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縣城西,蘇老虎領百餘蒙古騎兵銜尾追擊李際遇等諸賊,莫日根也從左側追擊著城內奔出的姬之英等馬賊。

他們時而衝前一陣亂射,時而繞開遠遠的兜截,仍是儘量避免著與賊寇們近身肉搏,卻一直緊盯著那些奔逃的馬賊不放。

李際遇和姬之英兩隊馬賊匯合後,一路向西奔逃,又折而向北,可一直也甩不掉後面追擊的明軍騎兵,他二人走走停停,沿途又匯合了其他一些四處亂竄步賊和饑民。

就這樣被一路追擊,一路逃竄,卻又拿那些嗚嗷嚎叫的明軍騎兵毫無辦法,你打他就跑開,你跑了他就追擊,對射又射不過他們。

李際遇空有一身的本事,卻也是無可奈何,他只得親自領那些披甲的馬賊護在外圍,奮力抵擋著射來的箭矢,盡力減小自己這邊的傷亡。

姬之英策馬來到李際遇身旁大聲說道:“大哥,這可不行啊,再跑下去,咱都得被這些球官軍射死嘞!”

李際遇策馬四望,也很是無奈,他道:“顧不得那麼多了,咱往北上塔山,老子不信還甩不掉這狗皮膏藥!”

“大哥,咱營中還有那些女人和糧谷都不要了?”姬之英一臉不捨的神情。

李際遇轉頭看了眼遠處的官軍騎兵,恨恨的道:“要個屁,保得命在,女人還不有得是!”

“快,想活命的都給老子跑快點……”

李際遇大聲喊著,又道:“都往北跑,進了塔山,就不怕官軍啦!”

…………

“孃的,知縣老爺竟然棄城逃了,真是個孬種!”王鐵人策馬來到張誠身邊,翻身下馬大聲說道。

張誠轉身看了他一眼,問道:“城中情形如何?”

“知縣老爺逃了,現城內賊寇差不多清剿殆盡,現末將麾下輕騎正配合胡大有的輜兵清剿殘賊,縣衙和各處府庫都已派人守衛。”王鐵人稟道。

張誠略思索一下,便道:“廣達,你領重騎和胡大有的輜兵部留守密縣,將賊營這些銀子和官庫中的銀子都帶上,糧谷就散給城中百姓,希望他們能借此活過這個冬天吧。”

張廣達心中有些怨氣,卻不敢在張誠面前顯露出來,只是沉聲答道:“末將領命。”

“咋滴?”

張誠回身望著張廣達,滿臉笑意,道:“打得不過癮唄!”

原來,張廣達本是想著自己鐵騎立威,怎曾想才一出場就將李際遇嚇跑了,只有一些不及逃竄的步賊被其一通衝撞劈砍,便紛紛跪地求饒。

這一戰,他自感打得不夠盡興,心中頗有些忿忿不平之意。

張廣達的大臉本是漲得通紅,如今在寒風吹拂下已略顯暗紅色,他略帶恨意的諾諾道:“孃的,都沒打呢,就知道跑,滑的跟個泥鰍似的。”

“你瞅瞅你那豬腰子臉,跟誰欠你兩萬吊似的。”

張誠笑罵著張廣達,又道:“重騎不善追擊,適才衝鋒已耗費馬力,你暫且留在密縣,代本帥主持大局,靜候軍令吧。”

他不待張廣達說話,就起身下令道:“王鐵人,速去集合輕騎,一刻鐘後,隨本帥出擊。”

王鐵人大聲應令而去。

那邊林芳平策馬奔來,他到張誠近前便從馬背上丟下一人,怒罵道:“這廝忒個能跑,幸而被大有兄弟上來截住,毀了兩個弟兄才將他拿住。”

張誠打眼看去,只見一個壯漢躺在地上,他身上的盔甲七零八落的很不整齊,許多地方都往外湧著紅色的液體,在地上不住翻滾著似乎想要爬起來的樣子。

林芳平也是翻身下馬,上去就是一腳踢在他的腰眼上,疼的你賊漢嗚嗷大叫,林芳平走到張誠身邊又稟道:“大帥,審過幾個老賊和饑民,這廝便是登封賊的頭目之一,叫做於大忠,頗為兇狠殘暴。”

“那還留著他浪費糧谷。”

張誠淡淡的說了一句,轉頭道:“廣達,留給你吧,待會當著眾從賊和饑民、百姓的面,將之與那些積年老匪一起砍了吧。”

張廣達似乎想要說什麼,張誠也看出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笑著道:“廣達,這些賊子雖是兇悍善戰,但其心中早無忠義,只知貪圖享樂,

而我大軍出戰,勝時,他則隨之劫掠,壞我軍聲,敗時,其必率先逃亡,累及千軍,如此垃圾,留之何用!”

張廣達聞言也是點著頭,不再說話。

正在這時,張成芳策馬急急奔來,他就在馬背上狂叫道:“父帥,李際遇逃進北面大山裡去嘞,蘇老虎、莫日根正盯著那些賊子,請父帥前去圍殲。”

張誠笑著道:“下來歇口氣,不急的,有蘇老虎他們盯著,李際遇那廝他跑不脫!”

…………

密縣西北十里外便是大周山,因其山上建有一座八級六角閣樓式的古塔,通高達五丈餘,蒼勁渾然,巍巍壯觀。

據《宋史》記載:宋仁宗的曹皇后乃是樞密使武惠王曹彬之孫女,於明道二年詔入皇宮,景佑元年九月冊為皇后,其家鄉大周山朱家峪,因山高路遠、來往不便,久居深宮思鄉念親,孤寂幽閉。

宋仁宗為解皇后之憂思,命天下能工巧匠在皇后家鄉以羊馱磚建塔於大周山巔,磚塔終於建成,勢出天表,自山根至塔頂達千尺有餘,所以叫“千尺塔”,因專為曹皇后所建也叫曹皇后塔,原來的大周山也由此改為塔山。

千尺塔下是一個近千平方米的古寨,其寨牆是用青石疊成,只在東面開有一處寨門,上有匾額刻著“鐵佛寨”三個大字!

古寨外約兩百步處,張誠立身站在那裡正眺望著這座古寨。

蘇老虎在一旁憤憤的道:“真滑溜,這賊子就曉得往山裡鑽。”

那李際遇也是狡猾,跑了一陣便發現蘇老虎、莫日根等不願與他近身鏖戰,便組織馬賊掩護步賊每跑出一段,便回身阻擊一番。

雖如此也免不了傷亡,但總比一直逃跑,將後背徹底賣給敵人要強上許多,他就這樣邊打邊逃上了塔山,竟躲進這處古寨,暫且容身。

張誠卻不以為然,他掏出一盒雲州牌捲菸自己叼上一根,就把煙盒丟給蘇老虎,那蘇老虎嘿嘿笑著將煙盒遞給林芳平,自己卻從懷中取出一盒北柵關牌捲菸,嬉笑道:“俺抽這個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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