建立起來的,只是不知是燈下黑的原因還是其他什麼原因,到這會兒危重症醫學有些像前些年急診醫學那樣成為專門的醫學學科。

鄭建國雖然折騰出來了,卻沒有去戳破這層窗戶紙,他身上的光環已經足夠多,便感覺留著給不了自己的娃,也可以給鄭冬花幾人準備,反正他是看不上這點光環。

而病房的隔壁則是醫療小組值班室,裡面有著同樣的一套監護器顯示著楊娜的狀態,平時沒事還可以休息下,所以這會兒羅拉忙完,鄭建國便讓她回去休息。

面對著鄭建國的要求,羅拉是遲疑了下便應下後轉頭出去了,留下鄭建國到了楊娜的病床旁邊坐下,望著小半年沒見過陽光而變得白皙的楊娜側臉陷入了恍惚:“楊娜——”

“滴,滴滴滴——”

有些原始的球面腦波監視器上發出了串提示音,鄭建國是下意識的看了眼後飛快開口道:“楊娜?”

隨著鄭建國的呼喚,監視器上的波紋沒有太大變化,於是他又試著喊了幾次,也就在看到沒什麼變化的螢幕後沒了想法,而是轉身到了孩子的嬰兒床邊坐下,便見玻璃門外出現了卡米爾和喬安娜的身影,只得起身出了病房的門:“你們玩完了?”

卡米爾面現疲憊的笑過又瞅了瞅他身後,嬌聲道:“我能看看孩子嗎?”

點了下頭,鄭建國轉身帶著卡米爾和喬安娜回到了嬰兒床邊,只見卡米爾飛快趴在床邊瞅著閉了眼睛在睡覺的鄭超超,感嘆道:“這麼小啊,孩子都這麼小嗎?”

“還有更小的。”

喬安娜比劃了下後說了,卡米爾便面現探尋的看向了鄭建國,後者也就點了點頭道:“這孩子三千克多還算一般,有些瘦弱的只有一點五千克不到兩千克,好了,咱們別打擾他睡覺了,孩子睡覺就是在長身體的時候。”

“哦!”

點了點頭,卡米爾掃了眼鄭超超後轉身跟著鄭建國才走了兩步,便又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來看了看病床上的楊娜,面現探尋的開口道:“瑟琳娜還是那樣?”

隨著卡米爾的聲音,門口出現了老約翰的身影,鄭建國點了下頭後帶著倆姐妹倆出了病房,旁邊已經有保姆和護士進了病房,便聽老約翰開口道:“先生,楊元明夫婦和他的父親來了——”

“卡米爾和喬安娜,你們倆先去一樓我的房間裡等著。”

轉頭將卡米爾和喬安娜攆下了樓,鄭建國帶著老約翰到了城堡的大門口處看了眼表,很快隨著兩輛車由遠及近的停下,便見西裝革履的楊元明從車裡出現,跟著的便是昆丁·柯溫,最後車上下來了個穿著呢子大衣的小老頭和有過嫌隙的三姑楊元梅,也就迎了上去:“楊爺爺,楊叔叔,昆丁阿姨——”

楊元梅眼巴巴的望著鄭建國正滿懷期待的聽個稱呼來著,不想就見這貨彷彿沒看到自己似的把自己當成了空氣,轉頭招呼起來:“請進吧——”

一股怒氣翻著滾的才到了嗓子眼時,楊元梅便見老爺子轉頭看了自己一眼,當即蔫了後抿著嘴跟上了他的腳步。

對於楊元梅,鄭建國是真的當成了空氣,別說楊娜現在躺在那裡了,這娘們的嘴臉就是楊娜好好的在這裡,他也不打算去理會對方。

當然,對於楊元明和昆丁,鄭建國也是沒什麼親切的意思,帶著幾人到了病房裡面,瞅著抹淚的昆丁和默然無語的楊元明,鄭建國是沒想到老爺子楊俊慈有要抱孩子的動作:“楊爺爺——”

楊俊慈已經解開了身上的呢子大衣,這會兒露出裡面的唐裝是橫了眼鄭建國,冷聲道:“怎麼,鄭建國,我抱下自己的重外孫,你還不同意了?”

眼瞅著楊俊慈要炸毛,鄭建國也是知道他說的沒錯,抱下曾外孫這可是涉及到了基本的人倫,當即點了點頭道:“不是,我是想說您的手涼了點,暖暖再去抱他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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