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獻康看到情形不對,想要走過來。但司馬穎的武衛趙卓以及石超立刻拉出了長刀,那金屬之音響在了羊府的靈堂之上。

“司馬穎!你要做什麼?今日是我羊家的事情!”羊獻康急了,大吼了起來。

趙卓和羊獻康關係極好,但因為現在的情勢不同,他也很是尷尬。悄悄收斂了刀鋒,伸手去拉羊獻康。

但羊獻康一臉的不痛快,瞪著眼睛又喊了起來,“你是來弔唁的麼?”

“二哥,王爺是來弔唁的,你莫要喊。”羊獻容看著石超的長刀都已經靠近了羊獻康,她放開了羊獻憐的手,又將手伸向了司馬穎,“王爺可否拉本宮一把,跪得久了,站不起來。”

司馬穎的神情緩和了許多,立刻拉住了羊獻容瘦弱無骨的小手,心裡又疼了起來,低聲說道:“我們回宮吧。”

“嗯,回去吧。”羊獻容點了點頭,“我家的事情也拜託王爺來幫幫忙吧。父親之前很喜歡王爺的,常常誇讚王爺是皇族之中最守規矩,也最是知書達理之人……”

“我自是會的。”還沒等羊獻容說完,司馬穎已經快速回答了,並且用力拉起了羊獻容。

翠喜和蘭香也站了起來,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這兩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竟然就這樣拉著手,走出了靈堂,走到了羊家的大門口。

“上馬車。”司馬穎又低聲說道。

眼前是司馬穎的專屬馬車,這規制已經和司馬衷的那輛帝王車輦相同,甚至要更精貴耀眼一些。畢竟,他這輛馬車也是剛剛漆塗好,也貼了金箔。

羊獻容也沒有多說話,在他的幫襯下進了馬車坐好。

司馬穎也坐了進來,隨即就放下了車簾。

馬車很快前行,羊家的人沒有一個出來。

馬車沒有回皇宮,而是去了司馬穎在洛陽的府邸。

王府的門大開著,等候司馬穎的歸來。

此時並未過正午,日頭正在頭頂,陽光呈現出七彩光芒,看起來有些詭異。

而王府門口出人意料地掛了兩隻紅色燈籠,在風中異樣搖擺,和剛剛羊府的兩隻白色燈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羊獻容和司馬穎坐在馬車裡,兩人相握的手一直沒有分開。

羊獻容依然沒有哭,想她是個極愛哭的女子,家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沒有哭,司馬穎的心又疼了起來。他想再說些什麼,但不知道怎麼開口。就只好靜靜地看著她,甚至不捨得眨眼。

馬車在進王府大門的時候掀開了一角,羊獻容看到了這兩隻隨風飛舞的紅色燈籠,忽然笑了出來,問道:“王爺,今日是好日麼?”

“或許是吧。”司馬穎的聲音有些嘶啞,他抿了抿唇角,低聲說道,“容兒,我等這一天接你進門,真的等了很久。”

“為何不能明媒正娶?為何要在此時?”羊獻容回看著他,眼中卻是赤紅一片。

馬車沒有停,直接穿過王府大門,緩緩繞過了影壁,進了院落,進了內堂,終於在後院主樓停了下來。那裡是一座二層小樓,裝飾的華麗異常,全都是紅色和金色的裝飾物,耀眼得竟然令人感到頭暈目眩。

“容兒,你知道的,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先給你這份承諾了。”司馬穎從懷中掏出了一支金鳳釵,做工極為精美華麗,那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彷彿下一秒就能轉活過來,鳳舞九天。“這是我的聘禮,是對你這輩子的承諾。”

羊獻容看著這支金釵,閉上了眼睛,那表情也很是痛苦。

“容兒,答應我,好不好?”司馬穎竟然有了一絲慌張。

那一年的司馬穎在王府門口吐了一口血,對羊獻容說:“羊咩咩,我是真的克妻呀。”

羊獻容卻是厲喝了他一聲,“司馬穎,這不是克妻,和你沒有關係!”

她不管旁人的目光,一把抓住了司馬穎的衣袖,“本宮告訴你,命在人手,只有因果之理!”

那一刻的她,明媚真誠,還十分勇敢!

他不是從那時開始喜歡她的,而是從很久以前,是她穿著華麗的鳳袍一步步走進皇宮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鎖定在了她的身上,再也不能移開。

現在,他拿著金釵等一個回應。

“我不想答應你,至少這一刻,我不想。”羊獻容攥緊了自己的手指,甚至令手指發白。

“為什麼?”司馬穎急急地問道,“這亂世,這麼多錯綜複雜的關係中,我終於殺了出來,坐到了今天的位置……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只是皇太弟,身份上還是不對?不急不急,我很快就要做皇帝的,你就是我的皇后!再給我一點點時間,我可以的,我發誓!”

“我不是這個意思。”羊獻容看著他那張焦慮的臉,甚至都有些扭曲。

“那是什麼?哦,我知道了,你是覺得我有了王妃,也有了皇子,怕日後你的孩子不能做皇帝?放心,你的孩子就是皇帝,就是大晉的皇帝!你若是還不喜歡,我就休了樂妃,不認那兩個孩子好了。反正我也不喜歡他們,我只喜歡你。”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那些炙熱的情感藏都藏不住了。

司馬穎的眼中竟然有了淚,晶瑩剔透。

羊獻容伸手接過了這支金鳳釵,“你這樣對我,以後會後悔的。大晉的氏族百官,甚至百姓都會詬病於你,你的皇位會不穩,會有很多波折。”

“那又如何?”司馬穎的眼淚流了下來,但臉上卻全是笑,因為羊獻容接過了金鳳釵,這金鳳釵其實是先皇司馬炎給他的,是要給他的王妃作為聘禮。他在迎娶樂妃的時候,只是讓工匠隨便打造了一支,而這一支,是司馬穎王妃的專屬。

“若你日後厭煩了我呢?若我嫉妒了呢?若我像賈南風一樣不安於室呢?”羊獻容一連串的問話,令司馬穎又緊張起來,他緊緊抱住了羊獻容,立下了誓言:“皇天后土,我司馬穎一生一世只愛羊獻容,無悔無怨,用我的命來起誓,我司馬穎要守護羊獻容一生順遂安康幸福。”

羊獻容沒有再言語,司馬穎的唇落在了她的眉頭眼眸鼻樑以及那顫抖的紅唇之上,那裡有些冰涼,但很是柔軟,柔軟到令他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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