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傳齎對庫頁島北部中意的原因除了子珉在這裡既能種地又能捕魚之外,這裡距離所謂的“堪察加”很近,要是其他藩王不願意過去的話,那他就能一石二鳥了。

既然堪察加是無主之地,朱傳齎就打算先在庫頁島北部發展一下,等到站穩腳跟,初見成效之後,便開始派兵佔領堪察加,繼而迫使朝廷預設這塊無主之地歸其所有。

那一大塊可是比整個庫頁島要大太多了,唯一的缺點就是地處極北,氣溫太低,不便於耕作,也就能開礦、伐木、捕魚而已。

但為了那座小太子所說儲量高達三百萬斤的金礦也值得一試,能在那片土地裡挖出黃金就太好了,只是朱傳齎還在瞎襙心,譬如地被凍得太硬,挖不動……

“皇叔睿智,越早作出抉擇自然就對自身越發有利,因為是先入為主嘛!”

先把代王忽悠過去,讓他帶個頭,其他藩王想賴在京城不走都不行了。

很明顯在海外做藩王,可以掌握當地的軍政大權,就是那裡的土皇帝。

這幾乎是所有藩王夢寐以求的目標,有機會實現的話自然不容錯過。

不要小看“這群豬”,除了能吃能睡之外,人家也是有追求的嘛!

“殿下,此番臣前往海外就藩,恐支應甚大,不知被王樸侵佔的家財可否歸還與臣?”

朱傳齎覺得即使被王樸霸佔,那也是自己的錢。

如今王樸兵敗被殺,那被他巧取豪奪的家財也該歸還自己了。

少說也有五十萬兩銀子,用這筆錢至少能招募一萬名將士。

掌握兵權之後,不論是就藩庫頁島,還是遠征堪察加,都不成問題了。

若是要不回來,光憑這五萬兩銀子與兩萬石米的就藩費用,處處都得精打細算。

這個老東西,等了半天竟然還想著往回要錢,怎麼可能?

朱慈烺在心裡萬分鄙視眼前的二貨代王,然後理直氣壯地解釋道:“皇叔,非本宮不願歸還,而是被王樸運出城的銀子已然丟失,涉及面積甚廣,加之過夜會被人撿走,即使追查也不會有任何結果。城內王府倒是餘留了一些,可都用來犒軍了。這次平叛前後供耗資不下五十萬兩銀子,朝廷是無力支應的,只能依靠大同本地來幫助。皇叔的封地便在該城,自然責無旁貸,想來也不會推三阻四。若是皇叔不計前嫌,起碼還能賺個好名聲。執意追討家財的話,非但不會得到任何益處,反而會引起朝廷的不滿。大軍此番可是專程去擊敗王樸,進而解救皇叔的,皇叔也不會讓將士們寒心嘛。”

吃到肚子裡的東西,某太子當然不會再吐出來,給你五萬兩銀子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還是看在甩鍋爹的份上,不然就給你萬兩銀子,打發你全家去庫頁島定居了。

那些在路上被追兵撿走的銀子根本就別打算要回來,李成棟與賀氏兄弟總供就上報了兩萬兩銀子的繳獲,其他都被手下給瓜分了,連某太子都不奢望了,代王就更別提了。

據說當時追兵有兩千人,按照王樸丟棄二十五萬兩銀子來計算,刨除最後上交和將領們的那部分,士卒們平均能落袋一百兩左右,可是一筆鉅款。

讓他們這群窮鬼再往外掏錢?

誰覺得自己有這個本事,誰就去試試好了。

某太子自認為才能不足,無法完成這個艱鉅的任務。

雖說代王的家財最後都歸某太子所有,可讓將士們浴血奮戰也要給相應的好處才行。

“大清王師”計程車氣與戰鬥力那麼高,就是因為每戰之後都有數目不菲的獎勵可拿。

渣明這邊再不濟,面子工程也要做足,不然久而久之,下面難免會產生怨怒之心。

李成棟與賀氏兄弟一直追殺到塞外,而且最後KO了王朴父子,算是立下汗馬功勞了。

基於此還讓所部人馬往外吐銀子,那就有點不近人情了。

朱慈烺是不會做這麼招人怨恨的事情的,下面只要能打勝仗,一切都可以通融。

用錢買勝利看似比較冤大頭,可較於敗仗來說還是非常划算的事情。

渣明軍隊要是打贏了,起碼銀子會獎勵給己方將士所有。

要是打輸了,自己這邊損兵折將不說,銀子還得被辮子都給帶走。

這次用代王的銀子來變相打賞將士們,某太子認為是非常合適的。

既不花自己的銀子,又能團結各部人馬,凝聚人心,提振士氣,完全是一舉奪得的好事嘛。

至於代王高不高興,那關本宮屁事?

你不高興!

他不高興!

誰關心本宮高不高興?

本宮要是不高興,就讓你們全都更不高興!

朱傳齎眼見小太子根本就在公然包庇部屬,不願意追查下去,覺得此事非常棘手,無奈之下,便開始哭天抹淚:“殿下,臣繼承祖業,苦心積攢,也不過有此等家財,若是就此化為烏有,臣真是痛不欲生啊~!殿下可是要為臣做主啊~!”

遇到一個王樸這樣的強盜也就算了,沒想到打跑王樸的這夥人比王樸還狠,不但把王樸給宰了,還把王樸霸佔自己的家財給吃掉了,一點都沒給自己留下。

這種套路朱慈烺早就在N年前的電視劇裡見過了,秒穿之後,好言相勸道:“要不然,本宮就派人請皇叔去堪察加採礦吧!那裡有三百萬斤黃金亟待開採,足以補償皇叔的財產損失了。那裡沒有東虜,亦沒有流寇,礦工可以放心大膽地開採四個月,足以讓皇叔一家衣食無憂了。”

估計沒幾個藩王願意去堪察加或者阿拉斯加那麼冷的地方紮根,要是誘惑不行的話,就改成硬塞好了。

朱傳齎依然很不甘心,聲音哽咽,不依不饒道:“殿下,非臣斤斤計較,臣真是左右為難啊!若是就藩海外,買船、招兵、購置物資,所有開銷均甚大,若是殿下不幫襯與臣,臣委實難以為繼啊!”

若是家財真無法要回來的話,能多要一萬兩也行啊,總比那點定錢要好一些吧,算是聊以自安吧。

見到代王這麼能作人,朱慈烺也根本開始哭窮:“唉,皇叔,當下形勢如此,本宮這裡是囊中羞澀,招待皇叔也僅有眼前的這些御膳。想來想去,本宮所能拿出的好處便是讓皇叔先選屬地了。若是皇叔不願決定,那就等福王皇叔公等藩王抵京之後再行定奪吧。”

馬丹!

比哭窮,戶部尚書李侍問比你的能耐大多了。

李侍問要是撒潑耍賴,別說你,連甩鍋爹都沒轍。

戶部的銀子都特麼計劃到明後年去了,一兩都不會倒貼。

東宮的銀子也不是白來的,到期還要連本帶利地支付給正主們呢。

本宮給你定五萬兩銀子和兩萬石米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這可是等比例來的。

代王的百萬家財按照二十分之一來濃縮,結果就是這個定額嘍。

福王的家財比較多,就可以翻倍賜予了,他要是不滿意,就去找堪察加的北極熊去理論吧……

太子還不肯鬆口,朱傳齎又拿出家人來說事:“殿下,萬萬不可啊,臣上有老,下有小,府上近千口人,全都指望臣來養活啊!殿下若是念及宗室之情,也要再撥發五萬兩銀子啊!”

像這麼死皮賴臉的要錢也是沒誰了,看得楊進朝都直皺眉。

這哪是大明的藩王啊?

全然是個高階乞丐啊!

堂堂一個藩王,為了五萬兩銀子就露出如此窘態,還被下人們看到了,朱慈烺也有點難堪,便退了一步:“既然皇叔如此傷心,還有家人要養活,那本宮便給每人十兩路費好了,總計一萬兩,由內帑支付,皇叔,這樣總該滿意了吧?皇叔若是仍舊不滿意,本宮也無話可說了!”

一萬兩銀子買你閉嘴,別繼續來煩老子,趕緊收拾行李,滾去庫頁島就藩。

朱傳齎也意識到自己再軟磨硬泡,也不會佔到更大的便宜了,這一萬兩銀子就是頂天了,便止住了哭聲,悲切蒂說:“殿下,臣還有個請求,還望殿下成全!”

“但說無妨!”

只要不是張嘴要錢,一切都可以商量。

“臣的數名小妾在被王樸挾持去往關外的路上被追兵踩踏致死,臣痛失摯愛,數日都無心就餐,臣望殿下嚴懲兇手,還臣一個公道!”

在臨行之前,該報的仇是一定要報的,在追討家財的同時,朱傳齎還不忘給小妾們報仇雪恨。

“皇叔可知兇手是何許人也?”

朱慈烺也想知道讓代王這麼記恨的傢伙到底是誰。

“就是那名叫李成棟的將領!”

朱傳齎總算是打聽清楚了,絕對不會誣陷於他。

“哦!進朝,遣人喚李成棟前來!”

李成棟還真能給自己惹是生非,不過當時情況危急,也是有情可原的。

關於這段故事,總兵高傑在奏報裡也介紹了,算是為其麾下的李成棟開脫責任了。

在那種高速追擊的情況下,發生踩踏總是難免的,剎住馬蹄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說代王的小妾,就算是落馬的己方騎兵都可能被身後疾馳而來的戰馬踩成肉泥。

某太子也不想追究,看過就算了,要是真追究的話,每戰過後都要砍一批將領了。

“末將李成棟,叩見太子殿下,祝……”

李成棟被喚來還不明所以,只能先行施禮。

“免禮平身,李愛卿,可見過代王千歲?”

朱慈烺這是給李成棟提個醒,今天不是自己找他的麻煩,而是代王這二貨。

“末將給代王千歲請安!”

李成棟暗叫不妙,代王可是沒給過自己好臉色,這次恐怕也要找自己的麻煩。

“嗯~!”

朱傳齎只是應承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也沒那個必要。

“適才代王說追兵踩踏其小妾致死,兇手就是李愛卿你嘍!對此,李愛卿有何解釋呢?”

朱慈烺也要給對方一個辯解的機會,雖然代王不會認同,但既定流程是要走的。

“末將惶恐,末將當時追殺王樸心切,遂率部疾馳,只見前方車輛拋下不明物件,末將無暇辨認,又無法躲避,故而發生如此境況。末將謹代麾下士卒向代王千歲致歉,若有冒犯之處,末將願賠償五千兩銀子。”

這是李成棟所能接受的賠償範圍,翻一倍也可以,再往上就有點無法接受了,刀兵無眼,當日差點連代王都被踩死了,若真是被踩死,那就沒有今天這個麻煩事了。

“五千兩?哼哼!那幾名小妾可是本王的心肝寶貝,豈能如此低賤?比揚州瘦馬還便宜?若是將軍有心,便賠五萬兩好了!”

說是小妾,那也是娶進門以後的事情,之前有人還真是千兩左右的揚州瘦馬。

朱傳齎是不會放棄這個獅子大開口的機會的,就算李成棟沒錢,太子總有錢吧。

都沒錢的話,那就讓李成棟以命相抵好了,不然那幾名小妾豈不是白死了?

“這……王爺……五萬兩銀子,末將委實無法拿出!”

李成棟這趟賺了不少錢,可加上太子的賞銀也就一萬五千兩而已,其中還有七八千兩銀子打賞給了身邊的親兵,手裡的餘錢本就不多了。

加上多年攢下的銀子,也遠遠達不到代王規定的數額,他這明顯是強人所難,仗著王爺的身份來彈壓自己。

“拿不出來?哼哼~!殿下可要為臣做主啊!臣那幾名小妾死得太慘了!臣真是痛心疾首啊~!”

朱傳齎算得上是名老戲骨了,眼淚說來就來,真是駕輕就熟,放在哪部古裝劇裡都會出彩的。

“皇叔莫要傷心,本宮定要為皇叔做主,進朝,賜酒!”

朱慈烺喚來楊進朝,在耳畔叮囑了幾句,便讓他去辦。

李成棟頓時傻眼了,難道為了一個王爺,太子就打算用毒酒讓自己以命相抵不成?

怎能如此行事啊?

周遭侍衛環繞,自己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真是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啊~!

事到如今,真是君讓臣死,臣就不得不死。

本以為皇帝昏庸無道,太子監國理政獲得讚譽無數,年紀雖小,卻有明君潛質。

沒想到也是如此,竟然逼迫將領飲酒而亡,看起來大明氣數已盡,不日將亡了。

“李愛卿,喝吧,喝完,你就徹底解脫了!”

朱慈烺還特意叮囑了一番,讓代王也明白其中的意思。

看到內侍將托盤端到自己面前,又聽到太子的言辭,李成棟也確定這三杯便是毒酒無疑。

不由產生一種英雄末路的悲決之感,便豪情萬丈地說道:“大丈夫敢作敢當,謝殿下賜酒,所有罪責由我李成棟一人承擔,還望殿下善待末將家小!”

只要自己能夠將罪責一併攬下,但願不會牽連到妻妾子女。

朱慈烺看不下去,很是不爽地插話道:“喝酒受罰,勿要聒噪!”

代王就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面帶一絲勝利者的笑意,等待李成棟斃命的那一刻到來。

李成棟跪在地上將酒杯舉過頭頂,向太子表示感謝,然後一連痛飲了三杯,默默地等待毒性發作,自己驟然肝腸寸斷。

場面異常寧謐,朱慈烺便抖出一句話:“好了,三杯喝完,可以滾了!”

李成棟不由傻眼,難道是慢性毒藥不成?還讓自己回家等死?

楊進朝過來攙扶李成棟,在其耳邊私語兩個字——無毒!

兇手竟然沒有當場斃命,讓朱傳齎大為驚詫:“殿下,這……”

朱慈烺一臉淡然地說:“皇叔,本宮賜酒三杯,眼下李成棟已然喝完,此事已銷,本宮便讓他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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