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約會,又崩了。

有些意外又完全不意外的春冽趕緊上前接過人靠著桌子扶坐下,見怪不怪。

“晷哥,你們又吵架了啊。我姐沒回來是吧。”他仔細看眼昏迷的人,小夥子挺俊:“為著個男的吵了?我姐她見異思遷了?”

見異思遷還好呢,他也心疼他晷哥。

晷閣主陰沉沉著臉,走到櫃檯後頭矮著身不知道擺弄什麼。

春冽再看眼扈琢,覺得不太像他姐喜歡的那一款,靠在櫃檯的外邊,左右為難的抓頭。

“晷哥,我姐沒回來吧。你確定她沒回來吧。”

他姐神出鬼沒的,他怕呀。

櫃檯後頭悶悶一聲嗯。

春冽抓抓腦袋,再抓抓,一閉眼,豁出去了:“晷哥,要不——你別理我姐了。”

半晌無聲。

春冽盯著櫃檯裡側邊沿:“我姐那個脾氣,我不忍心你啊——啊啊啊——”

一顆鬼頭幽幽的升起來,冒出櫃檯,下頭沒有身體。

春冽嚇得往後退步,兩手一推櫃檯,櫃檯紋絲不動。

“晷哥你又來!你這樣很嚇人的好不好!”

鬼頭一動不動,嘴唇張合:“春冽,你是她親弟弟。”

然後落了下去。

春冽氣惱又無奈,還夾雜著感動,又撲到櫃檯上:“可是晷哥,她太欺負你了——”

“我會把你的話轉告給她。”

“你倆太配了,天生一對,誰不讓你們在一起就該天打雷劈啊。”春冽痛心疾首的捂了捂心臟:“我只是開個小小的玩笑,考驗一下你而已。”

“唔。”

春冽頭疼,你說你好好一個人,現在也是好好一個鬼,怎麼就認準她一個。

但想到他姐的情況,他又覺得自己是個小人。

嘆氣:“晷哥,我姐也不願自己脾氣大,你——多體諒體諒她,有什麼,我來,只要你對我姐好。”

春絡逃出寶平坊,區區幾十年時間回來復仇,屠殺春家滿門。春家也是有著金丹修士坐鎮的,春絡能報仇成功她的修為至少也是金丹。

這說明她天賦好嗎?

當然不是。

若春絡天賦高的話,春家為了一個出息的後代不會將他們一房趕盡殺絕。

讓一個資質平常的人幾十年間修為突飛猛進,除了那虛無縹緲的機緣,更能抓住的機會是修煉邪法。

春絡得了一部邪功,修煉起來一日千里,但後遺症也巨大,修為越高,會越發管控不住自己,性格暴躁只是個開端,到後期,人會走火入魔變瘋顛。

春絡一開始便知道這功法不對,但那時她孑然一身,心中只有復仇,只要大仇得報,當場死去也甘願。

只是後來她結識了千機閣中代號小鬼的晷閣主,又尋到了春冽,死寂的心復甦,在兩人支援下開始修身養性。只是心性已經被邪功影響非一日之功,難免與兩人衝突。

不知情的人看到只會覺得春絡霸道狠毒乖張暴戾,但晷閣主和春冽知道她本心並不想。

有情人之間是怎樣春冽並不知道,但他見多了晷閣主對春絡的無理取鬧退讓,不由的內疚。畢竟他才是春冽真正唯一的親人,他對春絡有責任。春絡是為他們一家報仇,這本也是他的責任。

與春絡經歷的一切相比,他以前受過的委屈和遭遇不值一提。

同時,他也怕春絡失控得多了把這麼好的姐夫給折騰走。

他想,不如他帶春絡先離開,治好她的隱患,再來找晷閣主。然後兩人就能和和美美在一起,再生幾個孩子好吧,這個不可能了。

但,留住未來姐夫的心是真的。

可好,他那麼為兩人著想,那麼心疼晷閣主受到的委屈,人家正主根本不當回事還把他當敵人看。

氣死了。

還告訴我姐?這麼想除掉小舅子嗎?

活該你被欺負。

以後再可憐你我就是狗。

晷閣主弄好入門考試,將扈琢扛去後頭,給他留了紙條,等他醒來,看他能不能從機關屋裡出來便是。難度很低,但對機關一竅不通的人是不可能堪破的。

出來前頭,見春冽還在,不由嫌棄:“你姐沒回來,你都不擔心的嗎?”

春冽呵的一聲:“她男人都不擔心我擔心什麼。”

晷閣主瞪眼,春冽說著好好好就出門去了。

一出去就沒回來。

晷閣主守著店胡思亂想,一會兒想春絡會不會失控做出什麼不好的事來,一會兒想她肯定到哪裡快活去根本不在乎他的心情,將一副痴男心腸虐得千百遍。

扈輕進來時沒心思琢磨老闆,根本沒仔細看他神色便開口說:“小鬼老闆,我又來了。你這有沒有尋人的靈器法寶之類?我著急用,價格好商量。”

急著救人呢,你抬價我也接受。

晷閣主定了定神,暗道自己關心則亂,客人都到了屋裡自己都沒發現。一看扈輕,是來寶平坊第一天的晚上登門的客人。

那位讓人印象深刻的美魅男子沒有同來。

他掛上一個客套的微笑,點著頭:“這樣的貨品很多,不知你具體需要哪種?尋人的話是用什麼引頭?靈力神識血液還是物品?”

“物品。”扈輕說道,直接站在櫃檯那裡:“越準確越好,也要快。”

晷閣主略一思索,拿了一盞八角燈:“將物品上的氣息引入,火焰頭可辨別方向。十里範圍。”

扈輕搖頭:“太小了。要大範圍的,最小也要寶平坊這麼大。”

總不能拎著燈各個街道去逛吧,而且——

“落入秘境或者高階結界、或者被做了什麼手腳的,那些情況的,有沒有能用的?”

晷閣主略一思索:“有。雖然做不到隔著秘境尋找人,但對陣法、符籙以及法術都有很不錯的感應作用。”他向後去,隨口一句:“你同伴突然不見了?”

扈輕盯著落下搖晃的百鬼夜行的布簾子,抱怨:“可不是嘛,好好的出門子去,人沒回來。大男人家家長得那麼好看,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布簾子一掀,晷閣主笑著出來,捧著一個盒子。那位男子的容顏,確實容易引禍。

抱怨的話開個頭,扈輕便剎不住了。

“寶平坊治安挺好的。平白無故在坊裡消失,不正常。”

晷閣主好脾氣的聽她叨叨,將盒子開啟,拿出裡頭一座古樸小人造型來,推給扈輕。

扈輕下意識的去拿:“你說說不就是去賣個油條,誰還能為這個劫他。我覺得可能是衝著我來的,等被我抓著,看老孃不揭了那歹人的皮。喲,這是什麼寶貝,還挺重。”

可不是挺重。

扈輕看著按在自己手上的那隻大手,瓷白,有力。傻了眼。

這年頭,這地方,買個東西還要被揩油?

與此同時,門外腳步聲進來,停下。

有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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