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陽坡下來,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了。這是羊獻容他們出來的第九天,又已經檢視了蠶絲最初的供料源頭,也並未發現什麼問題。心情也算是安穩不少,大家的疲憊之色更甚。

“肖縣令,這裡可有什麼特色菜麼?不需要太貴,能吃飽就成。”羊獻容看了一眼劉曜,他正在和劉勝說著什麼,神情很是專注。

“青陽縣並不是物產豐富的地方,平日裡大家只是吃些麵食,也並無大魚大肉。”肖若白想了想才小聲說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有沒有什麼忌口?我們這邊有一種豌雜麵,自是和洛陽的炸醬麵不同的。”

“哦?好吃?”羊獻容的眼睛亮了亮。

“這個嘛……洛陽城的炸醬麵是用拇指大小的肉來炸醬的,我們這裡則是喜歡用螞蟻大小的肉末來做。肉末的一個好處是可以更加均勻的與面融合。拌好的面裡肉末粗看不見,細看卻滿眼滿碗都是,吃到嘴裡每一口都是肉的香氣。”肖若白形容起美食來,眼睛裡也全都是光。“雜醬麵的絕配是‘耙豌豆’,在青陽縣本地人的土話中,‘耙’是軟爛的意思,形容一抿就化的口感。”

“好呀,就吃這個吧。”羊獻容笑了起來,肖若白趕緊低下了頭,腦子裡忽然有些嗡嗡的響,心跳都不太正常。

“青陽縣最大的酒樓在哪裡……”司馬穎也問了起來。

“王爺……我們去嚐嚐當地的特色嘛,我請客好不好?”羊獻容一臉的期待,這樣素雅的妝容和嬌俏的聲音令司馬穎都不忍說出那個“不”字,只好勉強點了點頭。

看到司馬穎不再堅持在大酒樓吃飯,羊獻容很是開心,又轉頭看向了劉曜。劉曜依然還在和劉勝和劉固說著話,沒有看向她這邊。

因為有些分神,她的腳下滑了一下,身子歪了歪。翠喜立刻拉住了她,低聲說道:“女郎小心些,這山路不好走。前方似乎還有人在修建墳墓,挺亂的。”

蘭香也湊了過來,扶住了她,“好像還是挺大的墳墓,八成也是有錢人吧。”

羊獻容望了過去,果然是看到了很多工匠,正搬搬抬抬地從下方另外一條山路走過去。因為人多,運貨,道路更加不平,還有不少碎石和枯枝。

“休息一下?”司馬穎看到羊獻容停了下來,也停下來,轉頭問她。“天色日漸黑了,還是要趕緊下山回到縣城裡才好。”

“他們修建墓穴的人不走麼?這麼晚還要在山上?不害怕麼?”羊獻容看著又有人抬著長木頭走了過去,看那木頭都有碗口粗,怕是規模不小,難道是當地什麼富庶人家?

“修墓穴之人為何要害怕呢?”肖若白挺了挺自己的身板,“他們常年做這些事情自然也是不怕的。更何況,都是拿人錢財替人做事,當然是儘快做好拿錢走人才對嘛。”

“也是。”羊獻容點了點頭,不過她可沒有下山,而是跟著抬木頭的工人去了墓地看熱鬧。

司馬穎本來還想著攔一下,但看著羊獻容興致勃勃地竟然想看這些,也有些無奈。

反正,既然出來了,就讓她多走走吧。

經過沿山路折返並再次向上行走,眾人驚覺這一座大墓規模宏偉,其氣勢絲毫不遜於王侯墓地。

司馬穎眉頭緊鎖,沉聲問道:“這是何人的墳墓?”

要知道,在大晉,等級制度森嚴,若有人違規修建墳墓,可是要株連九族的。

“左右不過是那些富庶人家。”肖若白乾笑了兩聲,“因為種桑養蠶織錦,青陽縣也是有些富人的。看這個規模,倒像是給自家修祖墳。哦,用的木料也是普通的槐樹,不值錢的。”

“圈這麼大的地方麼?”暮色之中已經看不太清楚,羊獻容又差一點因腳下的碎石摔倒。

“哎,小心小心。”肖若白伸出手虛虛地攙扶,“青陽縣地方大,丘陵山坡也多,這樣的大墓也很常見的。天色越發的黑了,皇后娘娘還是下山去吧。”

“女郎,走吧。”翠喜扯住了羊獻容的衣袖,“這大晚上的,看著多嚇人啊。”

“好吧。”羊獻容輕笑起來,“自古以來啊,都是人最可怕,死人和鬼一點都不嚇人。”

“是是是,就能知道的多,最有道理了。”翠喜怕鬼,緊緊靠在羊獻容的身邊,一刻都不肯分開。

蘭香悄悄笑了起來,和張良鋤走在前面,還輕輕將碎石踢開。

司馬穎反而走在了羊獻容的後面,肖若白跟在他的身邊,唯唯諾諾。

倒是劉曜還在和劉勝說著什麼,臉色越發嚴肅起來。

“劉大哥,快些跟上呀,我們要去吃好吃的了。”羊獻容回頭朝著他招手,“快點兒。”

“好。”劉曜也朝她招招手,但還在和劉勝說著話。

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後,羊獻容的馬車才又進了青陽縣縣城。男人們自然都是騎馬跟隨,人數不少。

青陽縣算得上富庶,商鋪林立,一片燈火之中,隱隱還有些洛陽城的繁華之貌。這裡入夜後,和其他地方不同的是,很多店鋪和工坊依然在做事,繅絲,紡織,漂染,晾曬……忙得不亦樂乎。

肖若白引著他們去了一家並不大的餐館,但因為可以停放馬匹和馬車,可以讓羊獻容少走些路。司馬穎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表示了讚許。

餐館裡客人不多,有個年紀不小的阿婆正在忙碌著。她的手腳極快,將桌子都擦抹乾淨,笑容可掬地站在一旁也不多說話。

肖若白笑著介紹說道:“黃阿婆是我的姨母,在這裡開的餐館也有五十年了。”

“哦。”司馬穎點了點頭,“所以?”

“王爺。”肖若白又將聲音壓得極低,“那您們的行蹤不能暴露,我姨母也不是外人,讓她給大家做些雜醬麵吧。”

“好。”司馬穎摸了摸這裡的桌椅板凳以及碗筷,總算沒有挑眉。

“好了,快去吧。”羊獻容的確是有些累了,看到翠喜他們站在自己的身後,就招了招手,“都坐下吧,今日又不是在大酒樓裡吃飯,隨意一些。”

“這奴才們可不敢。”張良鋤又躬身,“王爺在這裡坐著呢,我們可不敢坐。”

“王爺,請您移步至那邊坐,好嗎?“羊獻容對司馬穎如此說道。一路上,兩人的交流多以問候和安排為主,鮮有深入交談。此時,羊獻容一手支頷,揉著後腰,顯露出些許疲態。

司馬穎點了點頭,起身準備走向另一桌。

羊獻容隨即招呼劉曜:“劉大哥,請坐這裡。今日一定要讓你吃得盡興。“

或許是鑑於在場人數眾多,劉曜顯得有些侷促,步伐甚至有些停頓。他的隨從劉勝和劉固不知何故相視而笑,旋即又立刻收斂。

這時,司馬穎竟然又坐了下來,極為嚴肅地說道:“劉曜是外男,不適宜坐在這裡,不合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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