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帳內,程如之、徐清逸二人分作左右兩側的上位,隨張誠出戰的諸將都排在他們後面,他們初時也是一番推讓,最後還是張誠一錘定音。

席間,張誠率先向他們二人敬過酒後,諸將也連番上前敬酒,個個都是未來主掌一方的大將,他們自然不敢怠慢,只不多時便已是酒酣耳熱,醉態頻現。

更使程如之與徐清逸驚喜的是,張誠在寧遠採購了許多皮毛、草藥諸物,使得他們回程時不必空載,如此來去都有賺頭。

而且,在京師那裡還有更多物資,其中以鹽鐵、草藥等物為重,都需他們幫助運輸回宣鎮。

他們自東路隨大軍出行,先後過居庸關、山海關,尤其是到了寧遠,諸軍雲集,可在他們眼中看來,別鎮兵馬雖也頗為精強,但和宣北大軍卻是無法相比。

一路行軍,不只陣列嚴整,號令如一,更無擾民諸事,此刻再一相比,更是不同,其他軍營內處處雜亂,且喧譁聲時時傳出。

反觀張誠各營駐地,諸軍士各司其責,營火諸物皆有次序,更無一絲喧譁,軍心士氣確為諸軍之冠。

在酒宴中,他們就表示了效忠之意,聲言今後只要張誠這邊但有所需,不論何時,他們都願盡力為張誠辦好差使。

…………

第二日,張誠命義子張成芳持著自己的令牌與名帖,再領十名精騎親隨,護送程如之與徐清逸他們出山海關,直到過了居庸關才許返回。

午時未到,張誠又領著張金泰拜訪了宣鎮總兵楊國柱,這可是他名義上真正的上官。

只是不知為何,張誠總感覺楊國柱待他不似前時那般熱情,幸好他的親將郭英賢待自己一如既往,這才化解了許多尷尬。

不過,今日他卻也結識了一位年輕的將領,此人正是新任宣鎮遊擊何振雄,他與另一都司唐先成分別統管那新操出來的五千步兵。

何振雄年不到三十歲,生得虎背熊腰,甚為健碩,可卻是尖細的嗓音,猶似個女子一般,所以平時他的話不多。

唐先成比何振雄還要小上幾歲,他與何振雄一般,原都是在郭英賢的中軍麾下任千總之職,後楊國柱操練新軍,才將他們二人提拔任用。

而楊國柱趁著這次奉旨編練新軍之機,他不但將自己麾下正兵營的員額補滿,更是全部編為騎兵。

雖說內裡有五百多都是輔兵,不得上陣廝殺,但臨戰之際,若是敵軍潰退,他們策騎追敵的能力也還是有的。

楊國柱對張誠雖不似當初勤王前後那般熱情,但也是真心挽留他一起用餐,更是叫郭英賢、何振雄、唐先成幾人相陪。

其實,對於張誠來講,他還是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性子比較和得來的三五好友圍在一起吃吃喝喝,這才是生活。

反觀,前晚在總督行轅那種大宴,倒是沒有什麼意思,就好比他在後世之時的各種應酬,明明不願參加,卻也不得不去,十幾、數十人吃吃喝喝,看著確是熱鬧無比。

但整個酒宴卻又被各種規矩所綁架,連吃酒的先後都規定得死死的,更何況那裡邊還隱藏著更多更大的利益,需要小心翼翼。

不似今日這般,雖因人少,顯得氛圍沒有那麼激烈和熱鬧,但是這酒菜卻吃得更安心,更舒坦。

酒宴中,楊國柱不知為何,他喝酒仍如前般豪飲,但是情緒卻有些不佳,話也沒有前時那般多,張誠幾番敬酒,他都是一飲而盡。

張誠見狀也不與他談及遼東軍事,只是與楊國柱、郭英賢回憶著勤王前後的點點滴滴,更是真心感謝楊國柱對自己的愛護與照拂。

而新任遊擊的何振雄與都司唐先成卻對張誠極是尊崇,他們將張誠勤王時的事蹟熟記於心,隱然間已將他作為了自己的榜樣。

郭英賢卻是毫無愁緒,他連連舉杯豪飲,滿桌就屬他最是活躍,而楊國柱今日卻也是出奇的沒有說他。

席散之跡,楊國柱陪張誠來到門前,一隻大手重重錘在他的肩上,眼神中飽含著極為複雜的神情。

他略有些含糊的說道:“張誠,今日我與你又能並肩殺奴,真是快哉。”

張誠一臉正色的沉聲說道:“能追隨楊帥擊奴,張誠平生所願,死生無憾!”

楊國柱似乎恢復了往神采,突然目光炯炯的瞪視張誠,語氣卻略有些低沉的說道:“張誠,爾可要忠心報國啊!”

張誠一愣,他對於楊國柱突然說出此話,一時間難以理解其中有何含義,但目光卻異常堅定地望著楊國柱,抱拳沉聲答道:“楊帥,誠早將忠心許國,決不會負了楊帥厚望!”

楊國柱凝視著張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終是沒有再說什麼,他擺擺手讓郭英賢替他再送張誠一段,自己便轉身回去了。

張誠望著楊國柱漸漸遠去的背影,看他搖搖晃晃的走著,那步履蹣跚的樣子,竟似乎這兩三年間就老去了許多一般,突覺眼眶一溼,流下了幾滴眼淚。

看著楊國柱此刻的背影,竟想起了自己的叔父張巖,想起了盧象升,想起了遠在保定的虎大威……

當年一起勤王的諸人之中,只有張誠是在不斷成長,而如楊國柱、虎大威則是在不斷老去,真是世事多變。

張誠突然想衝上去抱住楊國柱,有一種想要和他親近親近的想法,可楊國柱的身影卻也在這時拐向別處,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唉……”

郭英賢這時在一旁長嘆一口氣,輕聲對張誠說道:“楊帥的從子楊振,前年奉命往救松山堡金國鳳部,在呂洪山不幸中伏,全軍盡失,楊振也於此役戰亡。”

張誠轉過頭來看著郭英賢,他似乎知道了楊國柱為何情緒不佳。

楊國柱本有二子,可惜都戰死沙場,為國捐軀,還有一兄名楊國棟,也已戰亡,楊家最後的一根獨苗便是楊振,時任副總兵一職,本也是大有前途,可惜卻為國捐軀。

“楊帥昨日才為振公子燒過紙錢,衝東北方遙祭振公子的英靈。”

郭英賢輕拍著張誠的肩膀,繼續道:“今日楊帥心情不佳,話少了些,並非是怨怪與你。”

張誠重重的點了點頭,道:“郭大哥放心,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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