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羊獻容終於抵達霸上的時候,司馬衷極為開心,還特別沐浴更衣,算計著羊獻容一定是快要到了。但是,他卻等來的是羊獻永的大黑臉。

算起來,羊獻永的年紀雖然比他小很多,但也是大舅哥。司馬衷心情好的時候,都會笑嘻嘻地喊他一聲:“大舅哥。”嚇得羊獻永總是要跪下來,張度要去捂他的嘴。

很好玩,也很開心。

但這一次羊獻永黑著臉說起了張方的惡行,以及想要篡位的野心,司馬衷也煩躁起來,說什麼也要去霸上接羊獻容。

但皇上出門,總是要安排一番的。

等到他能夠出發的時候,司馬顒早都已經出門了。

張度湊在司馬衷的身邊悄悄說道:“我們晚些去好了,聽說司馬顒把張方殺了。”

“什麼?他們不是一夥的麼?”這些日子,即便是在長安的未央宮中,也沒有太多的美食可以享用,司馬衷也開始吃不飽了。

“說是一夥的,但張方想篡位呀。”

“篡誰的位?”司馬衷揉了揉自己的後腦勺,今日的發冠太緊了。

“皇位。”張度動手將他的發冠拆了下來,重新系好。“皇上,這天下想坐您這個位置的,可不止是司馬家的人,還有旁人呢。”

“比如?”

“張方,劉淵,以及那些南越之人。”

“哎,坐吧,這個位置也沒什麼可稀罕的。”司馬衷摸了摸發冠的位置,表示很滿意。但張度已經跪了下來,苦口婆心地又勸說了起來,“皇上,你可不能這樣說,這是大晉的天下。”

“行吧行吧,這麼多年了,你們也就會說這句話。”司馬衷很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現在可以走了吧?”

“老奴去問問袁統領,您略等一等。”張度趕緊躬身出去了,只留下司馬衷一個人坐在寢殿之中。他看著窗外飄舞的大雪,不知道在想什麼。

出了長安,大雪竟然停了下來,還出了太陽,照在身上有了不少的暖意。司馬衷的心情也變得極好,還催促袁蹇碩將馬車趕得快一些才好。

雖然全都是官道,但也不能太快行進。袁蹇碩還是壓著步子,不肯太快。司馬衷不知道,他可是知道司馬顒的野心以及他去整合張方軍隊的事情。另外,他更是聽說司馬越的人已經接近了,萬一人家一鼓作氣打了過來,他們這幾個人可是打不過人家的。

但是,司馬衷不肯慢慢走。因為他還給羊獻容帶了些吃食,怕她餓肚子。

等到他們趕到的時候,羊獻容正垮著小臉坐在大帳裡生氣。原因無他,就是有不少嬪妃不知好歹地跑了過來,向司馬顒訴說張方的種種罪行,希望司馬顒做主,讓她們可以先行一步去長安,無須在這冰天雪地裡等著。

大帳之中,那些武將早都已經走了。他們按照司馬顒的安排,一部分跟著他們去長安,一部分去攻打司馬越,一部分去鄴城找司馬穎要糧草。

這些嬪妃訊息也很是靈通,看到這些武將離開,立刻就哭著跑了進來,開始向司馬顒請求趕緊去長安,她們想念皇上,想伺候皇上。

所以,當司馬衷走進來的時候,這群女人的哭聲震天,一個個撲到了司馬衷的身上,鼻涕眼淚地訴說起了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和不捨,甚至還有一個哭暈過去了。

司馬衷一開始有些發傻,但慢慢也聽明白了,還挺感動的,也哭了起來,抱著這些美人說道:“你們都是朕的女人,辛苦你們了。”

羊獻容聽到這話,臉就更黑了一些。

本來都想著轉身走了,但兩位兄長扯著她的衣袖,說這樣不合規矩。她才忍住,繼續坐在那裡看著這群女人哭哭啼啼,陰陽頓挫。

哭了大半天,司馬顒都看不下去了,拍了拍桌子喊道:“行了,大家收拾一下,明日一早就啟程去長安了。”

“好啊好啊。”這些美人笑了起來,又抱著司馬衷黏膩膩地說道:“皇上啊,奴來伺候您。”

“有完沒完啊?”羊獻容也是忍無可忍,終於吼了出來。

但她的聲音淹沒在一眾女人聲音中,竟然沒有什麼效果。張良鋤上前一步,用他尖利且極有特色的嗓音喊道:“皇后說了,有完沒完啊?”

這聲音足夠大,也足夠響亮。

大帳之內所有人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看向了羊獻容。

羊獻容很是坦然,一點都不在乎這樣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她只是看著司馬衷,又問道:“皇上不是說來接臣妾的麼?怎麼?是來接這群美人的?”

“哎,不是不是。”司馬衷這才反應過來,動作極快地把那些嬪妃美人推到了一邊去,急急地跑向了羊獻容,“羊咩咩,朕可想你了。”

“哦。”羊獻容看了他一眼,站起了身,竟然出了大帳,一點都沒有停留。

司馬衷趕緊快跑兩步,又追了出去,口中還說道:“羊咩咩,你生氣了呀?別生氣嘛,朕只喜歡你的。”

羊獻容也不回頭,繼續往前走。

跟在她身後的羊家兄弟,翠喜和蘭香悄悄笑了笑,閃開了一條路,讓司馬衷跑了過去。司馬衷還是胖,跑兩步都喘。

羊獻容聽到聲音,還是迴轉過身看著他,“真的只喜歡我?”

司馬衷大口喘著氣,點點頭:“當然!朕可是來接你的。”

“哦。”羊獻容仔仔細細地看著司馬衷,他的確是瘦了一些,但狀態不好,身體有些浮腫,腳步不穩。只有那著急的神情,令人略略感動。

“羊咩咩,你瘦了。”司馬衷終於抱住了她,“怎麼渾身都這麼冷?朕抱抱你。”

司馬衷還是暖和的,他將羊獻容攬進了自己的皮裘大氅之中,希望能夠用自己身上的熱氣溫暖她。“朕新晉學了一句詞,是朕想和羊咩咩說的。”

“哦?”羊獻容的確很冷,因此也很貪戀他的溫暖,還往他的懷裡又湊了湊。

“一生一世一雙人。”司馬衷低頭看著,看不到她的雙眸,只能看到她白皙的臉頰,上面隱約有些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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