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所需的銀子算是敲定了,接下來就可以處理另外一件事了,只要這件事做得好,那就可以幫助畿輔及遼西地區分散憂患了。

讓德川二貨大將軍出兵,在朱慈烺看來,比興建新城還要重要,主動出擊永遠好過被動防禦:“新城可拱衛京城,致使東虜對我大明都城望而卻步,然其入關劫掠之心與日俱增,而當下我軍尚未完成擴充與編練,暫不可力敵。故而本宮前日已召見倭國使節,向其說明大致情況,使節已趕赴天金乘船返回倭國,將其中之益處面陳倭國將軍。本宮預計倭國多半會同意派兵助戰,除此之外,還要調派一位可擔大任之人,長期派駐倭國,作為我大明領事,負責與倭國將軍進行溝通,消除誤會,增強互信。本宮欲任命天金副使丘民仰為首任駐倭領事,為期五年,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對於如此重要的職務,吳甡推薦的楊廷麟與馮銓力薦的倪元璐都不是特別合適,反而是準岳父薛國觀的老鄉丘民仰比較適合赴任。

此人統兵擊敗過流寇,作為天金副使與各國商賈打交道的機會也不少,所以對於外交事務並不算過於陌生。

實際上朝廷裡面就算是專職的對外部門——禮部,能夠拿得出手的外交官員也屈指可數,而且這麼幾頭蒜對外國的事情也都是睜眼瞎。

大明朝野對於世界,特別是西方的認識都停留在武裝術士所帶來的合訂本上面,最多是接觸一些西洋商人。

既沒有整體上的宏觀認識,又不具備細節上的準確分析,對於發展外交事務的興趣很低,辦差更是完全不積極。

譬如英國,只知道英格蘭叫“諳厄利亞”,蘇格蘭叫“思可齊亞”,威爾士叫“婆林日”,愛爾蘭叫“喜百尼亞”……

要不是大概位置能對上號,某太子見到這個時代的世界地圖,光看標註的字面名字,根本就弄不清那裡具體是什麼國家。

丘民仰是薛國觀舉薦的,又是同鄉,所以為了避嫌,首輔大人就不便發表看法了,能夠得到太子的認同,薛國觀心裡還是很高興的。

太子年紀不大,可由於受到了仙界太祖高皇帝的言傳身教,行事作派都有獨到之處,人事任命更是無比精準。

丘民仰能被太子看中,說明其除履歷上的描述之外,確有被太子欣賞的方面,否則也不會從三個人選中脫穎而出了。

“殿下,臣以為此人在天金接觸多國商賈,關聯經驗頗豐,非內地官吏閱歷可比,抑或勝任此職。”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三個人選之中的禮部右侍郎倪元璐,書法家從自身角度認為太子的這項任命是可以透過朝會稽核的。

作為長期駐外的朝廷官員,首先就是要具備相關的經驗,不能連外國人都沒見過,經驗更是丁點沒有,就被派往海外赴任。

天金是北方第一大商埠,但凡想要在畿輔展開商業活動的外國商人,都會選擇在天金上岸,所以這裡也是對沿海幾個主要外貿易的口岸之一。

丘民仰雖然不是禮部官員,在天金也不是專門負責接觸外商的,但是總比從朝廷裡直接抽調要好很多。

實際上,禮部官員接觸最多的外國人就是武裝術士,他們跟商人的外貌或許相近,但言談舉止與動機目的是有著本質區別的。

而朝廷官員也不願意長期背井離鄉,去海外蕞爾小國任職,等於自己是被間接流放了,若是水土不服,身體出了狀況,客死他鄉也有可能。

在鼠目寸光的心理作用下,願意去國外上任的官員很少,對本土的認同度極高,除非是天子的直接任命,否則幾乎沒人毛遂自薦。

“臣附議倪侍郎所言!”

吏部尚書堵胤錫覺得這事最好就是有外埠官員來擔任,朝廷快被太子給拆散架子了,幾天前,三品以上大員被削籍一人,下獄八人。

再行抽調的話,光是各部的要員都不夠定額的一半了,吏部更是要忙於官員的頻繁更迭,感覺有些措手不及了。

堵胤錫覺認為太子清理蛀蟲是沒錯,頻繁發生如此大規模的出缺,已然有些超出了朝廷的承受能力了。

丘民仰是首輔大人舉薦的,其優點也在先前評述過了,太子認可,內閣與尚書們的小圈子也沒多大異議便可以透過這項任命了。

趕緊命其赴任吧,不然倭國領事這個燙手的差事,可是會把吏部與禮部的官員給嚇個好歹。

沒有發言的群臣,除了實現知道相關情況的,都不敢擅自發表自己的看法,因為不知道太子這是試探還是出於真心。

三番五次之後,大夥都被小太子給搞怕了,誰知道是不是個大坑在等著自己往下跳,所以還是保持沉默為妙。

“既然諸位愛卿均無異議,那便透過此項人事任命了!”

朱慈烺很清楚這幫傢伙是怎麼想的,要是知道這個差事有鉅額可以自行支配的銀兩,某些擅長投機的傢伙哪怕拼到祖墳爆炸也要身先士卒。

對於駐外使節,某太子做了相關的品級規定,大使為正三品,領事為從三品,參贊為正四品,都是常駐文官,揹負聖命的特使除外。

這是文官的三個高階職務,武官就是按照總兵、副將、參將來劃分的,不過朝廷一般不會外派總兵級將領作為武官。

駐外武官全部是虛職,沒有多少兵權,讓你帶五百人去赴任就頂天了,主要是為了保護駐外使館的自身安全,不是讓你去統兵作戰。

領事的品級並不算太高,但權力卻相當於一方巡撫,但凡派駐國的一切官吏,包括武將與士卒,全部歸由領事來統轄。

考慮到外國的物價標準、風土人情、生活習慣等諸多特點,所以相應的補貼也是極高的。

對於像倭國這樣可以重點利用的國家,駐倭領事的待遇甚至超過了七部尚書,直逼首輔。

如果明倭兩國的關係能夠迅速升溫,朝廷就可以將領事館升級為大使館。

領事自然也能晉升一級,成為大使,相應待遇則與首輔別無二致了。

做得好,自然收穫豐厚,甚至可以邁進年入萬兩之列。

反之,任職到期之後,回到大明就等著被廠衛收拾吧。

“既然今日朝會事務已然處理完畢,若無本上奏,便退朝吧,諸位愛卿用完午膳之後,下午即可在各自衙門處理政務。”

朱慈烺一看錶,竟然還不到十點半,這速度真是超乎想象的快,看來朝廷被自己教調地很不錯,變得愈發乖巧順從了。

群臣則是另一種想法,只要事不關己,就可以預設太子提及的建議,一來可以儘快吃到美食,二來也能爭取到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

“殿下,不知喚臣等前來……”

恭順侯吳惟英、新城侯王國興、新樂侯劉文炳、誠意伯劉孔昭、惠安伯張慶臻、宣城伯衛時泰、彰武伯楊崇猷這七隻勳貴在退朝之後被太子點名留下。

大家都害怕太子半道反悔,畢竟等到開灤煤礦運作起來,那可真是個日進斗金的大專案啊,只怕有不少人都會眼紅,想法設法插足其中。

“前番諸位愛卿每位均認購了五萬兩的紫金債券,又因為開灤煤礦,每位出資兩萬兩。本宮以為此前五萬兩紫金債券過多,欲將此部分退還,也好讓諸位愛卿手頭寬裕一下。”

如果勳貴們用銀子買了紫金債券,那就等於是在賺“死錢”,即使十年期的總收益有25%,比起開灤煤礦所分的鉅額紅利也不值一提。

某太子用紫金債券募集來的銀子去投資是無可厚非的,但是眼下這個專案要用到煤炭,而且也需要啟動資金,莫不如繼續按照開灤煤礦的股份比例進行配比更為合適。

恭順侯吳惟英聽說太子要把銀子還給自己,可能中途有變,急忙推諉道:“殿下萬萬不可如此,臣等購買紫金債券乃是出於赤誠之心,絕非心血來潮,殿下如此這般,便是陷臣等於不義,臣等萬死不敢從命!”

那價值三十五萬兩的紫金債券就是眾人的保障,視為丹書鐵券也不為過,京城的勳貴沒有被查抄的就剩下他們七家而已,可再不容有失了。

誠意伯劉孔昭也旋即跟進,定要打消太子的疑慮:“殿下,若是紫金債券尚有留存,臣等願意出資購買,退還銀兩之事,還望殿下萬不能提及!”

若是太子覺得眾人購買的金額還不算多,那就再買些是了,總之不能讓太子覺得眾人留有私心,君臣一旦離心離德,那便是臣子們的末日了。

此話馬上得到了其餘五人的支援,大家信誓旦旦地表示哪怕要變賣家產,也要再買五十萬兩的紫金債券,一定要買到太子稱心如意為止。

前後加起來有八十萬五兩之巨,算是眾勳貴忠心可鑑了,再想多買一些的話,那當真力所不逮,有些為難了。

“諸位誤會了,本宮發現了一個日進斗金的新專案,此專案需要用到大量的煤炭,故而本宮想到了與諸位愛卿進行合作。空口無憑,不知哪位愛卿自認為力氣甚大,願意用大錘敲擊院內角落的那座柱子?”

只有舉例說明,才能最快地打消掉勳貴們的疑慮,而且要讓他們身臨其境,最後是親自上陣才會迅速明白。

新城侯王國興聞言,便自告奮勇地表示願意一試:“殿下,臣不才,空有一身蠻力,願為殿下嘗試一番!”

朱慈烺立即應允,馬上就可以見到大力出奇跡了,那座柱子可是晾曬了好些天了,到了今日算是基本凝固完畢了。

柱子就是鋼筋混凝土做成的,水泥早就燒製出來了,十幾天之前,幾個幹瓦匠活的內侍們按照太子提供的示意圖與施工步驟,小心翼翼地進行施工。

某太子對於這座鋼筋混凝土做成的柱子還有些不太放心,即便達不到後世的那種強度,也必須足夠結實才行,不能被壯漢踹一腳就倒塌堆碎了。

王國興領命之後,露胳膊挽袖子,拾起大錘便走了過去,先是繞著柱子賺了一圈,然後找了一個自認為能夠敲碎的破綻,準備來個勢大力沉的一記重擊。

“當~!”

從目測來看,這柱子由碎石頭拼湊而成的,好像還抹上了一些暗灰色的泥巴,貌似遠不如城牆堅固,結果在一擊之後,卻大大出乎了王國興的意料。

柱子除了掉了一些渣滓之外,並沒有被怎麼樣,王國興的雙臂被震得發麻,心裡陡然驚駭起來,此物當真不容小覷。

隨後又連擊四錘,儘管每次都能敲下來些許殘渣,可遠沒有對柱子破壞到傷筋動骨的地步。

“王兄暫且在旁休憩,某來一試!”

惠安伯張慶臻對這位同僚的表現不太滿意,這貨該不會沒吃早飯就來上朝的吧?不至於用大錘敲擊一個石泥柱子也未能觸動分毫吧?

但是實踐出真知,張慶臻的表現也沒比前任好到哪去,他新選的一處地方所敲擊下來的殘渣還不如王國興的多,讓旁邊這貨很是鄙夷。

經過一番嘗試之後,惠安伯只能尷尬地站在新城侯旁邊,對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玩意徒呼奈何,心裡更是有愧於太子。

“好了,兩位愛卿請回吧,此物便是本宮的最新研究成果——水泥!千萬別吹氣啊,不然進了眼睛裡就大為不妙了!”

朱慈烺待眾人落座之後,讓楊進朝端進來一盤灰乎乎的粉末狀物質,楊進朝都戴著口罩和眼鏡,免得撥出的氣體會揚起些許粉末,繼而飛進自己的眼睛裡。

“此物由石灰與粘土配比燒製而成,在施工時可加入水進行攪拌,便能成泥糊之狀,摻入碎石與鋼筋,乾涸之後便能固若磐石,如眼前之柱,用於築城建房再好不過,新城的城牆與城內房屋,本宮便有意大規模倡導此物。本宮欲撤回諸位愛卿所購的紫金債券,便是要成立一家水泥公司,專門生產此物,由於燒製過程中須用到大量煤炭,故而便欲與諸位愛卿商談一番,本宮與諸位也算是親近,合作起來更是順暢,想必合營水泥當是不難做到。”

煤炭與水泥是基建的命脈,更是兩大曝利產業,譬如新城城牆作用的物料價值五十萬兩銀子,那麼用混凝土來替代部分城磚,也能有二十萬兩的效益。

加上城內建築的消耗以及老城和周邊水泥的需求,總額不會低於五十萬兩,成本頂天十萬兩,再刨去十萬兩的稅費,餘下三十萬兩就是淨賺了。

按照開灤煤礦的控股比例進行分賬的話,某太子少說也能落袋十五萬兩,而且只需要提供配方和工藝流程就行了,餘下的時間都可以躺著數錢了。

只要壟斷了大明境內的水泥產業,某太子相信自己每年都能落袋五十萬兩銀子,說不定還能出口創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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