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他不是一個人

夏侯靜去了曹襄府上,畢竟,這位才是他的大金主,這兩年如果沒有曹氏潑水般的散財,長安很多文人隱士就不可能過的那麼快活。

夏侯靜自然也拿到了曹氏的很多補貼,當然,他付出的代價就是門下又多了兩位曹氏弟子。

梁贊在曹氏並不怎麼受歡迎,很多曹氏家僕認為梁贊丟了勳貴家僕們的臉。

前途遠大的勳貴家僕不去做,卻跑去把夏侯靜當祖宗一樣的伺候,時時露出一副窮酸相,實在是不識抬舉得很。

不過呢,在雲氏,梁贊卻沒有遇到那麼多仇視的眼神,雲氏強大的婆子團們,對這個眼看著成長起來的少年人非常的喜歡,哪怕是窮了一些,也有好幾個有閨女的婆子準備把他當女婿來看待。

雲氏主人就是大漢國從窮光蛋一路奮鬥到頂級富豪勳貴的典範。

所以啊,她們看人的眼皮子很高,不看一個少年人有多少錢,只會看這個少年人是否有才能,將來是否有出息。

至於錢?

雲氏婆子軍團們認為自己已經很有錢了,以後吧可能還會更加的有錢,供得起一個上進的好孩子求學花用!

至於梁贊將母親的積蓄全部留給母親跟妹子,自己光屁股去打天下的行為,在婆子們中間並不是一個秘密。

所以,當梁贊穿著舊的衣衫,單薄的鞋子走進雲氏的時候,依舊獲得了婆子們溫暖的問候。

在婆子們眼中,冬日裡,腳下的鞋子也還是單鞋並不是窮酸的象徵,而是有情有義有出息的表現。

“我的兒啊……你這官做的委屈啊……官家連一雙暖和的鞋子都不給你,還把你腳上的暖和鞋子給扒掉了……”

母親才見到凍得瑟瑟發抖的兒子就嚎哭了起來。

梁贊可沒有心情去安慰母親,急著找吃的,他的肚子裡空空的,早上才陪著夏侯靜吃了一碗米凍,這時候早就被消化光了。

一寸寬的皮帶麵條,裝了滿滿一盆子,多醋,多蒜,多茱萸,一勺子滾熱的菜油潑在面上,茱萸跟青蒜的香氣被熱油激發出來,香氣從屋子裡一下子就竄到了外邊。

梁贊那裡顧得上說話,抱著盆子吃的稀里嘩啦的。

妹子流著淚蹲下去給哥哥換上暖和的皮靴,這種鹿皮靴子在雲氏並不少見,反正雲氏養的鹿已經氾濫成災了。

喝一口母親端來的麵湯,全身暖和,梁贊這才抬起頭對母親笑道:“餓死我了!”

母親摸著兒子瘦峭的臉哽咽道:“在外面不好的話,就回來,娘厚著臉皮去求少君,以我兒的才幹在家裡當個管事不難,要不然就讓你頂替母親的位置,去打理絲綢庫,一年下來,五十金的例份還是有的。”

梁贊笑道:“母親有所不知,孩兒志向不在於此,若是想在家裡謀職,孩兒更喜歡去錢莊,做學問才是孩兒畢生所願。”

梁婆子知道兒子從小就極有主見,他做出的決定,一般很難更改。

只好嘆息一聲道:“我兒明明做官了,卻為何做官做的如此困頓?”

梁贊道:“我所有的俸祿都拿去支援先生出書了,現在是緊要關頭,只要咬咬牙堅持過去,以後會有很大的回報。

所以啊,母親不必如此悲傷,會好起來的。”

梁婆子擦擦眼睛道:“你的事情為娘弄不懂,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不過,你要是娶了劉婆的閨女,要多少錢沒有啊?”

梁贊將最後一條子面吃了下去,拍拍鼓鼓的肚皮道:“劉婆的閨女劉翠長得太醜!”

梁婆子在兒子腦袋上拍一巴掌道:“可是,她家錢多啊,你要是娶了劉翠,她家的錢都是你的。”

梁贊將剛剛八歲的妹子摟進懷裡,不顧滿嘴的油吧唧就親了一口問妹子:“你說哥哥該不該娶劉翠?”

八歲的妹子歡喜的靠在兄長懷裡堅決的道:“太醜,洗澡的時候我看見了,她奶子上還長了一撮毛!”

梁婆子抬手就在閨女腦門上拍了一巴掌道:“胡說,那是多子多福的福相。

以後再敢亂說,小心劉婆撕爛你的嘴巴。”

梁贊見母親不高興了,就沉吟了片刻道:“先生的三女,雖不是大女,卻性情淑均,長相無妖媚之色,最是適合成為當家大婦,孩兒已經與她相熟,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能娶她過門。”

梁婆子小心的道:“早就聽說夏侯氏門楣高貴,我兒想要娶人家的貴女,恐怕不易。”

梁贊一邊逗弄妹子的雙丫髻,一邊淡淡的道:“不算很難……”

在家裡換了一身暖和的衣衫,梁贊這才來到後花園。

老虎大王正在懶洋洋的靠在木頭平臺上曬太陽,他的兒子拴著繩子正在來回的跑,好把雲音的鞦韆蕩的更高一些。

霍光站在鞦韆架邊上,小心的護衛著雲音,因為那個丫頭越蕩越高,還把綁在鞦韆架上繩子鬆開了,讓小老虎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其實,這沒有什麼危險,雲音在貴女們舉行的盪鞦韆大賽中從來都是獲勝的,這要感謝何愁有數年如一日的精心教導,她就算從鞦韆架上掉下來,也能穩穩地站在地上。

梁贊靠在鞦韆架子上,對霍光道:“夏侯氏如今處在劣勢,大師兄認為該如何補救?”

霍光頭都不回的道:“不能給錢,也不能給人,夏侯氏是你梁贊的,如果失敗了,就代表著你失敗了,回來之後,你如果不想去當雲氏的某一地的大掌櫃,還想繼續在仕途上混,就只能成為別人的副貳。”

梁贊嘆息一聲道:“我的難度是他孃的地獄級別的。”

霍光冷笑一聲道:“是你當初太自大了,以為自己孤身一人就能重振夏侯氏,怨得誰來?”

梁贊呻吟一聲道:“你知道我討厭商賈之道!”

霍光笑道:“商賈之道你也是學過的,棄之不用是你的事情,關老子屁事!”

“我如果開了一家糕餅店,你千萬莫要笑話我。”

梁贊非常的鬱悶,他實在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去開一家糕餅店。

“我會去光顧的。”霍光依舊言簡意賅。

“多做一些蛋糕,我喜歡你做的蛋糕!”

雲音的耳朵很尖,即便在盪鞦韆,也聽得清清楚楚。

“不做,那東西賣價高了不合適,賣價低了我虧本,還很容易讓人看出跟雲氏有關。

我準備做酥皮糖餅!”

聽梁贊要做酥皮糖餅,雲音立刻就沒了興致,這東西在雲氏沒幾個人喜歡吃。

“我準備娶夏侯氏的閨女,我們門中,沒有什麼條例不許我這麼幹吧?”

梁贊看看在鞦韆架上上下翻飛如同彩蝶一般的雲音,壓低了聲音問霍光。

“你娶頭豬回來都跟我們無關!”

梁贊壞笑道:“我要是真的弄頭豬回來當老婆,就讓她管阿音叫師姐!”

霍光笑道:“你們現在都怎麼了,一個個的都朝人家的貴女下手了,有一個已經鬧出人命來了。”

梁贊嘿嘿笑道:“你是大師兄,頭沒有帶好,我們這些做兄弟的自然要有樣學樣。

師傅怪罪下來,也是先懲處你,我們最多小懲大誡一下就會了事。

另外,給點本錢做生意啊,總不能要我去拿我娘養老的銀子吧?”

霍光笑道:“去我書房拿,不要拿多了,都是老子在西南用命換回來的血汗錢,咬一口都是血!”

梁贊笑道:“都是土人的血吧?你就是師傅口中的吸血蝙蝠,應該弄了不少錢回來。

我正好打土豪,分田地。”

雲音的身形慢慢緩下來了,霍光揮揮手,就像攆走蒼蠅一般的攆走了梁贊,準備接雲音從鞦韆上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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