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敏德說的有些絮叨,鄭建國卻是沒有往心裡去,因為他本來就沒想著期待這個兒子能有多大作為,他只希望二十年後這傢伙別喊著“俺爹是鄭建國”橫行善縣就行,那樣他會親自打斷這傢伙的狗腿。

說到對孩子的期待,鄭建國上輩子也沒有對兒子女兒有過多大的期盼,只想著兩個孩子開開心心的,學習上只要別當了倒數就行。

上輩子裡的鄭建國,自己一輩子都是混的一瓶不滿半瓶亂晃的狀態,也是沒想著能讓兒子女兒光宗耀祖——那時候他都奔四的人了,也許是看開了?

想起上輩子裡的兒子,鄭建國眼前卻是閃過了個絕對不應該出現的面頰,當即和葉敏德又說了兩句後敲定要給在大會上發言的陶野站臺,便在掛上電話後算出黃大妮今年應該是上了公社高中?

那是按照上輩子裡的記憶時間——

鄭建國是想想就知道他已經把善縣的命運都改變了,那麼黃大妮也保不準能去按照上輩子裡的節點,選擇去公社上中學。

當然這對鄭建國來說並不是個問題,因為黃大妮是1969年的人,到現在才12歲不到,這個年齡真是個孩子。

想到孩子,鄭建國的面色又難看了下,不過想起自己在善縣城裡的家,他便感覺杜小妹把鄭超超帶回去,也保不準不會引起黃大妮的注意。

黃大妮是個地道的農村女孩,和絕大多數同齡女孩的夢想就是嫁到城裡去,以後不用再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在地裡刨食吃,為此哪怕是他比她大8歲也沒什麼。

曾經,鄭建國只以為這輩子和她是沒什麼機會了,特別是到了美利堅後見識到了廣袤的亞馬遜雨林,他又怎麼會懷念起不起眼的水池邊一棵小草?

然而到了這會兒,由於之前杜小妹扯出了鄭超超是否自己孩子的問題,鄭建國是幻想了下楊娜出軌的可能就感覺眼前發黑,更別說是懷了別人的孩子,他會直接把這娘們掐死。

好在,隨著DNA比對超過%的報告拿來,鄭建國心中的疑神疑鬼頓時消失,代之而起的卻是對懷疑楊娜的愧疚,以及想到了黃大妮以後會嫁給別人的事實。

鄭建國是想了下,便感覺有人給自己腦門上扣了個綠到發光的帽子,當即也就把牽扯不清的卡米爾扔到了腦後,開始想著去怎麼接近這個小娘們。

正如鄭建國所說,他之所以被卡米爾一句話引的就要上月球,其中最大的原因還在於心中的那個結:“我就看著你鄭建國上天!”

何大拿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當時三里堡大隊的社員都散開了,可隨著後面發生了人命,所以鄭建國和他的恩怨已經是傳遍了三里堡大隊。

當然,鄭建國現如今的地位,已經比單純的上天還要誇張,畢竟那會兒說的上天就是到城裡當工人,他現在都是國家幹部了,可以說這點心結應該早就抹去才對。

只是在鄭建國心裡,卻有種不痛快的刺扎著,即便是他這會兒已經成了幹部,可那會兒連累著鄭富貴和杜小妹被其他人衝著脊樑骨指指點點,可也是事實。

如果只是單純的要報復,鄭建國只要靜靜的等待後年的到來,到時候隨便示意一下就足以把何大拿拉去打靶,然而那樣做總不能說是我弄死你的吧?

所以,這個月球,能上還是要上的——

鄭建國下了決定時,也就醒悟過來拿著話筒的時間太長了,不禁飛快放下後轉身才走了兩步,便聽身後才放下的電話跳了起來,當即轉身拿起後才餵了聲,尤金妮亞的嗓門傳了過來:“嗨,鄭,聽說你要受封了?”

才又理順了自己的執念,鄭建國這會兒的心情是已經好了不少:“尤金妮亞,你的訊息倒是靈通,你到不列顛了?”

“沒有,我在馬德里,不過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過去。”

尤金妮亞的聲音裡帶了些異樣,鄭建國卻是不敢接她這個話了,這些妹子雖然各個出身貴族,推倒下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只是吃幹抹淨提褲子不認賬後果嚴重,而他又不想去倒插門的加入這些國籍,迎娶尤金妮亞的話得需要加入西班牙,這樣才能拿到她孃的爵位,否則爵位是不會傳給外人的。

想起尤金妮亞那個見到教皇都不用下跪的老孃,鄭建國便感覺還是和她保持點距離的好:“哦,卡米爾帶了她的同學們來玩,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和她們做個伴兒。”

電話裡的尤金妮亞彷彿是沒聽出鄭建國的婉拒,當即飛快開口道:“我現在就去買機票,咱們下午見!”

瞅著手上已經掛掉的電話,鄭建國默默的放在了電話機上,轉身後看著大約翰的探尋目光,便開口道:“尤金妮亞要過來,大約翰你問問老約翰怎麼招待,她娘是西班牙阿爾巴女公爵。”

大約翰眼前一亮:“那個西班牙最大的地主?”

鄭建國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敢相信這話是他說出來的樣子:“你想說什麼?”

挑了挑高起的眉頭,大約翰望著鄭建國是身形又彷彿站直了少許後滿臉正色道:“先生,您現在的莊園和城堡有點少,還沒有自己的花園,如果您同意的話,我打算在這邊趁著地價便宜購置點房地產,我看老夫人很喜歡種地——”

如果沒有城堡和房子的話,在不列顛種地要比美利堅還難,因為在後者種地只需要社群同意就可以了,而在不列顛種地則乾脆是實行准入制。

想要種地就得提前去政府部門申請,什麼時候輪到了就可以去種了,至於地在哪裡距離你家有多遠,那就是另外的說法了,而且還要交錢,像不像租地來種?

本來就是分租制度。

當然,要是自家有的話就可以隨心所欲的種植了,只是想要出售種出的東西需要交稅,鄭建國卻知道這會兒並不是在不列顛買買買地產的時候:“這個暫緩下,等到小曰本那邊出了結果再說。”

鄭建國的記憶中,不少人都感嘆不列顛的城堡和莊園是有多麼便宜,甚至在某些地方還有1英鎊送的,只是那些都不包括一個東西,也就是地價。

新聞媒體報道中幾十萬幾百萬英鎊的城堡,那與其說是買倒不如說是租,最多也就算是個地面產權,地皮不是屬於所在地政府的,就是屬於哪個貴族家傳的。

如果真的要買的話,也不是不賣,就和鄭建國在肯辛頓宮花園街上的倆宅子,價格要比單純的房價翻上幾倍還止不住。

所以,鄭建國就考慮到未來花錢的事情還不少,便沒讓大約翰去買買買,有這麼一套城堡讓杜小妹種就足夠了。

處理完手上的事兒,鄭建國也沒去找不知在哪忙活的杜小妹,而是跑到了二層楊娜的病房裡,瞅著被老孃用小被褥捆成襁褓的鄭超超,便聽邁雅遲疑的開了口道:“先生,老夫人不讓我們碰少爺。”

“噢,這是風俗上的不同。”

知道邁雅是在表達不滿,鄭建國也就看著閉了眼熟睡中的鄭超超,開口道:“孩子這個時候還沒學會控制手腳,全部都是憑藉本能指揮,這樣把他胳膊腿的捋直放在身上用包褥捆住,是怕他抓到自己的臉和眼——”

才出生的第二天,鄭超超的臉還沒舒展開,大大的腦袋上面,皺著的小臉瞅著就和個老頭似的,薄薄的一層頭髮下,更可以看到隨著脈搏跳動的前囟門。

新出生的孩子頭部佔了身體的四分之一,而不是正常人的七分之一,眼睛大嘴巴大的看著就符合人對可愛的定義,當然這會兒鄭超超正緊閉著雙眼睡著。

探手試了試小包褥的厚度,鄭建國是遲疑了下並沒有抱起,這個時候按照老話說的,就是睡一天趕得上日後的三天,正是長身體的好時候。

旁邊,正打量著鄭建國的邁雅眼角一花,看到他身後的玻璃門上出現了大約翰的影子,也就開口道:“先生,約翰先生來了。”

“噢!”

轉頭看了下大約翰,鄭建國回過頭衝著邁雅點了點頭:“邁雅,這邊就麻煩你了。”

“是。”

邁雅是開口應下後看到鄭建國轉身要走,不禁有些好奇道:“先生,您要回波士頓了?”

收住腳步,鄭建國是想了下後開口道:“我明天早上走,去紐約參加個會議,然後27號回來。”

鄭超超的生日是1981年3月24日,當然這是說的不列顛時間,按照紐約時間鄭建國要在26號出席1981年度美利堅物理學會舉辦的年會,就掃描隧道顯微鏡進行發言。

然後在28號會議飛回不列顛,參加在倫敦舉行的第十四屆歐洲生物科學聯合會會議,為將在大會上介紹PCR技術的陶野站臺,接著在4月1號回到波士頓麻省總醫院急診室報道。

而這是原來的計劃,按照先前大約翰臨時彙報來的行程,鄭建國要在26日早上9點前往白金漢宮領取大十字勳章。

於是白天鵝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9點領獎後11點趕到機場,飛上3個小時到達紐約時是不列顛時間14點。

而去掉時差的5小時就是紐約早上9點時分,大會才剛開始,距離發言的時間10點還有個多小時,正好能夠在發言前到達會場。

當然,這樣安排有個前提,那就是這些流程中必須要按時完成,如果王室來個推遲一小時,鄭建國就要和紐約的那場會議說拜拜了。

不過,由於掃描隧道顯微鏡的論文已經刊登出來,鄭建國的想法是這個會議不去也是可以的,畢竟他要領大十字勳章,放個這種會議的鴿子,哪怕是某些人不舒服,也只能是憋著。

鄭建國原本要參會,就是奔著先把掃描隧道顯微鏡的論文公佈出來,這會兒既然都刊登了,那麼讓費舍爾教授去出這個風頭,效果上和他親自做演講也沒啥區別。

腦海中閃過關於會議做的準備,鄭建國沒想到是在出了病房後就見大約翰開了口道:“先生,哈佛大學物理系的費舍爾教授來了電話,說有急事兒找你。”

這麼個時間——

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鄭建國在心中換算下發現快8點了,也就是說波士頓的時間正是深更半夜時分,便知道這應該是有急事兒了。

當即大步邁著和走來的羅拉擦肩而過,鄭建國是微微點頭致意後飛快回到了一層的住處,拿起電話才餵了便聽費舍爾的聲音傳來:“鄭,你認識蓋爾德·賓尼和海因裡希·羅雷爾嗎?”

費舍爾教授的聲音有些疲憊,不過這在鄭建國聽來是有些正常,畢竟奔七的人了熬夜到現在,那聲音沒有異樣才奇怪了,不禁眨了眨眼後發現沒這倆名字的印象,也就開口道:“他們是誰?我應該認識嗎?”

電話中費舍爾的聲音明顯是鬆了口氣:“鄭,IBM對咱們的掃描隧道顯微鏡的發明提出了異議,說是在他們某個實驗室裡面,我先前說過的這兩位研究員正在進行相關研究——”

挑了挑眉頭,鄭建國以為自己是聽錯了,當即開口道:“費舍爾教授,你是在質疑我的研究是竊取來的嗎?”

彷彿是感受到鄭建國話裡的不快語氣,費舍爾飛快抬高了十幾個分貝開口道:“沒有!鄭,我沒有質疑你學術道德的想法,畢竟IBM他們自己都還沒完成這個專案。

我只是擔心發生像涉及羅莎琳德·富蘭克林那樣的爭論,那會給咱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現在既然你不認識這兩個人,那我就放心了,咱們26號見。”

聽到費舍爾提到了DNA之母,鄭建國先前的不滿也就壓下,由於DNA之父是美利堅人,這個女人在美利堅並不為人所知道,倒是在歐洲這邊不時能冒出來關於她不和諧的聲音。

當然真相如何是鄭建國不會關心的,那位DNA之父都是諾獎大佬了,他可沒有興趣去招惹對方,便將先前想過的可能性說了出來:“費舍爾教授,26號早上我要參加個王室活動,如果在會議時間沒有趕到紐約,就不能參加會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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