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很快就都擺了上來,菜品也算豐富,還有一小壺酒。

滿滿一大桌子。

只有翠喜拎著食盒進來,擺了半天,才悄然退了出去。

食物的香氣飄散開的時候,羊獻容和裴妃的情緒也很是舒緩,甚至還有些輕鬆。

羊獻容點了點頭,招呼道:“金鏞城自然是比不得皇城,也就是這些了。”

“這也很不錯了。”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共識,裴妃的狀態變得很是親熱,她拉著羊獻容的手說道:“你的老祖母我也是見過的,現在看起來,你倒是比她更好看幾分呢。”

這大約是一種誇獎。

但兩人卻真的很難交心,反而都是各有目的,硬湊在一起而已。

羊獻容又笑了起來,“王妃這樣說,倒讓我不好意思了。今日的確也沒有什麼好酒好菜,我們隨意吃一吃,也算是緣分吧。”

“那是,能在一個飯桌上吃飯,也是修了幾輩子的緣分呢。”裴妃臉上也沒有什麼長輩的慈祥,只是笑著:“許真人呢?一起來吃飯吧。”

“許真人在清修,不吃飯的。”想到剛剛許真人吃了那麼多東西,現在也應該是什麼都吃不下的。

“我還想和他說一下王爺的病情,請他去醫治呢。”

“我剛剛下了一道懿旨,許真人已經和司馬家族分開,不再為司馬家族任何人做事了。”

“哦?”這次終於輪到裴妃愣住了,盯著羊獻容,“你得了傳國玉璽?”

“這事情你也知道?”羊獻容都忍不住皺了眉,“那何必還要我幫你除掉一個人呢?”

“那不一樣,這算是你動的手,而不是我。”

“這人是誰?”

“我的管家,李嬤嬤。”

“什麼?”

“王爺的管家竟然是個嬤嬤,很奇怪吧?”裴妃笑了起來,“應該這麼說,李嬤嬤本是我的貼身婢女,是我從孃家帶來的影子婢女,但她竟然更得王爺的喜愛,雖然不能正式納為妾室,但是也可以做他的婢女,管家,地位和說話的分量反而要比我重。這麼多年了,我能忍下這口氣麼?”

“我原本以為是你的某個繼子……沒想到竟然是個婢女。”羊獻容喃喃道,“你是當家主母,殺了不就好了。”

“那是我的影子婢女,是我的分身,我不能殺了她。”裴妃的眼中有了些許痛苦的意味,“我與她自小一起長大,彼此極為熟悉。若是我動動手指,她都知道我要做什麼。所以,你覺得我要是想殺了她,她不就提前知道,反而會殺了我麼?”

“那現在呢?她在哪裡?”羊獻容有些緊張。

“自然是在王爺的眼前。一個老婆子了,竟然還如此盡心盡力地伺候他,端屎端尿,真是作賤。”

“就是想要了她的命對不對?”羊獻容又確認了一句。

“是。”裴妃肯定地回答。

“行了,這事情交給我好了。”羊獻容為裴妃夾了菜,倒了一小杯酒,也笑了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很快就都能夠解決了。”

第二日一早,裴妃離開了金鏞城。

緊隨其後的,竟然是羊獻容的車輦。

更令人意外的是,許真人的車輦跟在羊獻容的後面。

就連羊家兩兄弟都不知道自己的三妹妹要做什麼,只好拉了兩匹馬跟在了後面。

劉曜和劉聰自是不能跟隨,但站在金鏞城的門口,有些放心不下。

孫英得到訊息的時候,羊獻容他們都已經走了。

羊獻憐跟在孫英的身後,忽然說道:“三姐姐是做大事情的人。”

“她這是又要做什麼?”孫英捂住了心口,覺得不安。從司馬熾來,到裴妃來,接二連三,必然是有事情的。特別是依照這個女兒的性子,一定是要做什麼大事情的。因為這孩子也是不按常理出牌,還特別有主意。

大雨竟然就這樣停了,但道路還是很泥濘。所以,他們這些人行進得很慢。

許鶴年悄悄鑽進了羊獻容的車輦之中,看到羊獻康和羊獻永也坐在裡面,並且一臉的凝重,他都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我再給你一千兩金可好?”羊獻容竟然這麼說了一句,嚇得許鶴年哆哆嗦嗦地問道:“咱們又燒樹麼?不太好吧?這幾日大雨,什麼都澆透了,點不著。”

“咱們去殺人。”羊獻容這表情竟然透著極為鬼魅,“反正我也不是什麼好人了,乾脆壞事做到底,再殺一個,咱們就都走。”

“啊?”許鶴年喊出了聲,被羊獻永立刻捂住了嘴。

“你聽三妹妹的,別瞎喊。”

“嘖嘖嘖,還是個清修之人,這麼大驚小怪的。”羊獻康也撇了嘴。

“你們都瘋了麼?這是要去殺人啊!道法慈悲……”

“那怎麼辦?咱們上上下下百十來人也要活著呀。”羊獻康瞪著眼睛,“你是不是不敢?”

“不是,我只是……哎,我就覺得……算了,殺誰呀?司馬越?張度不是去了麼?”許鶴年絮絮叨叨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你要莫要問這麼多了。等會回來,我就讓翠喜把一千金給你,然後你和許真人趕緊走,隨便天涯海角我都不管了……”羊獻容低聲且快速地說道,“你只要保證一會兒就讓許真人占卜國運就好了。”

“啊?”

“那些需要的東西我已經讓張良鋤和綠竹提前去安排了,那碗血……我也會安排好的,你要做的就是保護許真人的安全,讓他趕緊走。”

“哦。”許鶴年也是聰明人,“不過哦,師父說以後讓我跟著你的,我不走。”

“嗯,那你也要先護著你師父走,然後再回來找我,對不對?”羊獻容這模樣像極了壞女人對待純潔無瑕的小白兔,羊獻康都看不下去了,揮了揮手,“行了,反正安排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老老實實就沒錯了。三妹妹這麼聰明,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那我想再求一樣東西。不是給我的,是給羊獻憐的。”許鶴年很認真地說道,“宮裡,洛陽皇宮的金鑾寶殿之上,龍椅椅背上有一塊白玉,據說是有鎮定魂魄的效果。我想讓羊獻憐隨身帶著,能夠安穩情緒……”

“她又有什麼不妥?”羊獻容問道。

“沒有,其實也挺好的。但你也知道,她也慢慢長大了,這個……那個……劉聰和她走得很近,要是真的做了人家的媳婦……哎……我只是這麼說……還是要……這個怎麼說呢,就是她應該再正常一些,否則真的嫁入人家後,不會受欺負……”許鶴年說得結巴,但的確如此。

羊獻容都點了點頭,“你想得長遠了一些,但我不會同意羊獻憐嫁給任何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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