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傳聞
除舊節，除舊節，除舊迎新，團團圓圓。
但對傅家來說，就有點諷刺了。
下人們早早地準備好了團圓飯，擺上桌案上的家餚十分精緻可口，冒起來香氣讓人食慾大開，但此刻坐在飯桌前的傅家四口，氣氛詭異而又冰冷。
傅老爺子嘆了一口氣，現在能坐在飯桌前，也就只有他們三輩人了，傅家嫡支示弱，現在又少了一個傅言莞，顯得人丁更加的單薄。
傅陳氏從頭到腳冷著一張臉，除了跟她長子傅言訣說話帶了點暖意，傅老爺子和傅言樂一開口，她的表情就很是冰冷肅殺，她也不答話，就靜靜地端著她的飯碗夾著飯桌上的菜餚，吃得津津有味。
傅言樂就梗著脖子瞪著傅陳氏，這傅陳氏怎麼回事，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天了，非得要在過節的時候甩臉色給人看嗎？
傅言莞的死又不是她一個人的錯，當初傅陳氏不也是為了自己的嫡長子而沒有再阻攔了嗎？
怎麼，現在人死了，就成了她一個人的錯，憑什麼！
她是為了傅家，不是為了傅陳氏，拽著一張死人臉，好像欠了她幾百萬似的，看著就晦氣。
傅老爺子掃了一個眼神給傅言樂，讓她耐心點。近段時間傅老爺子也是心力交瘁，傅言莞的死在上陽城鬧得沸沸揚揚的，很多人都在傳是因為他的不作為，讓庶女傅言樂推了嫡女出去抵罪，以求保全庶女。
還有更多的人則是在鄙夷傅家為了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就要求嫡女去送死，這樣人家的女兒誰人敢娶，兒子誰人敢嫁。
生生逼得傅家旁支的人對傅家嫡支不滿到了極點，他們旁支做錯什麼了，要被嫡支這麼連累。
以前有功勳的時候，壓根都是嫡支的，現在有難了，就把他們也一併牽連進去，什麼東西。
所以，旁支的幾位得高望重的族老們已經聯合起來向他表示了不滿，並且，對他家主之位也提出了質疑。
若非不是傅陳氏眼下里的不管事，傅家的事怎麼可能傳得外頭人盡皆知，還有言樂的身份也一併被打落進了塵埃裡，這讓傅老爺子十分惱火。
十二皇子那裡，傅家原本就勢微言輕，如今更是被當成了魚肉，送到前面當炮灰，如果傅家內部矛盾再這麼激化下去，不用別人出手，傅家自己就能斷根。
“大兒媳婦，事情已經過去了，眼下里正是傅家多事之秋，外頭的傳言已沸沸揚揚，你身為傅家的當家主母，就能這般眼睜睜地看著外人議論傅家？”
傅老爺子只差沒說傅陳氏當著主母的身份，卻一點也不作為了。言莞已經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傅家上下也皆也不會忘她的功勞，傅陳氏有必須一直逮著這個不放嗎？
傅言樂衝著傅陳氏點頭，既然管不了事，就別佔著這個身份。身為傅家的內宅管理，連下人都管不好！
“母親，妹妹已經被爺爺下令入了傅家的祠堂，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秉著不同傅老爺子和傅言樂搭話的原則，傅陳氏就像是沒有聽到傅老爺子說話似的，只自顧著夾自己菜往嘴裡塞。
她吃得叮噹作響，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
傅言訣更像是個木頭人一樣，對於傅老爺子甩過來的眼神無動於衷，呵，他連自己親妹妹都保護不了，還管那些流言？
傅老爺子不是很有能耐麼？早早地就打算起要對付人家鳳府，結果呢，到頭來沒把別人拉下來，倒連累了他的親妹妹給他們擦P股，真諷刺。
入祠堂有什麼用，命都沒了，他們還在乎埋在哪裡？
對於傅陳氏兩母子的不吭聲，傅老爺子氣結，他猛地一拍桌子，將傅陳氏正要下筷子的一盤肉菜直接掃在地上。
美妹的菜餚和著月白色的瓷盤一併碎裂在飯桌的絨毯上，染起了一絲的汙跡。
傅陳氏捏著鮮紅色木筷的手停留在空中，她緩緩地抬起眼，冷冰冰地看了傅老爺子一眼，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她儀態萬千地把紅木筷擱到了飯桌上，撇眼看著傅言樂，揚手就給了傅言樂一耳光，力量極大，直接在傅言樂的左臉上甩出來五根紅指印。
傅言樂避之不及，硬生生地捱了這一下，連頭上的頭飾都打落了幾顆。傅言樂惡狠狠地瞪向了傅陳氏，出離地憤怒。“你瘋了。竟然敢打我。你自己不作為，打我幹什麼。傅家的名聲都是因為你現在一點不剩了，你滿意了？”
傅陳氏陰森森地衝著傅言樂一笑，“滿意？我只恨不得捅死你和傅文斂。怎麼，瞪著我，想要殺我嗎？來啊，你今天如果敢殺我，就算你有種。”
傅老爺子皺著眉頭，傅陳氏太放肆了，竟然還敢公然直呼他的名字了。“傅陳氏，你發什麼瘋。大逆不道的東西，事到如今了還敢這樣公然放肆，你吃了豹子膽了。”
橫眉冷對的模樣，叫傅陳氏看了只覺得醜陋無比，她挽著自己的胳膊，靠在了椅背上，氣定神閒。
“開運十年，我帶著一百二十抬嫁妝嫁進傅家。我丈夫在我進門的第三年就戰死，拖著還在坐月子的身子，用嫁妝支撐起了傅家的門楣。我的一雙兒女，從來沒有讓傅家出力樣過一分一毫。如今，我的親生女兒卻因為你們而死，你覺得莞莞入了傅家的祠堂是讓我滿意嗎？我從來不欠你們傅家，是你們傅家負了我。”
她一手撐起來的傅家，臨到最後了，出事就讓她的女兒去頂罪，她如果要攔，就要搭上長子的前程，憑什麼！憑什麼好處都是他們的，一出事就來向她們母子三人問罪，就是因為她好欺負是嗎？
傅言樂只想吐一口口水，呸兩聲，你自己要拿錢出來支撐傅家，怪得了誰，現在在這裡翻什麼舊賬，那與她有什麼關係。
“負了你？難道傅言莞不是傅家的人嗎？傅家出了事，難道她不應該站出來替傅家分憂排難嗎？身上流著傅家的血，難不成出事了就撇乾淨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