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鹿,位於井陘關以東,距真定府城僅三十餘里。

因其守在井陘道的河北一端,自古即為兵家必爭之要地。

自唐朝時起,就已是遠近聞名的“旱碼頭”,古時即有“一京二衛三通州、比不上獲鹿旱碼頭”的說法,被稱為“日進斗金”之地。

正是與此,獲鹿地方頗為富餘,城雖不大,卻也堅固,皆因扼守井陘咽喉出口,且為井陘兵備道駐下之地。

全賴城堅,人心歸一,眾志成城,才能固守獲鹿達五日之久。

城外清軍已然惱羞成怒,連日急攻,兵不稍歇,雲梯撞車之物已不足為奇,逼被擄百姓挖牆根,引火燒城,堆土攀城等等招法無所不用。

劉氏與眾軍民日夜堅守,拼命奮戰,翹首待援,惟盼魏知策能乞得援軍而歸,驅退韃虜,解獲鹿百姓危難。

…………

張誠率麾下騎隊過了滹沱河,便一路向南,沿途不時有清軍哨騎在遠處窺伺,初時,只是五六騎的小隊,漸漸就匯聚成幾十騎的大隊。

大軍前行也十里多路程時,張誠傳令,以陳錚前哨為前鋒,左右兩哨為立時便策馬馳下官道,向兩側凍得硬實的荒野奔去。

以張誠與眾護衛為中軍,承十字形騎陣,他們散的比較開,仍是策馬小跑著奔向獲鹿縣城。

在張誠部騎隊的後面,是盧象升、張巖、姜名武部的中軍,他們有步軍一起行進,速度就被拖慢了。

不過,張誠也不敢脫離大隊太遠,他也怕被清軍虜騎突然包圍,他與中軍一直保持著一里的距離,在前為中軍引路。

午時,張誠率隊來到獲鹿城北九里處一個名為霍寨的村堡,由於一直沿官道行進,此番行軍的速度還是頗快的。

這處村堡較為完整,除了一些房屋被拆毀,取走的內裡大木外,被焚燒之處極少,寨牆也較為完好,重要的是此村堡頗大,又靠近官道,很適合駐營。

在霍寨北不到一里處,又一條不知名的小河,向東匯入滹沱河的支流太平河,駐營此地,取水也是便利。

張誠仍是策馬在官道上,等候著盧象升的中軍大隊,陳錚的前哨與胡大可的後哨與張誠匯在一處待命。

張廣達和吳志忠率著左右兩哨騎兵,進入霍寨巡視,看是否有隱伏的清軍哨騎。

自霍寨向北再行進不到五里,就是清軍大營所在,他們紮營之地,在獲鹿城東,太平河西側,好大的一片營地。

五千餘清軍,就是萬餘匹戰馬騾馬,再有萬餘的被擄百姓,大量的糧谷軍資,顯得清軍營地佔地極廣闊。

…………

午時末,盧象升率領萬餘宣大軍將士浩浩蕩蕩來到霍寨。

一時,人頭攢動,數千人在霍寨村堡內外,緊張的忙碌起來,盧象升的中軍就設在霍寨內。

宣鎮楊國柱部紮營在霍寨北,靠近那條不知名的小河流,山西鎮虎大威部紮營在霍寨西側,張誠、張巖與姜名武部,都紮營在霍寨南面。

大軍正在設立寨牆,支起軍帳,盧象升召集諸將一起都策馬上了官道。

在清軍哨騎的窺伺下,盧象升領著眾將及各將親兵護衛,一行二百餘騎,策馬直奔清軍大營而去。

他們在官道奔行一里有餘,便策馬躍下官道,在田間荒野中,又奔行二里有餘,才在一處山崗之上,駐馬停步。

盧象升下了戰馬,走到山崗前,取出一支千里鏡,舉在眼前,向南邊不足二里處的清軍大營觀瞧起來。

張誠翻身下馬,對身旁的陳忠說道:“把弟兄們散開,看著點周圍,若有韃子大隊來襲,及時示警。”

陳忠答應著,又接過張誠的馬韁,轉身交給一個親兵,他又輕聲呼哨著,就領十多騎策馬奔下山崗。

餘下各將也是,紛紛將自己的親兵家丁散在山崗四周警戒後,圍聚在盧象升身旁,一起觀著南面的清軍大營。

張誠也取出千里鏡,舉在眼前,從鏡中望去,卻比肉眼可見的,清晰了許多,大營中一半的情形都可看得仔細,只見千里鏡中是一片銀白,可是再遠一些的就顯得模糊了,可見這千里鏡確實不如後世的望遠鏡。

他看了一會,便放下了千里鏡,卻見叔父張巖正在自己身旁,舉目眺望著,他便雙手把千里鏡遞給了張巖。

這時,盧象升也放下千里鏡,他招著手,把一直在張誠身旁的魏知策召喚了過去,同他詳細問詢著清軍連日攻城的各種情形。

他們聊了一會,盧象升的親將陳安快步走上前來,在盧象升身前輕聲說道:“督臣,有一隊虜騎,約五百騎,正往這裡奔來。”

盧象升面上波瀾不驚,只斷喝一聲:“上馬。”

諸將紛紛回身,從各自親兵手中接過戰馬韁繩,一片甲葉撞擊之聲響起,諸將翻身上馬,跟隨在盧象升馬後,奔向山崗西側邊。

往下望去,西北方向官道上一股濃密的煙塵騰起,估算著,此時這隊虜騎應在七百步外,策馬在滾滾煙塵前一片銀白。

盧象升策在馬上,再次舉起千里鏡,只看了一小會,便沉聲說道:“奴賊正白旗,單人單騎,不像是來圍截我等。”

張誠接話說道:“督臣,奴營中有一杆織金龍纛大旗,怕不是多爾袞、阿巴泰中的哪一個在此。”

盧象升收起千里鏡,沉聲說道:“去會他一會,自然知曉。”

說完便策馬奔下山崗,奔東面官道馳去,諸將忙率各自親兵護衛緊緊追隨著一同奔向官道。

…………

大明,崇禎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未時。

冀中獲鹿城北約五里處的官道上,八百餘騎策馬對視著。

官道北面,盧象升領著宣大諸將及二百餘護衛親兵,策馬凝望著南面,只見對面三百步外,五百餘一身銀白盔甲的清軍策馬望著這裡。

那隊清軍中間一騎,身著鎏金盔甲,左右護衛親軍看上去都是極為彪悍銳健,一望而知,這隊清軍主將,絕非一般清將。

盧象升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注目凝望著對面清騎,雖比他們少了近三百騎,可這氣勢上,卻是絲毫不輸。

張誠策馬在盧象升身邊,不由脫口而出:“莫不是奴酋多爾袞親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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