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情況特殊,毛鴻賓這種官員本來是不能護送皇后回宮的,但現在這種情況,也只有他可以了。

參與救火救援的秦朝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一手拉著一個,將張良鋤和綠竹從地上扯了起來。

“可以走麼?”他問道。

這兩人傷的不輕,走路也是很費勁。

“要不,先送去醫館看看?”羊獻容小聲說道。

“我不認路。”秦朝歌還真是挺直白的。

“奴婢認識。”綠竹好歹也是個宮女,董家兒子下手沒有特別的狠,她彎著腰,低聲說:“奴婢還能夠走幾步。”

“那辛苦秦武衛送一下了。”羊獻容嘆著氣,滿臉的難過。

“皇后放心,交給我吧。”秦朝歌力氣很大,背起了綠竹,又讓另一個親隨揹著張良鋤,快速去了宮中的醫館。

“走吧。”毛鴻賓嘆息了一聲。

“嗯。”這個時候,羊獻容又看了一眼司馬穎和司馬倫,這兩人正看著她。

燈籠在手中的時候,多了一份安定。

羊獻容走得不快,夜晚的冷風又大了一些。

毛鴻賓輕聲問道:“可冷?”

“這倒不曾。”慢慢走出了嘉福宮的門前夾道,穿越過開闊的大殿區域時,兩旁的巡邏的禁軍都停下腳步,等待羊獻容的透過。

她拎著燈籠慢慢走著,忽然問毛鴻賓:“當年老祖母收留醉酒的你,是否也想到了會有今日?”

“啊?不會吧。”毛鴻賓一臉的驚訝。

“現在只有你我,就當做還是在泰山郡一樣吧。”羊獻容腳步沒停,“老祖母說過,你是有才之人,也並非等閒之輩。”

“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就想著喝酒養老的呀。”

“都這個時候了,何必還要言不由衷呢?”羊獻容這句話說得很輕,但卻像是大錘一樣砸中了毛鴻賓的心口。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身邊這個小女子,問道:“你剛才哭成那個樣子,難道是假的?”

“你竟然才發現?”黑暗之中,羊獻容依然還有淚眼,但其中都是晶亮之光。

“……我以為你是真的害怕了。”

“怕倒不怕,只是覺得這個場面中,如果我不哭一下,會讓司馬倫起了戒備之心,或許也會對我的父兄不利。”羊獻容也看了一眼毛鴻賓,“毛叔叔,你也應該懂得吧,這董元赫可是我們這一派的對頭,否則他也不會想趁這個機會除掉我的。”

“他女兒……麗妃的死,或許就是意外吧。”毛鴻賓說這話的時候,竟然也有了猶豫。

“我不信。”前面的路被這盞燈籠照亮著,腳下的碎石都變得清晰,“老祖母說過,這皇宮就是巨大的怪獸,吞噬著人心,將他們都變成怪獸,互相撕咬。所以呀,麗妃的死恐怕也沒有那麼簡單的。”

“你已經有了懷疑?”毛鴻賓的聲音略略高了一些,但又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就像是你一早就知道雷大勇是兇手?這個事情我還沒有來得及問你,為何這麼篤定雷大勇做了這個事情?”

“只是……”羊獻容看著毛鴻賓,“看來老祖母當年說的話,您也沒有記住。”

“那我不過在你家住了半年,說了那麼多話,哪裡記得住?”

“她說,這世間種種不過是愛恨情仇。若是有命案,最應該想到的是身邊親近之人,甚至第一個懷疑的物件就是枕邊之人,他們才最有理由下手。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不過是甲乙丙丁,殺人的機率很小的。”

“所以,你一開始懷疑了雷大勇?”

“也許是吧。”

“那現在殺了麗妃的,假設麗妃就是被殺的,那麼她枕邊之人就是兇手……啊!”毛鴻賓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都不敢再發出聲音。

“這個,或許不是枕邊人。”羊獻容已經看向了司馬衷居住的正陽宮,那裡倒是燈光昏暗,想必皇上都已經睡下了。

她又幽幽地說道:“我還不知道,也沒有看懂。或許,現在才是開始。”

麗妃溺亡,宮中大火,皇后被襲……這些極為刺激的八卦比翅膀飛得都要快,轉瞬之間就傳遍了洛陽城,街頭巷尾從小聲交談皇家秘聞,到關門聚集議論局勢,儼然一股看不見的暗流正在形成。

洛陽城實行了全面宵禁,白日裡進出城的人也要嚴查。

但現在這個局面,沒有達到司馬倫維穩的要求,反而是更亂了。

嘉福宮大火三日後,麗妃靈柩被送去尚未修建好的北邙山太陽陵,草草入殮安葬。

其父董元赫因襲擊皇后,被罷黜官職在家閉門思過。

兩位兄長均打斷雙腿,免除一切職務。

孫秀從司馬倫那裡領出了皇帝的詔書,先是去了北邙山,然後又急火火地將董元赫一家的大門封閉,且安排了禁軍把守。

隨後,又去了羊府。

羊玄之早就沒有了官職,整日裡在家讀書寫字。

看到孫秀及自己的岳丈來的時候,連鞋子都沒有穿好,趿拉著就跑了出來。

不過,他依然不愧是大晉曾經的美男子,即便是不修邊幅,清瘦的文人風骨依然令人賞心悅目。

“不知嶽伯、岳丈今日到訪,有失遠迎。”羊玄之很是恭敬,親手為兩人奉上了熱茶。

“這幾日可有進宮見見皇后?”孫秀一點沒客氣,在主座上端起了茶杯看了一眼,“這茶倒是不錯。”

“內人正在後廚準備一些皇后娘娘喜歡的吃食,打算明日進宮去的。”羊玄之站在一旁,很是規矩。

“嗯,去看看吧,那日也是被嚇壞了,聽說在王爺的懷裡還哭了許久呢。”孫秀點了點頭。

“是是是,這茶是泰安郡老家帶過來的,是當年老祖母種下的茶樹。”羊玄之又遞上了熱茶壺,為二人將茶水倒滿,“雖然品相不好,口感也略微粗糙,但自有一股清香之氣,皇后娘娘也是喜歡的。”

“嗯,夏侯老夫人的茶樹,必然也是好的。”孫秀又喝了一口,點點頭。

孫旂今日倒是一言不發,只是看著羊玄之掛在客廳之中的水墨畫有些出神。

羊玄之又讓婢女端了兩盤小糕點進來,“岳丈嚐嚐這個,是芷楓做的。”

“哦,我這個女兒倒是越發的手巧了。”孫旂笑了一下,拿起了一塊芸豆糕淺嘗了一口,“很是香甜。”

“那我也嚐嚐。”孫秀也捏了一塊放進口中,滿意地點了點頭。“這要是讓芷楓跟著玄之回了泰安郡,我還真有些捨不得呢。”

就這樣一句話,羊玄之已經愣在了當場,卻也心下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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