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威武雄壯的宣府精銳列陣南行,後面是龐大的車隊緩緩跟進,永寧伯張誠的心中無限暢想,不久的將來宣大三鎮或將能夠完全擰成一根繩,形成一條心,真正的榮辱與共,休慼相關。

若真能如此,則自己的大事可成,未來可期!

不過,眼下他還是要先處理好宣府鎮內的事務,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而對於目前來講,張誠的內線就在宣府鎮。

對鎮內各派系的武將軍頭、官紳商賈,都要好好地整頓安撫一番,該殺頭抄家的絕不客氣,該收編安撫的就絕不放過,該敲打敲打的也不能手軟。

畢竟“打鐵還要自身硬”,若是連一個宣府鎮都整合不了,又何談整合宣大三鎮軍馬官紳百姓呢?

“大將軍,王樸這就告辭啦。大恩不言謝,請大將軍靜觀咱的表現吧!”

王樸說完還不忘回頭問了賀寬一嘴:“是吧,賀將軍?”

賀寬策在馬上抱拳回道:“請王帥放心,賀寬絕不辱命!”

王樸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對張誠言道:“大將軍,王樸就此別過。購置銃炮的款項,待樸回到大同後,再設法籌措,必不敢短了大將軍。”

張誠滿面笑意地對他說道:“王總兵何必如此客氣,咱既是宣大一體,本伯又怎會隔岸觀火,看王總兵的笑話。

至於這購置軍火的款項,既有瑞昌泰王東家的擔保,本伯自然最是放心不過,容日後咱再一起想些法子,撈些金銀出來不就填補上了嘞。”

“哈哈哈……”

張誠說完便與大同總兵王樸一起大聲笑了起來,他們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邪惡,還隱隱有一股奸詐之色。

這時,山西總兵李輔明也抱拳向張誠說道:“大將軍,輔明雖然是個粗人,卻並非不識時務之徒,今日之恩義咱全記在心裡,來日必將拿命相報。”

“本伯要你的命來有何用?”

張誠卻是笑著對他繼續說道:“本伯要的是銀子。你只管放心行事,但只要在山西坐穩了總兵的位置,再練出一營新軍勁旅,我管保你不缺銀子使。”

“好,那就借大將軍吉言。末將這便去山西交接,而後就募兵練勇,就算再難咱也要練出一營勁旅,好供大將軍驅策。”李輔明明顯有些興奮,他大聲回著永寧伯的話。

張誠揮手喚來陳大寬,對他喝道:“陳大寬,你追隨本伯也不是一兩天啦,當知道軍規軍律的嚴苛,今後隨在李總兵身邊,務要如同伺候本伯一般無二,盡心盡力才行。”

“喏。”

陳大寬大聲唱喏喝應後,又抱拳道:“請大將軍放心,大寬一定盡心盡力輔佐李帥,絕不負大將軍寄望,絕不給我宣府軍丟臉!”

張誠滿意地點了點頭,大手奮力一揮,道:“走吧。”

“大將軍保重,後會有期!”

王樸、李輔明等人也忙抱拳行禮後,便即翻身上馬,策騎向南追趕大部隊而去。

望著他們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張誠神情冷峻地在心裡默默唸叨著:“河北、河南、山西、大同,遼東這幾個地方都算埋了釘子,就差山東、湖廣和江南那些地方了!”

…………

接下來的日子裡,永寧伯張誠似乎比以往更為忙碌,每日間各種議事不斷,還要到各處較為重要的堡城視察,接見各位守備千戶和當地商賈、軍戶代表等等。

就如雲州堡和獨石堡便是他視察的重點,畢竟一處是軍民物資的主要生產基地,一處是邊貿重要通道關口,本就不容有失,張誠在離開北路之前是一定要前往視察一番,略作些安排。

而如滴水崖堡的守備徐進勇和長安嶺堡守備劉世尊兩人,因已被分別調入威遠營與玄武營中任職,這兩處地方也很是關鍵,又逢人事交替之際,自然也要看看。

藉著前往長安嶺堡的時機,張誠還趕去永寧城住了一宿,他此行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便是為了永寧知縣劉敏慎而來。

前時,劉敏慎便幾次懇請張誠,願捨棄這知縣的官職,而入其幕府之中任一閒職,為張誠贊畫軍機,助力剿賊驅虜。

可那時的張誠勢力初成,羽翼未豐,根基也很不穩固,所以雖見其也是一個人才,卻不敢就此收入麾下。

然今時已不同於往日,一想到自己即將前往鎮城接任總兵之職,說不得還有更多繁雜的事務等著自己,就只案牘文書這一樣便教他頭大不已。

為此,他才特來永寧城與劉敏慎一會,看他是否初衷未改,還願不願意追隨在自己麾下,略盡綿薄之力。

知縣劉敏慎對於張誠的到來深感意外,當他得知,張誠此行竟然是專為自己而來,不由心生“士為知己者死”的感慨,當即便要收拾行裝隨張誠立刻返回赤城。

但卻為張誠所阻止,他告訴劉敏慎不必急於一時,自己要過了年節後才能前往鎮城赴任,那還是一個月後的事呢。

而劉敏慎也要利用這段時間,將永寧縣的事務盡數處理完畢,靜候交接即可,至於其他諸如各事,自有張誠一手操辦便是。

此時的大明朝內部,武官轉文官那是完全不可能,但文官若是想轉做武職,卻是易如反掌之事,只需按部就班履行幾個手續即可。

有永寧伯來操作此事,那還能算個事嗎?

…………

宣府北路與東路在張誠的治下,一切都已經形成了十分完備的制度,就算有些地方實行的過於嚴苛了一些,卻也沒有脫離出大明律例的範疇之外。

其實,大明朝的律法建立在前人的基礎之上,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十分完備的律法了,甚至被周邊的日本、朝鮮、越南等王國紛紛效仿。

《大明律》的全稱是《大明律集解附例》,其中既包含了律,也包括了例。

如《大明律》就達30卷,有名例一卷、吏律二卷、戶律七卷、禮律二卷、兵律五卷、刑律十一卷、工律二卷,共有四百六十條之多。

而弘治朝頒佈的《問刑條例》也有二百七十九條,此後的嘉靖、萬曆兩朝又有增修,以至律﹑例並行。

大明的律法體系確定了皇族、貴戚、官紳、軍將、士民百姓各類人等的法律地位,在內容上更行政、軍事、經濟、民生,以及訴訟等各方面都有所涵蓋,可謂是包羅永珍。

只不過自大明中葉以來朝廷上政治日趨腐朽,宦官專擅愈演愈烈,尤其是此時正值大明末期社會動盪不安,律法也被擁有強權的中央和地方豪強所踐踏,成為他們強取豪奪之工具。

永寧伯張誠並未制定什麼過分的制度法則,他只是堅決執行著大明朝原有的完備律法,無非是去除了一些不合時宜的繁複內容,略微增加了一些軍法軍律而已。

畢竟在張誠初到北路的時候,這裡一片頹廢的景象,田地荒蕪,軍戶流離逃亡甚多,工業幾乎為零,商業也是十分凋敝,真的是可以用百廢待興來形容。

而這個時候迫切需要的是穩定,唯有使北路地方穩定下來,才能組織軍民百姓重新丈量土地,開荒墾殖,所以這個時期重點在於剿匪安民,打壓豪族使之將貪墨的田地吐出來。

可是當北路的一切走上正軌之後,就必須要有一定的制度,來守護好不容易才取得的成果,否則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張誠的高明之處就在於此,他並沒有苦心費力地自己創造一套律法制度,而是以大明現有律例為基礎,有選擇性地進行了一些刪減,便在境內嚴格執行起來了。

雖然為了適應自己募兵練軍的需要,也制定了一些新的軍規軍律,但這些內容只涉及到軍營內的將士們,與外界干係不大,影響也自然十分有限。

隨著北路的越發繁榮昌盛起來,直到東路也逐漸納入張誠的勢力範圍,相關行政、軍事、商業、農墾、稅收、理訟等等制度建設,也是愈發完善起來。

而這些完備的律法和行政制度等內容,才是能夠保證北路、東路,乃至整個宣府長治久安的基石,也是張誠在這個類似於平行時空的世界裡,一展平生抱負開創新紀元的基礎。

“二十三,祭罷灶,小孩拍手哈哈笑。再過五,六天,大年就來到。辟邪盒,耍核桃,滴滴點點兩聲炮。五子登科乒乓響,起火升得比天高。”

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三,各處大街小巷上都是一群群的孩童,他們穿上新衣服傳唱著流傳至今的童謠,喜慶的氣氛彌散在赤城堡的每一處角落。

其實不止是赤城堡中如此喜慶熱鬧,永寧伯張誠治下的北路與東路各處堡寨都是如此,除了傳唱童謠的孩童,還有許多高蹺、秧歌、舞獅舞龍等等。

到了小年也意味著人們開始準備過年的年貨,此外還要掃塵準備乾乾淨淨的過個好年,表示新年要有新的氣象,這是他們辭舊迎新、迎祥納福的美好願望。

永寧伯張誠帶著義子張成芳在赤城堡大街上閒逛,體會著這座堡城的繁華,心中雖也有一股不捨之情,但前往鎮城才能上到更大的舞臺,卻是不得不為之。

周圍的人們很容易就認出了張誠,紛紛上前熱情的給張誠請安問好,並將中央大路讓了開來,遠處的人們和商鋪掌櫃夥計,更因不得近前竟在原地向著張誠所在跪拜了起來。

張誠對左右的官紳百姓和各家商戶都報以微笑,眼瞅著前面不遠處就是醉仙居酒樓,他本還想上樓去再體驗一把憑窗買醉的感覺,卻見義子張明遠自身後急急追來。

“父帥,王參謀和幾位將軍都已至府中,正待父帥回府議事。”張明遠急行至張誠身旁,輕聲稟著。

張誠聞言停住了腳步,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抬頭凝望著不遠處的醉仙居,良久,才緩緩轉身帶著一絲遺憾向參將署行去。

似這樣的軍議已經連續進行了好幾日,除了進一步敲定擴編六營的明確方略,以及各營千總人選外,還在議論勇毅軍的銜級制度。

這個其實是張誠仿效後世的軍銜制度,再結合這時候的將軍、校尉名號,而衍生出來的全新軍隊銜級制度。

按照他的設想是在軍官中設定“將、校、尉”的三級軍銜制,而在普通軍士中則設定“上士、中士、下士”,以及列兵等四級。

這裡面關於軍士的銜級制度,大家並沒有太大的意見,畢竟在大明軍神戚少保的《練兵實紀》中就有對普通軍士考較技藝之法。

《練兵實紀》卷四中有“練手足·校武藝”篇,其中以“弓箭、狼機、鳥銃、快槍、俱九發為額。九中者,準超等。八中者,準上上等。七中者,準上中等。六中者,準上下等。五中者,準中上等。四中三中者,準中中等。二中者,準中下等。一中者,準下上等。不中者,準下中等。不知者,準下下等。”

然而,在軍官的銜級這一塊卻遇到了一點問題。

若是依著張誠自然是直接就叫“上將、中將、少將,上校、中校、少校,上尉、中尉、少尉”算了,這樣既琅琅上口,又簡單明瞭。

但此時有此時的國情,凡事可以稍作改變,但卻也不好過於標新立異,否則會被認為是離經叛道,一旦為世俗所不容豈非得不償失。

為此,他在軍官三級軍銜制上做了一些調整,以使之更為適合這個時代來使用,畢竟張誠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實用主義者。

就如將官這一級的稱謂分別是“護軍、左護軍、右護軍”,而校官則是“羽林校、驍騎校、雲騎校”,尉官是“羽林尉、騎都尉、武都尉”。

按照張誠的設想,尉官對應著隊總,百總這一級別;校官則是對應了把總、千總這一級別的軍官;而將官直接對標各營副將、主將級別。

若是這個軍銜制能夠在勇毅軍中推行開來,那軍中將有四級十三階的銜級,不同銜級所享受的待遇也是有著明顯區別。

這種區別不只是體現在軍餉待遇上,更關乎他們在軍中的地位高地,還會極大地影響他們今後在軍中的發展和前途。

當然,這些還都是“銜級制”真正實行後,才需要來重點考慮的問題,而現在還沒有最終確定是否現在就開始實行這一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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