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石口堡城北大校場上,李國輔聽到張誠說到北路精鐵不足耗用,他猛地轉過頭來,尖細的嗓音高聲道:“北路存數不足,那就呼叫東路的庫存,東路耗盡了,還有西路、南路等處,總不能因此而耽擱了新軍的操練之事。”

張誠一臉苦笑,面上表情十分為難的開口說道:“公公,您是有所不知,在下以參將身份提督北路軍務,坐鎮永寧的張副總兵已然萬分不悅,

現下又派人去到東路募勇,末將已是膽戰心驚,若是再去提請呼叫東路的庫存精鐵,末將怎敢開這個口啊,且張副總兵也不會輕易應允!”

李國輔尖聲大叫道:“他張國威還能反上天去不成,他若是敢不允,咱家就親自去撕破了他的麵皮!”

“咕!”

就在這時,刺耳的天鵝音喇叭猛然吹響。

“開火!”

隨著一聲喝令,第一列的快槍橫隊點火射擊了。

“砰!”

一陣爆響轟鳴,第一列的三十七支快槍幾乎同時打射出一個漂亮的齊射,火光閃現間,鉛彈自槍口飛快的激射而出,頓時一片煙霧籠罩了佇列。

張誠雖也算久經戰陣,按理也該是聽慣的銃炮轟鳴,可猛然間的爆響也驚得他全身一顫,李國輔更是被這突然的爆響連連震得差點就坐在地上。

幸虧張誠眼疾手快,反應迅速,伸手一把插在他的咯吱窩下面,將他生生的托住才不至當眾出醜,且更滿臉都是感激之情的說道:“如此,這精鐵一事,便要勞煩公公屈尊為張誠解難啦。”

李國輔猶自是一臉的驚愕,雖反應迅速,神情已然恢復如常,但面色卻依舊慘白,他尖細的聲音略有些發顫的說道:“好說好說,你我皆是盡心為聖上辦事,咱家自需助你。”

他們三人轉身望去,那邊第一列已然蹲下,迅速紮好槍頭,斜斜的向上挑起,列成一排槍陣。

這快槍其實就是長柄的火槍,全長近兩米,重約五斤,前面為鋒利槍頭,後面連著二尺長的槍筒,筒壁有四道鐵箍,其內壁光滑。

自筒口處裝入三四錢的火藥及鉛彈,筒後為長柄,需用時先將槍頭拔去放在一旁,一根不到兩寸長的火線插入筒內,點火發射後再裝上槍頭,亦可同敵人近戰肉搏,缺點就子藥鉛彈裝填費勁,只能打射一次而已。

又是一聲“咕”的天鵝音喇叭聲響起,“開火”的喝令聲再次傳來,“砰……”的一陣爆響,火光閃現,槍頭飛射而出,煙霧升騰更加濃烈,火藥硝煙的氣息極為刺鼻。

接著第二列再蹲下,迅速裝好槍頭,將快槍的槍尖向前向上斜斜挑起戳立在地上,結成槍陣,以待與敵血戰肉搏。

…………

張誠陪著監視李國輔離開火兵操練場,漸漸走到校場中間,這邊是一隊隊的軍士,頂盔披甲的操練著陣列和動作配合。

“公公,這邊就是殺手局啦,每局也是三隊,甲隊為刀盾兵,乙隊、丙隊皆是長槍軍士,他們現在操練的就是近戰陣列,還有列隊行進和臨戰結陣之法。”張誠邊走邊介紹著。

李國輔這時已從適才快槍爆響聲的驚恐中反應過來,看著前面頂盔掛甲的軍士,一個個都是汗流浹背的樣子,他不自主的就動了惻隱之心。

“張提督,這爆裂的毒太陽,將士們如何受得了哇,要不歇歇吧。”

張誠面上神色如常,輕聲對李國輔道:“這可要問問他們啦。”

他說完就給陳錚遞了一個眼色,陳錚看懂了張誠的意思,他同李國輔公公告了個罪,便起身大步向著正在操練的一局軍士走去。

那名正在操練軍士的百總也是當初入衛勤王的老軍士,他遠遠見陳錚走來,便喝令停止了操練,快步迎上來,道:“報將軍,獨石步營乙部甲司丙局百總黃大光正在操練丙局軍士槍盾結陣。”

陳錚停下腳步,回頭又看了張誠一眼,見他衝著自己點了一下頭,才回身喝道:“命令你局結陣,本將要問話。”

隨著百總黃大光快步奔回一陣喝令,他麾下丙局的軍士立即停下操練,結成了一個長方形的陣列,丙局下的三個隊軍士分作三個小方陣。

陳錚向前走去,在軍陣前十步的距離上停下,他再次回頭望見張誠與李國輔就在他身後又十步的地方,便回過頭來朗聲喝問道:“都聽好嘞,本將問爾等,為何來從軍?”

“男兒鐵石志,總是報國心!”

“烈日如火,爾等頂盔披甲,毒日暴曬,汗流浹背,爾等為何如此?”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爾等入得我獨石步營,整日操練,爾等苦不苦,悔不悔?”

“好男兒自當從軍,沙場爭鋒立軍功!無悔無悔……”

“好,像我陳錚的兵啦,某再問爾等,可有忍不得這毒日頭的,本將許他回營房歇息啦嘞!”

“流血流汗不流淚,掉皮掉肉不掉隊!”

李國輔被這聲聲口號所震撼,一種前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新奇感充斥在他的腦海中,他又隨著張誠向校場西面走去。

這邊仍舊是一隊隊冷兵在操練刀盾技擊和長槍刺擊之法,現在還是按照張誠的吩咐,充任教習的老軍們正將每一個動作分解,單獨練習熟練後,再連起來操練。

軍士們所習練的刀盾戰法都是老軍從實戰中總結出來的,就先挑選那些必要的動作反覆練習,沒有一絲花架子。

不像後世的那些個自稱的功夫高手們,一招一式間,看上去花裡胡哨的,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這些軍戶們應募之前,除了在家種地耕田外,也是有一些技擊博戰方面的練習,不論刀盾博戰,還是長槍刺擊,上手都是很快。

然而刀盾博戰不像長槍刺擊,就那麼幾個簡單動作,只要做到快、準、狠就可以,這刀盾就更為講究,都是精選的壯碩之人才能操練。

李國輔這一圈觀瞧下來,也花費了近一個時辰,雖說都是穿著便服,並未披甲,但也是感覺到渾身粘膩難忍。

那些頂盔披甲操練的軍士有多難受,更是可想而知了,李國輔感嘆道:“如此練法,咱家在別處可是見所未見,照此,三月當可成軍吧?”

“至少要操練半年,才勉強可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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