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弄死王樸之後,連大同那邊都有了《京師日報》的代銷點,雖然每天僅有一千份,還是最早的幾期報紙,但根據回來的送貨人員報告,這些報紙幾乎在瞬間便被搶購一空了。

由於還有運費,所以每份的零售價就高達到一百錢,但前去搶購的顧客遠高於報紙的數量,有的人甚至一人就想買下幾十份,到了最後,一千份報紙總計賣出了七百八十五兩銀子。

館長鞏永固聽到訊息之後都不禁咋舌,這簡直就是在印寶鈔一樣,不過報紙可是比當年的寶鈔要值錢多了,在一些較遠的地區等同於真金白銀了。

現在東到山海關,北到宣府,西到大同,南到真定,都有了報紙代銷點。通常根據路途的遠近來分配定額,距離京城越近的地方,分到的定額也就越多。

山海關那邊是特例,不論風霜雨雪,每天都可以得到至少一千份報紙,雖然是三天以前的內容,但也可以給剛剛過去赴任的老王頭和手下的將領們解解悶。

老王頭赴任的要求也不高,除了已經定好的遼餉之外,只向某太子要了一個拉麵御廚而已,在滿足自身口福的同時,也能用此等美食來籠絡一下週遭的將領。

看在這位大爺年事已高,恐怕吃不了幾年好吃的份上,朱慈烺也就賞給他一個御廚小分隊。包括學會拉麵、蓋飯、燒烤、火鍋以及新式菜餚的諸多廚子,總計十人。

如果用十個廚子就能讓老王頭安心在山海關碼防禦,也算是超值了,讓老王頭帶著眾將士吃好&守好這座關隘,不讓辮子輕易攻破,那就算是謝天謝地了。

畿輔這邊就不用他費心了,劉光祚部有六千人馬,經過一番血戰的高傑部有些損失,但也接近五千,猛如虎部的兵力與其不相上下。

實力最為雄厚的是黃得功的勇衛營,有兩萬上下,且以老兵居多,一直在招兵買馬的周遇吉麾下已達萬人規模。

算上萬餘邊軍的話,總兵力差不多有五萬多,等到勇衛營與東宮衛隊完成擴編,某太子可以調動的人馬將會超過七萬。

如果辮子再次大舉入關的話,某太子便下令周邊地區的明軍全部收縮到京城一帶進行防禦,野戰肯定打不贏,但是自保應該問題不大。

即將在榆林地區招募並整編的六個旅的陝軍在入秋之後就能調過來,三萬生力軍的加入將大幅度提高京城的防禦能力。

只要有十萬大軍在手,就算是戰鬥力再渣,龜縮起來也是一大團,皇太雞想一舉殲滅,也要事先掂量一番才行。

指望這些以豆腐渣為主的部隊硬鋼“大清王師”是不切實際的想法,除非老洪頭可以在南邊大獲全勝。

不說全部消滅,也要重創張獻忠的人馬才行,不然根本無法在年底之前,率領部分主力回師京城。

透過反覆思考,朱慈烺認為只有達到二十萬兵力,才能夠吃掉一部分,譬如半個旗,大約三四千的辮子。

“吃掉”是指徹底殲滅,你把人家打跑,那頂多算是驅趕而已,跟用棍子攆瘋狗沒多大區別。

這麼算起來有點悲催,可實際情況就是如此,只有集中絕對優勢兵力,用七八萬人圍毆人家一個旗,明軍才有把握獲勝。

若是隻有兩三倍的兵力優勢,最後的結果恐怕只能是兩敗俱傷了,畢竟辮子野戰部隊的實力就擺在那裡。

考慮到對方的機動能力,明軍這邊得連圍堵帶強攻,才能讓一個旗的辮子最終無處可逃,不然根本就兜不住,更別說一鍋端了。

一個旗下轄五個甲喇,至少會有兩個甲喇左右的步兵,大約三千人,某太子要吃的目標就是這些兩條腿的獵物。

因為四條腿的玩意見到情況不妙,肯定會打馬揚鞭,跑得飛快,最後能網住的獵物肯定都是兩條腿的步兵。

能吃掉辮子三千人,那就算是正二八經的超級大捷了,可以在《京師日報》吹噓整整一年之久。

上次對辮子的大捷是什麼時候,某太子都快想不起來了……

如果老洪頭不能如期完成任務,那這個貌似驚人的作戰計劃就直接流產了。

沒有兵力優勢這個前提,明軍就得繼續龜縮防守,一旦出戰,必定被辮子打得屁股尿流。

在當前各部都患有極大的“恐辮症”的情況下,某太子的作戰原則是不打無準備之戰,更不打無把握之戰。

要打就一定得打贏,怎麼打贏?

就是形成絕對的兵力優勢,五打一不行就十打一,再不行就二十打一!

只要能打贏,就算是一百打一都可以,反正你們別嫌戰後每人分的銀子少就行。

“殿下,代王千歲來了!”

楊進朝遣人送走了一群匹夫將領,然後將等候已久的代王朱傳齎請進東宮。

“哦哦!快請!”

朱慈烺在最後才接見代王,就是讓他清醒一下頭腦,到了京城,那就不是他那一畝三分地了。

之前讓漂亮親媽與首輔大人帶他去覲見甩鍋爹,讓他知道皇帝還沒駕崩呢,多少也能老實一些。

“臣朱傳齎拜見太子殿下!”

儘管新歡憤恨之情,基本的禮貌朱傳齎還是懂的,但也只是躬身作揖,並沒有下跪。

“免禮,快快上坐!本宮聽聞皇叔被逆賊王樸挾持,今日得見總算是如釋重負!”

朱慈烺想的其實是:王樸那個二貨要是把你弄死該有多好啊,老子就是省事多了。

“臣有勞殿下惦念,委實惶恐至極!”

被眼前這個小混帳給抄家了,朱傳齎是越想越窩火。

“哪裡,哪裡,皇叔真是太客氣了,能從王樸手中逃脫,也算是虎口脫險了,讓本宮甚感安慰,特遣人備下宴席,專門為皇叔接風洗塵,國元,上御膳。”

就算眼前這傢伙再噁心,那也是自家的便宜親戚,還是坐鎮一方的藩王,雖然手裡無兵無權,可抄了人家的家財,怎麼也要表示一番嘛,一頓飯就可以充抵了。

張國元趕忙讓內侍們上菜,總供有六道,有白斬雞、水煮魚、紅燒排骨、麻婆豆腐、地三鮮,外加柿子炒雞蛋,三葷三素,很是科學、合理、有營養。

等再無內侍過來,朱傳齎才意識到菜已經上齊了,有些錯愕地說:“殿下如此節儉,真令臣汗顏!”

不要妄想每道菜是一大盤子,那是在酒樓,在宮裡的御膳都是一小碗,太子何等尊貴,能跟你吃一盤子裡的口水麼?

朱慈烺也不介意這貨藉機挖苦自己,直言道:“皇叔莫要嫌棄,眼下戶部吃緊,內帑也幾無餘額,後邸都在節約支應,不論本宮還是母后,每餐都不會超過四菜。”

某太子說的是事情,並沒有添油加醋,戶部連晉商的銀子在沒等入庫清點之前,都算計好了大概的用途,即使可以歲入兩千五百萬兩以上,到了年底恐怕也花得雞毛都不剩了。

內帑的銀子也沒多少,還是十多萬兩而已。東宮的錢是另一碼事,不能混淆,不然等到花銷無度的甩鍋爹醒了,豈不是要預設侵佔了?

就甩鍋爹那貌似勤儉的皇帝,一頓不吃十個菜都渾身難受,而且還要被太監把飯菜裡的大部分銀子給忽悠去。

朱傳齎不知真假,也沒時間分辨,聽聞趕忙拱手致歉:“原來如此,臣委實才愧,還望殿下海涵。”

作為大同城的至尊,朱傳齎每頓飯都是二十道菜起步,像今天這樣的飯菜,簡直是對他的侮辱,要不是太子宴請,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朱慈烺很是大度地擺擺手,笑著說:“無妨,無妨,本宮以為若是每頓御膳可節省一兩銀子,一年下來便可多給上百名士卒發餉。皇叔不必如此,一路奔波,想必風餐露宿,儘可大快朵頤!”

反正家都被抄了,你就是吃駱駝、吃河馬、吃鯨魚,老子也不想管了。

朱傳齎倒是認同小太子的觀點,也要及時表示出來,以博得太子的好感:“殿下如此英明,我大明必定中興有望,實乃社稷之希望,萬珉之福祉也!”

等把小太子恭維地心悅誠服,再道出自己想辦的事情就事半功倍了。

客氣的廢話還是要說,朱慈烺和顏悅色地回應:“皇叔言重了,本宮只能盡些綿薄之力而已。當今時局紛亂,風雲變幻,邊關告急,可仍舊有人在後方作威作福,視社稷於不顧,此等人渣著實令本宮惱火不已。故而本宮在監國之初,便懲處了一大批勳貴與奸佞,尤其是那些表面上哭窮,實則揮金如土的混帳。將此財產抄沒充公,以供朝廷支應軍餉,賑濟災珉。想必皇叔也是深有體會,繼而嫉惡如仇吧?”

你以為御膳是那麼容易吃的麼?

上的菜越多,就表明事情越大。

只有一碗麵的御膳,就意味著啥事沒有。

如今桌子上擺著六道菜,你覺得本宮會跟你推杯換盞不成?

朱傳齎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是小太子在指桑罵槐,只能憋屈地附和著:“是!是!殿下年少有為,洞察秋毫,臣亦感同身受,若是剪除此等禍患,我大明便可煥然一新!”

這次進宮主要有三件事要辦,其一,要先看看皇帝到底境況如何,邱致中只是介紹了大概,朱傳齎還不甚清楚。

其二,被廠衛查抄的家財,不論如何都要悉數要回,若是連黃口小兒都說服不了,那他這代王也就形同傀儡了。

其三,在隨王樸敗逃之時,數名小妾被追兵的戰馬踩踏致死,情況極其悲慘,令朱傳齎痛心疾首,必須要將兇手繩之以法。

第一件事已經辦妥,至於第二件事,目前看來還真是頗為棘手,太子年紀雖小,可說出來的話卻都是成人才說的內容。

尤其是太子先聲奪人,搬出勳貴與奸佞的例子來敲打自己,讓朱傳齎非常被動,哪怕張嘴都要想清楚再發聲了。

朱慈烺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說:“既然皇叔如此開明,那本宮便放心了。眼下各地藩王眾多,每年所需錢糧財物摺合高達數千萬兩銀子,而朝廷已然無力支應。本宮遂決定在全國範圍內進行削藩。從今往後,大明境內再無藩王與藩國,朝廷便省去了一塊心病,戶部也能減輕負擔了。皇叔既然來到京城,就無須重返大同了,想必也會鼎力支援本宮的決定吧?”

你跟我逗心眼?

開玩笑呢吧!

這年頭,誰有實力,誰就有話語權!

本宮如今手裡有錢、有權、有兵,誰敢不聽?

你就算是皇叔,也只有五體投地的份,不然就把你全家都圈養起來!

朱傳齎已經震驚到無以復加了,雙目圓瞪,呆坐了半晌,才斟酌了一番措辭來回應:“殿下,冊封藩王與子嗣繼承皆遵從祖制,削藩之事更是關乎國本,絕非兒戲,若是傳揚出去,必定震驚朝野。”

削藩?

這怎能使得啊?

未免過於異想天開了吧?

全國光藩王就有二十餘位,就憑太子一句話,說削就給削了?

這種事,自己可不能表態,更不能帶頭,否則全國的藩王都會記恨自己,還是讓朝廷那些官吏頂在前面,替自己投石問路為妙。

再說同意的話,自己就不是藩王了,往後連個名頭都沒了,俸祿待遇恐怕也無從談起了,全家都沒有依靠了,必定不能認同此策。

朱慈烺嘴角一咧,輕笑道:“皇叔多慮了,內閣與朝廷均已同意本宮提出的削藩之策。如此利國利民之策,朝野怎能不同意?皇叔也無須為將來擔憂,削藩之後,所有藩王都有兩個選擇。其一,藩王留京,每年可領一萬兩銀子與五千石米。其二,藩王出國,本宮一次性撥發五萬兩銀子與兩萬石米,可選一塊領地另立藩國,能開朝攝政,兵力自行招募。”

想在自己的藩國裡賴著不走?

有廠衛在,這招基本不可能成功。

要麼在京城頤養天年,要麼直接帶著家小出國自立門戶。

像你們這群坐井觀天的土鱉,玩這種高階的博弈遊戲還能玩過本宮麼?

朱傳齎再次陷入混沌狀態,每年藩王所耗巨大,他是當事人,自然非常清楚。

只要太子提出削藩,早已無限估計宗室開銷的朝廷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阻止?

各地的藩王即使堅決反對削藩,可除了王府的數百家丁之外,根本就沒有屬於私人的武裝力量,根本無力對抗朝廷派來的官軍。

即使臨時徵召上萬人,也是一群烏合之眾,面對常年征戰的官軍幾無勝算可言,連藩鎮割據的目的都達不到就會被連根拔起。

至於小太子開出的兩個選擇,前一個是根本沒有任何吸引力的,關鍵就在於後一個,能開朝攝政&自招兵士。

這對每一個藩王來說,都是天大的利好,哪怕在海外舉目無親,只要手裡有兵,就有了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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