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元赫看到自己女兒的屍身後,自然是大哭特哭,鬧得司馬倫心鬱煩亂,差點昏厥過去。

綠竹在宮中日子最久,她出門轉了一大圈,到了傍晚時分才回了天元殿,在羊獻容吃晚膳的時候,悄聲說著宮裡四處的情況和流言。

“董大人死活不相信自己的女兒自溺而亡,所以同意了驗屍。”綠竹身上的傷也沒有好利落,羊獻容也沒讓她上前伺候,只是讓翠喜和蘭香幫忙擺了碗筷簡單吃了幾口。

張良鋤瘸著腿站在一旁,看著羊獻容只吃了些青菜,忍不住出聲說道:“皇后娘娘可多食些肉糜。”

聽到這話,她立刻就想起了雷大勇說皇上司馬衷讓他沒錢時可以吃肉糜的話,不禁嘆了口氣。“今日累了,吃些簡單的吧。”

“這碗雞湯也是好的。”張良鋤盛了一碗雞湯,端了過來。

羊獻容也只是喝了一口就遞給了蘭香,“你喝了吧。”

蘭香捧著碗,道了謝,然後就趕緊喝了下去。

“你們也喝一些吧。”羊獻容指了指那雞湯,“味道還不錯。”

翠喜趕緊跪了下來,張良鋤和綠竹見狀也都跪了下來。

羊獻容本來還想讓他們別這樣,但看到翠喜一臉的鄭重,忽然想到現在她是皇后,不能對這些人太過隨意的。

因此也就板了面孔,“綠竹,繼續說吧。”

“是。”綠竹跪在原地沒有站起來,“奴婢與麗妃宮中的奴婢烏梅是同鄉,關係也是略好一些。她說董大人的嗓子都哭啞了,說什麼也要讓趙王給一個交代。趙王說是要給他家萬兩金,但董大人不肯要,說一定是宮中有人害死了麗妃。”

“為什麼?”羊獻容皺了眉頭。

綠竹的神情忽然不太自然,還看了張良鋤一眼。

張良鋤也看了她一眼,咧了咧嘴,輕咳了兩聲。

“哎,說吧。”羊獻容明顯感覺到這事情怕是與自己有關。

“董大人說,必然是宮中有人嫉妒麗妃最近這段時日得寵,皇上又常常留宿她的宮中,特別是皇上前幾日大婚之夜,都是先去了麗妃那裡,然後才來了皇后這邊……咳咳咳……”

“咳咳咳……”

綠竹和張良鋤都輕咳了起來。

“所以,他懷疑本宮殺了麗妃?”羊獻容真是想翻白眼了,這才剛剛進宮,怎麼就開始宮鬥了?“本宮還不至於現在就動手殺人吧?”

這句話一出,連翠喜和蘭香都開始輕咳起來。

“咳咳咳咳咳……”結果,伺候她吃飯的這幾個人竟然全都咳了起來。

她簡直是哭笑不得,把手中的筷箸放了下來,“行了,都別咳了。你們的意思,本宮懂了,只是本宮還真的不屑於做這樣的事情。”

“皇后娘娘小些聲音。”張良鋤也跪了下來,“宮中血雨腥風不少,特別是廢后的陰影還在,那些懷疑也屬正常。只是,董大人這樣明面上將此事挑出來,趙王應該也是不好辦的。”

“趙王說等仵作的結果再說,但董大人不依不饒地要求麗妃整宮之人都陪葬。”綠竹表情有些黯淡,“麗妃近半年才又得寵,有不少新去她宮中的婢女和宦官,這一次真是慘了。”

“冤有頭債有主,麗妃到底是為什麼死還沒有定論,怎麼就讓這麼多人陪葬呢?”蘭香忍不住出了聲。

“其實這事情也很好理解。”張良鋤分析起來,“麗妃得寵,最受益的就是董大人一族,眼看著董大人的兩個兒子都已經晉升到了三品散騎常侍一職……”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羊獻容皺了眉頭,她現在身為皇后,自己的大哥才是六品騎等都尉,品階上不對等。

“就是朱墨被貶職的那一日。”張良鋤說得隱晦,但羊獻容也瞬間明白過來。

朱墨不過是麗妃的舅舅,貶職也沒有動搖董氏家族半分,反而又提升了麗妃兄弟們的官職,這就是司馬倫玩得明升暗降的把戲而已。

“所以,現在董氏家族反而是壯大了不少?”

“是的,算起來,他們比您外祖父的孫家勢力更龐大了一些。”張良鋤也跪在了地上,“董大人這樣鬧也在情理之中。”

“明白了。”羊獻容點了點頭,“那就先看看仵作是怎麼說吧,這事情本宮怕也是查不出什麼的。”

“不過,這是後宮出的事情,您還是要……至少是象徵性地去安撫一下董大人的……”

“他都懷疑本宮害了他的女兒……”羊獻容站起了身,“回頭他再對本宮大吼大叫一番……”

“那這就要看趙王的意思了。”張良鋤極為大膽,都開始揣測起司馬倫的想法,“趙王在為皇后娘娘立威,必然也不會讓董大人鬧起來。不過,事情既然出在後宮,還是要有個說法的。”

“懂了,等趙王過來再說吧。”羊獻容抿了抿唇,“其實,為何要去映柳湖吹奏尺八呢?”

“這是宮中一段秘聞。”綠竹還有些神秘,“相傳是有一個擅長吹奏尺八的宮人,後來因為得罪了廢后,就投湖自盡了。那她死後,怨氣不散,就在映柳湖中做了水鬼,常常出來……”

“殺人?”翠喜攥了攥拳頭。

“這倒不是。”綠竹趕緊說道,“相傳因為她善吹尺八音律,若是有人在湖邊吹奏,就會得到她的指點一二。那皇上喜歡這個,宮中嬪妃自然也都是想學會,可以得到皇上的青睞。”

“所以?麗妃就去那邊練習?”羊獻容也問道。

“奴婢也是聽說的。”綠竹越發神秘起來,“原本麗妃不受寵,還常常被廢后打壓,也就沒了爭寵的心思。後來,這不是廢后沒了,她卻在映柳湖畔意外得到了一曲音律,吹奏時被皇上聽到。因有安眠之效,就夜夜去皇上那裡……這時間久了,自然也就得了寵,都敢在皇上大婚夜……”

對於大婚夜的事情,羊獻容到沒所謂,但對於映柳湖畔有鬼教音律的事情很是感興趣:“真的有鬼?”

“不過是傳聞罷了。”綠竹小聲說道,“說不準從什麼地方得來的。董大人那麼厲害,連王曠的字帖都搞得到,一首音律也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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