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司馬穎嘆了口氣,“表情扭曲,真的是要多醜有多醜。”

“卑職來說吧。”武衛趙卓站在旁邊,他看到司馬穎的神情有異,忍不住插嘴。“卑職從小就跟在王爺身邊,所以,王爺這幾次娶妻……咳咳咳,卑職都在。”

眾人的目光轉移到趙卓身上,但一聽到“幾次娶妻”也都不禁皺了皺眉。

“確切地說,到底是幾次?那些傳聞都是怎麼回事?”羊獻容問道。

趙卓看了一眼司馬穎,見他點了頭,才又繼續說道:“一共四次,都是掀開轎簾的時候看到新婦死了。死的都很猙獰,看起來死前也經歷過痛苦。但最奇怪的是,我們都詢問過當時的轎伕可否有異狀,轎伕們都說沒有任何異常,甚至都沒有在半路上停留過。直接從孃家接出來,一路快行。這一次從孫家將新婦接出來,走得時間還久了一點,他們都沒有落轎。”

“路上可有什麼騷亂?比如,賀久芝的花船來的時候,有看熱鬧的打翻的糞筐什麼的?”

“應該沒有吧。”趙卓想了想“接親這種事情都是有規矩的,比如必須一氣兒走到婆家,新婦腳不能落地,定是要走直線前行,不能拐彎或者往回走……路上看熱鬧的人多,小推搡也都是有的。”

“或者,再問問飲食?”劉曜問道,“新婦上轎之前可是要吃些東西吧?”

“那應該沒有吧。”羊獻容笑了一下,“一般都是清早起來梳妝,哪裡有時間吃東西呀。因為上了妝之後,怕花妝,就更不敢吃東西,連水都不喝的,因為那些裙褂太過沉重,如廁很不方便。”

“這樣不好。我的新婦可不能如此,必須先吃一頓烤羊肉才成。”劉曜還挺嚴肅的。

羊獻容瞥了他一眼,“弄得油頭滿面的,渾身還都是味兒,這樣的新婦你也要?”

“要啊,這多好。”劉曜悄悄笑了一下。

“好了,這個事情還是要再去問一問的。稍後我去問問孫娥吧。”羊獻容看向了司馬穎,“王爺,這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雖然是按在了司馬冏的頭上,但畢竟沒有找出真正的原因,你也不能掉以輕心,還是萬事小心才好。”

“嗯。”司馬穎看著羊獻容的小臉,忽然說道:“其實,不娶妻也挺好的,一個人快活自在。”

“王爺倒不必說這樣的話……”羊獻容知道司馬穎心裡想什麼,“許真人那邊,我會去替王爺問一問的。明日他願給憐兒看看,到時我再問問。即便是克妻又如何?也會有化解的辦法。”

“無所謂了,只要不要再死人就好。”司馬穎低下了頭,其實他心裡倒是在想另外一件事情——許真人肯為羊獻憐看病,就說明羊獻容已經被司馬衷接納認可,成為他真正的皇后了?

出了司馬穎的王府,羊獻容對劉曜悄聲說道:“劉大哥,可否拜託你回我孃家拿些香粉。”

“……我不認識這些東西。”劉曜咧嘴。

“那我不能回孃家的,這麼多人看著呢。二哥這幾日必然很忙,也不能為我跑這個腿,那你住在我家嘛,幫我一下。”

“好。”

“我房間的櫃子裡有一個香粉匣子,當時想著宮中什麼都有,那香粉就放在家裡了。不過,現在想想,還是我那個香粉匣子裡的香粉味道最多最全。”

“好。”劉曜全都答應,絲毫沒有猶豫。

忙了一整天,總算是可以回到宮中休息一會兒。羊獻容將厚重的大衣脫下來的時候,感嘆了一句:“穿這麼多真是好累啊,我還是喜歡夏天的。”

蘭香在一旁笑了起來,“奴婢是最喜歡泰安郡的夏天,不熱也不冷。”

“是啊,一件粗布裙子就很好了。”

綠竹這時捧了柔軟輕便的簡單衣裙走了過來,“皇后娘娘,換上這個吧。”

“好。”羊獻容接了過來,忽然問道:“我大婚時的那身裙褂放在哪裡了?”

“西院大櫃裡收著呢。”蘭香回答。

“嗯。”羊獻容點了點頭,摸著剛剛換下來的大衣毛絨領子,感受著那種柔軟,若有所思。

第二日一早,她就帶著羊獻憐去了璇璣殿。許真人天不亮就起身了,他們進去的時候,他剛剛練完功,擦著額頭的薄汗。看著羊獻容這一群走了進來,直接皺了眉。

“當年先皇到我這裡的時候,也沒有帶這麼多人,只是他自己過來的。皇后娘娘倒是擺了很大的陣仗啊?”

“啊?不需要啊?”羊獻容驚了一下,“不是每次在宮內行走,都要帶著這麼多人麼?我這個‘尾巴’可比皇上那個少太多了,帶著可累了。”

“以後來我這裡,無須。”許真人看羊獻容的表情隨和,也沒有任何傲氣,就點了點頭,“只你帶著妹妹進來就好了,其他人都出去。”

“行。”羊獻容回頭看了一眼眾人,翠喜和蘭香不肯走,還是站在原地。

“這兩人怎麼不動?”許真人面露不悅。

“走走走。”羊獻容說著。結果翠喜還跪了下來,低聲說道:“許真人恕罪,奴婢曾經在神靈面前發過誓,此生都不會離開女郎半步,要護女郎的周全。”

“這是什麼混賬話?難道你們女郎如廁你也跟著?行房也跟著?”許真人說話還真是挺不講究的,羊獻容都紅了臉。

“翠喜,出去吧。”羊獻容扯了扯翠喜的衣裳,“許真人莫要說她,老祖母當年給她們二人的規矩。當年,老祖母也未曾料到我會進宮做皇后的。”

“真的麼?你這樣想麼?”許真人忽然反問她,“她若沒有想過,何必要教你那麼多事情呢?那驚鴻舞呢?說不準當年她也很遺憾沒有做成曹孟德的皇后吧。”

“許真人,你這話就不對了!”羊獻容終於板起了臉,“這是老祖母的侍寢,我作為小輩不應該隨意猜測,而您是大晉令人尊敬的人,也請不要這樣說她。”

“說她又如何?當年,可是她親自告訴我的。”許真人眼中精光閃現,倒是令人有些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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