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憶,方震霆,方雨揚,楊宏偉,楊宏業?”林逸飛喃喃自語,“這幾人中,維繫的顯然就是那個君憶,以她的手段,沒有理由在大上海默默無聞,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讓人幫忙,查了上海當時梟雄的記錄,又查不到有這個人物。”

“你查的是梟雄,當然查不到。”百里冰微笑說道:“她可以女扮男裝,或許本身或者本身就是個出類拔萃的女子。”

“冰兒,既然這樣,你幫我一件事情,回江源,到楊家問問這方面的事情,”林逸飛笑道:“反正要開學了,阿水和嫣然也要回去,我這個壞學生就要留在京城幾天。”

“好,”百里冰沉默了一下,點點頭,“你一切小心,你放走了方雨揚,提防他報復。”

“我在等他報復。”林逸飛想想,“你們也小心。”

百里冰踮起腳來,輕輕的親吻林逸飛的臉頰一下,這才說道:“我會的,只是你的事情,顯然要比我多了很多,這難道就是說的什麼,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現在只想這些事情,早曰的水落石出,逸飛,只有那樣,或許什麼金盆洗手的事情才能出現,不多說了,逸飛,我今天就回去。”

林逸飛笑笑,點頭說道:“好。”

把百里冰送上飛機以後,林逸飛掀起衣領,擋住了大半個臉,雙手插入風衣的口袋中,漫無目的向前走去。

他覺得自己的思緒和雪花一樣,飛舞飄揚,卻還是終究要落到實地,太多的線索,輪廓逐漸清晰,他甚至有些明瞭,完顏飛花為什麼要找他,為什麼說他會後悔!

他知道自己不會後悔,但是有些很多時候,他又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畢竟所有的事情匪夷所思,很多地方已經超出了他的想像!

仇恨和愛不一樣,仇恨又和愛有著太多相同的地方,可是它們毫無例外的,都可能在一個人的心目中生長髮芽,甚至生根,幾十年過後只有更濃更猛烈,而沒有衰敗!

走到一條街道轉角的時候,林逸飛愣了一下,遠方雪正緊,風正厲,透過斑斑點點的雪屑,一般人都看不到太遠。

大雪的天氣,自然引起了不少人埋怨,車鳴人叫的噪音聲中,林逸飛的目光卻已經注意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那人包裹在一個厚重的軍大衣之下,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一張臉,那人腳步快捷,轉瞬的沒入了街道的拐角,林逸飛心中一動,雖然是匆匆一瞥,他卻看到了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間劃到了嘴角。

林逸飛只是想了一下,就不再猶豫的向牆角走了過去,他看起來走的施施然,移動的卻是極為快捷,有一人本來就在他不遠的身後,看起來想要問路的樣子,可是眨眼的功夫,詢問的目標竟然不見了蹤影,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真的見鬼了。

前面那人不時的回回頭,顯然頗為謹慎,等到確認身後沒有人的時候,這才走到了一家四合院模樣的大門口,徑直推門進去,向左走到一間房屋。

“媽媽,”房間內突然傳來了一個小孩子的叫聲,那人掀開了被大雪染成白色的帽子,露出一頭長髮,她拿塊布撣了下身上的飄雪,有些猙獰的臉龐上面卻是寫滿了溫馨。

一個小女孩渾身上下也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七八歲的樣子,歡快著向女人跑來,屋內並沒有暖氣,也沒有生火,小女孩的臉上有些發紅,只是見到母親的那一刻,說不出的高興。

母親再醜,在她的眼中,也是最溫柔的。

“玉兒。”母親彎下了腰,抱起了女兒,臉上露出了笑容,“在家乖不乖。”

“我最乖了。”玉兒天真的笑道:“媽媽,我聽你的話,哪裡都沒有去。”

母親笑笑容中有了疲倦,緩緩坐了下來。

玉兒看著媽媽,想要說些什麼,卻還是忍著。

“怎麼了,玉兒?”母親有些奇怪。

“媽,我有點餓了,想吃饅頭。”玉兒看著母親的樣子,有些膽怯。

母親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份帶著體溫的盒飯,緩緩的遞到了女兒面前,“玉兒,媽給你買了份盒飯,你吃吧。”

玉兒歡喜的接了過來,開啟了飯盒,發現裡面除了米飯,青菜,竟然還有兩塊鴨肉,不由的嚥了一下吐沫,捧在手上,卻還是望了母親一眼,“媽,你也沒有吃吧。”

“我吃飽了,都是你的。”母親拍拍了肚子,笑了一下。

玉兒不再客氣,拿起了筷子,扒起了米飯,一邊吃飯,一邊跺著腳,兩塊鴨肉嚼的嘎叭嘎叭直響,幾乎連骨頭也嚥了下去。

“玉兒,你很冷?”母親兇狠又有些空洞的眼神,只有投在女兒的身上,才有一絲少見的溫柔,平時的時候,一隻右手無力的垂著,左手只是揣在了懷中,握著什麼。

“嗯,有點。”玉兒又跺了跺腳,“不過,媽,沒事,運動一下就暖和了。”

沒有經過那種天寒地凍,很難體會那種骨頭裡面的冷意,手腳慢慢的麻木,彷彿裡面的血液也凝結了起來,玉兒顯然不想讓母親擔心,每次入睡,總是要裹著炕上的那床薄薄的棉被,怎麼裹都是驅趕不了天地間那種無情的陰冷。

“我去生火。”母親終於鬆開了那隻手,站了起來,昨天房間就沒有了蜂窩煤,能燒的木頭還剩下幾塊,但是那個在北方,只是引火作用,維持不了多久。

“真的?”玉兒跳了起來,“那太好了,我就不用再運動了,還能餓的慢一些。”

母親鼻子有些發酸,七八歲的孩子,好像已經比許多成年人還知道太多的道理,輕輕的推開了房門,露出一條縫隙,不想讓那股陰冷衝到屋內,“玉兒,你等著媽。”母親出了房門,反手帶上了房門,想要去敲敲隔壁的房門,卻有些猶豫。

她伸出了手來,才現出手腕上的一道疤痕,彎彎曲曲的有如蚯蚓般的蠕動。

回頭望了自己的屋門一眼,母親終於敲響了對面的房門,“張大哥在家嗎?”

“張大哥不在,張大嫂在,”一個女人霍然推開了房門,有些面帶不善的望著那個母親,“胡花,大過年的,找你張大哥什麼事?”

叫做胡花的女子擠出了一絲笑容,“家裡沒有煤了,玉兒凍的慌,大姐,借我點煤吧。”

“借你,借給你我燒什麼。”張大嫂言語有些刻薄,“胡花,我告訴你……”

她話音未落,一個男人已經從後面露出頭來,“說什麼呢,胡花,別聽你大嫂開玩笑,她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家裡又沒有煤了,我幫你送過去點。”

“就知道送,送,怎麼不把你自己送過去。”張大嫂冷冷的笑道。

“你說什麼呢。”漢子面紅耳赤,“這個家我還不能做主了,是吧,我就要送過去,我看你敢……”

“不用了,張大哥,我就是說說,大過年的,”胡花眼中一絲無奈,“打擾你們了。”

漢子不依,執意搬出了點煤出來,在妻子冰冷的目光下遞給了胡花,胡花雖然有些不想接過,想起受凍的女兒,還是低頭接過。

她接的姿勢有些怪異,是用左手吃力的拖住,再用右手攬到了懷中。

漢子見了,低聲問道:“你手上不能用勁,還是我送過去吧。”

“不用了,謝謝你們。”胡花搖搖頭,怨毒的目光中,也透漏出些許的感激,不等她走遠,張大嫂已經拉著漢子進屋,劈劈啪啪的吵鬧起來,胡花回頭望了一眼,眼中露出了一絲怨毒,握緊了拳頭。

只是看了一眼懷中的蜂窩煤,胡花嘆口氣,已經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胡花英,好久不見。”一個聲音從她身後傳來,雪花中帶著一絲冷意。

女人霍然轉身,豹子一樣的聳肩回望,才望了一眼,眼中就已經露出了驚駭之色,手一鬆,蜂窩煤落了下去,摔成了片片塊塊。

“是你?”女人咬牙切齒的望著那人,好像恨不得去咬他一口,只是簌簌發抖的雙手已經顯出了她內心的恐懼。

眼前這個不是人,她親眼看到他從五樓跳了下去,別人都是炸的粉身碎骨,他卻還能救一個人下來,後來她才知道,這人叫做林逸飛,不過是個學生!

可是她卻已經不敢找他報仇,看到他從樓上跳下來的那一刻,胡花英就知道,他不是自己能夠動得的,所以她只能把這段仇恨埋在心中。

雖然一開始就是他們主動找上了林逸飛,她的一隻右手本來比男人還要有力,當初當她的男人就是被她毒倒後,活活的掐死,可是那天晚上,因為一塊玻璃刺入手腕,活活的割斷了筋脈,她的這隻手,現在握筆都很困難。

“不錯,是我。”林逸飛嘆息一口氣,“想不到我們會在這裡見面。”

“我想不明白,為什麼當初沒有炸死你。”胡花英咬牙切齒的說道。

林逸飛一笑,還沒有說話,胡花英身後的房門‘嘎吱’一聲響,玉兒已經探頭出來,“媽媽,怎麼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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