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暗流湧動
走出曹衝的臥房。
曹丕感到自己後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打溼了。
心中一片惶恐。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距離臥房處不遠的某一個方向。
然後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和曹植、曹彰等人低著頭匆匆離開。
去往外堂等候訊息了。
曹衝忽然重病的原因。
沒有人比曹丕更清楚了。
他決定把這個秘密永遠的藏在心裡。
哦，不！
爛在心裡！
下邳城中一處隱秘的處所。
兩個人對望而坐。
其中一人便是鷹視狼顧之相的司馬懿。
坐在他對面的赫然便是“一條龍”之首的華歆。
兩個人孩子間的桌案上煮著一壺好茶。
然而兩個人的心思明顯不在眼前的香茗上。
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幾分凝重。
保持著詭異的沉默。
良久。
司馬懿率先有了動作。
他緩慢的伸出一隻手。
握住了茶壺的把手。
給坐在對面的華歆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水。
隨即打破了沉默：
“時候差不多了吧？”
華歆深邃的眼神終於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微微點了點頭。
低聲說道：“之前魏公急匆匆返回府中，直到現在也沒有出來，想必那位小公子的狀況不太妙。”
司馬懿微微一笑：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那位小公子鋒芒太露，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早晚亦是取禍之道。”
華歆猛地向前一探身體。
雙手死死地抓著桌案的兩個角。
目光灼灼的盯著司馬懿：
“這件事涉及許多人的身家性命，一個搞不好就是要掉腦袋的！”
司馬懿正在收回去的手掌微微一頓。
隨即便恢復了正常。
把茶壺放到了原有的位置上。
然後將雙手慢慢的縮回到了衣袖之中。
手上的動作顯示著司馬懿內心的掙扎。
但他的眼神卻依舊像鷹隼般銳利。
“事已至此，還有回頭路可走嗎？自古富貴險中求，為了各大家族的利益，冒險也是值得的。”
聽到老朋友司馬懿的這句話。
華歆的嘴角忍不住狠狠地跳動了兩下。
但卻什麼也沒說。
其實很多人都清楚。
曹操的心裡從來沒有門戶之見這個東西。
他可是倚重有才的世家大族之人。
也可以破格提拔寒門出身的能人異士。
戲志才便是最好的例子。
寒門出身的他被曹操一路提拔到了“四大核心謀士”之一的位置上。
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以往是氏族豪門佔據百分之百的位置。
現在硬是被寒門分走了四分之一！
這對氏族豪門而言是個不小的衝擊。
尤其是曹操坐上了魏公的位置之後。
管理層中越來越多的出現寒門之人的面孔。
各大氏族豪門的老面孔反而停滯不前。
甚至還有減少的趨勢。
這讓各大氏族豪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他們必須要想辦法扭轉這種被動的局面。
畢竟這裡是徐州。
是曹操的大本營。
而不是楊家將的地盤！
在楊家將的地盤上。
那些豪門聚集之地早已不復當初的榮光。
原本氏族林立的冀州隨著袁紹的覆滅。
被楊鋒徹底的大洗牌。
大部分士族都跟著袁紹一起灰飛煙滅了。
而在氏族掌控了上千年的關中之地。
最大的豪門就是楊鋒所在的弘農楊家。
連楊家都可以放下身段接受寒門。
其他的各大家族還有什麼好說的？
剩餘各州的狀況和冀州、關中差不多。
要麼就是土崩瓦解再也形不成威脅。
要麼就是被楊鋒給按了下去。
低下了豪門世家高貴的頭顱。
沒辦法。
誰讓楊鋒如此強勢而各大氏族卻正處於衰敗期呢？
楊鋒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改變一切。
更不要說他手裡還有數十萬的楊家將將士了。
楊鋒的強勢足以讓他地盤上的那些氏族豪門不敢冒出反抗的念頭。
只能被動接受楊鋒親自制定的各種律法。
但是曹操這邊的形勢就不一樣了。
他手裡掌握著徐州、青州、兗州三個完整的大州。
還有淮南和江東五郡組成的大半個揚州。
以及荊州的南郡、章陵二郡。
在這些州郡中。
徐州和揚州歷來便是豪門世家的盤踞之地。
各大氏族豪門經久不衰。
牢牢地把持著本州的命脈。
曹操即便是想做出改變。
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做到的。
何況曹操拿下這幾個大州的時候沒少依靠本地氏族的力量。
導致本地氏族並未受到太大的損失。
沒有像冀州、荊州氏族那樣煙消雲散。
還保留著足夠的底蘊。
這份底蘊讓各大氏族不敢明著和曹操叫板。
但是暗地裡做一些不為人知的小動作還是可以的。
當初司馬懿向曹操推薦華歆等人。
未必就是什麼好心。
現在看起來。
他哪裡是忠心耿耿的要為曹操尋找得力的人才啊？
分明是在為他自己尋找幫手！
司馬懿深深的知道。
以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存在任何掙扎的可能。
但有句話說的好。
螞蟻多了咬死象。
曹操重用寒門的做法早就激起了各大氏族的不滿。
司馬懿只需要把這些人找出來。
聚攏到一起。
那就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啊！
掌握了這股力量。
司馬懿就等於是多了一張保命的護身符啊！
不然的話他為什麼要迎娶徐州本地世家的千金大小姐？
從娶妻的那一刻開始。
司馬懿就在為自己尋找後援了。
氏族和寒門的鬥爭。
司馬懿可以不重視。
甚至作壁上觀都沒問題。
但是他必須要為自己的小命做打算吶。
身家性命被別人捏在手裡的滋味實在是不怎麼美妙。
蟄伏在曹操身邊這麼久。
司馬懿對曹操身邊的人們觀察了一遍又一遍。
最終把目標鎖定在了曹丕的身上。
從曹丕的眼睛中。
司馬懿看到一種叫做“野望”的東西。
這就是司馬懿可以利用的突破口！
內心的野望促使曹丕急於上位。
穩固第一順位繼承人的位置。
所以他就必須要借重氏族的力量來達成這一目的。
而且必須是各大氏族聯合起來。
支撐他的力量才會足夠。
僅有一家兩家的氏族支援是遠遠不夠的。
曹丕怎麼才能得到各大氏族的集體支援呢？
當然是在掌權之後重用氏族、打壓寒門了！
氏族幫助曹丕上位。
曹丕幫助氏族完成復興。
司馬懿在這個過程中則是逐步掌握自己的命運。
三方各取所需。
而唯一需要被犧牲掉的。
就是那個有神童之稱的曹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