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貨演技還是沒有顯著提升,朱慈烺不由感嘆道:“好個‘一片赤誠’啊!陳必謙昨日也是這麼說的!‘一片赤誠’就換來成箱的銀子,不知道愛卿面對自家的銀子,如何解釋自己的‘一片赤誠’?這是打著‘一片赤誠’的旗號公然斂財?宣稱自己‘一片赤誠’就可以來誆騙本宮了?滿朝文武若人人都是如此,嘴上‘一片赤誠’,實則拼命斂財,我大明焉有不亡之理?來人,將此人押在殿外侯著,一旦搜出贓物,立刻打入詔獄!”

“忠肝義膽”楊士聰、“鐵骨錚錚”吳偉業、“不侍二主”謝伊晉,現在又多了個“一片赤誠”吳昌時!

照這麼發展下去,吳昌時後面還有一堆人排隊!

比如內閣這五個,早晚的事啊~!

商周祚還有些不服氣,為其開脫道:“殿下,此舉是否有些唐突?若是傳揚出去,難免有人會認為吳昌時‘因言獲罪’!”

吳昌時就這麼完了,雖然是同鄉,但也沒什麼。倒是自己識人不明,多少會讓人貽笑大方,若能免於查抄,興許還能挽回一些顏面。

又一個不長記性的,朱慈烺旋即幫他回憶:“商愛卿可記得林愛卿如何評價本宮下令查抄李覺斯此獠的?當時林愛卿也說此舉唐突,結果如何?商愛卿身為都察院右都御史,能辨別忠奸否?一個個滿口仁義道德,不查都說是清官,一查都是家財萬貫!窮朝廷,富官員,真乃我朝百年之恥也!”

老子不按套路出牌就能收拾吳昌時了,這次就讓你們知道知道,在這個大殿裡,不是誰都有資格問別人前幾天吃了什麼的。就算有這個意願,那你也得先好好回憶回憶自己前些天吃了什麼,不然就等著被收拾吧。

朱慈烺看了看身邊的座鐘,才恍然道:“適才處理了好些事情,錯過了休息時間,這樣吧,現在就此休會,等在吳昌時府邸搜查得出結果,再行復會,想來也用不了太長時間,諸位愛卿可以活動一下筋骨。”

進行突擊搜查的話,吳昌時家眷應該毫無準備,除非昨晚就把自己撈到的銀子給轉運出去,或者有人事先給吳府的人通風報信,不然“東方失敗”手下撲空的機率應該微乎其微,料這個五品郎中也沒這個通天本事。

見到太子居然這樣袒護薛國觀,商周祚極其惱火,不依不饒地疏言道:“殿下因言而獨查吳昌時,卻刻意避過薛國觀,乃是有失公允之舉,更有損天子之聖德,絕非仁君所為!”

即便是內閣首輔,只要偏離了百官隊伍的大方向,就必須接受嚴厲懲處。太子要休會,商周祚就偏不答應,必須向太子討要個說法才是,最好能逼迫太子作出妥協。

見到機會來了,一直躍躍欲試的禮部尚書林欲楫立刻捲土重來:“臣附議右都御史所言,倘若此番僅查吳昌時一人,即便一無所獲,殿下又豈能服眾?若兩人均查,方顯公正廉明之本色!”

隨後吏部尚書莊欽鄰、工部尚書劉遵憲、刑部右侍郎劉澤深、兵部右侍郎李日宣、戶部右侍郎傅淑訓、大理寺卿李遇知等六人先後出列,贊同兩人所言,公然無視太子休會的吩咐,他們站在大殿當中,大家便無法休息,實際上就是在逼宮!

對於這樣的事情,朱慈烺早有耳聞,嘉靖年間,桂萼、張璁因為迎合皇帝的意願而遭到以楊慎為首的文官集團的極度憎惡,計劃在其奉旨進京上朝時將其圍毆致死,後來訊息洩露,桂萼逃過一劫。

一計不成,文官集團便推出吏科給事中李學曾等七十餘人,上疏嘉靖皇帝曰:萼等皆曲學偏見,紊亂典章,在聖世所必誅,豈得以一言之合聚遷美秩?

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別說給這種人升官,你要是愛惜自己名聲的明君,就必須把這兩個阿諛奉承的小人給宰了,否則你就是個十足的昏君,不滿足我們的要求,我們就天天罵你!

嘉靖皇帝沒有答應文官集團的無理要求,楊慎一夥人就天天組團在皇城抗議,被錦衣衛抓了幾個人之後,更無所顧忌地上演了一出哭訴痛斥皇帝昏庸的曠世好戲!

錦衣衛抓地也是五品以下的人,對於文官集團的無理取鬧,要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嘉靖皇帝一般也只能對其聽之任之,而且不光是他,正德、萬曆、甩鍋爹皆是如此。

明代的文官集團表面上是朝廷任命的官員,窺其所作所為,幾乎與市井硫氓別無二致,更有辱士大夫的節襙,完全為自身利益而當官,更有甚者成為了利益集團的走狗。

對付這類“官氓”,朱慈烺不會像他的曾曾曾祖父那樣沒轍,更不會動用廷杖手段:“剛才本宮一提致仕,全都啞巴了,現在一個個又都神氣活現地跳出來吆三喝四,敢情適才幾位愛卿都是在有意蟄伏呀!既然沒聽清楚,本宮再重複一遍,我大明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想當官的人!拼命往上爬,說是為國襙勞,實則貪戀權力,一遇困難,狗屁不會!自己覺得聽不得本宮的命令,就可以致仕,沒人攔著你們!你們八個!全都致仕!休會!”

明朝被皇帝下令廷杖的文官,不管事後是死是活,一律被包裝成正直剛烈、敢作敢當的忠臣,在文官集團裡會受到英雄般的頌揚與讚美。皇帝則因為廷杖大臣而遭到猛烈抨擊,嚴重影響其聲譽和威望。

有道是:廷杖雖酷,然正直之人被杖,天下以為至榮,終身被人傾慕……

所以面對這種臭不要臉的大臣,廷杖不但無法成為皇帝打壓臣子的手段,反而成為了手裡的燙山芋,只要拿出來就必定會損害自己的名聲!

萬曆皇帝在立太子的問題上掙扎了半天,擊退首輔四人、官員數百人,可最後還是無法以寡敵眾,剛不過前仆後繼的敵人,不得不屈從於文官集團的意志,忍痛割愛,放棄了立朱常洵為太子的打算,將甩鍋爹的短命爹光宗立為太子,史稱“國本之爭”!

適才吃了二十隻蝗蟲,卻依然無法打動小太子,現在又落得被致仕的下場,林欲楫不免曝怒起來,旁若無人地宏聲道:“臣以為若是一代聖君,必以江山社稷為重,以百官萬珉為根,以公正廉明為憑,以品德節襙為本,是為王道也!然今昔殿下獨斷乾綱,不思進取,顛倒是非,離經叛道!屢屢包庇小人,縱容奸佞,欺辱賢良,有損國體,又豈能中興大明?此宏偉願景實乃信口雌黃,誇誇其談也!”

太子監國兩天便有一言堂的趨勢,說不定還與首輔在私下達成了某種協議,這對百官來說絕非好事,如若不能就此拆散這對君臣,特別是要懲處薛國觀的打算不能實現,那麼今後朝政多半便由其把持了。

要被致仕的官員均身居要職,林欲楫不信太子可以獨斷專行,一次辭退八名朝廷高官。果真如此的話,在太子飽受朝野抨擊責難之餘,勢必會引發一系列的劇烈慟蕩,涉及之廣甚至可能波及到南京官場。

吏部尚書莊欽鄰憋了好半天,也要順勢出口惡氣,以解心中抑鬱之情:“改朝服,剪指甲,既有悖人侖,更辱沒天下士人,罔顧我大明上朝之優雅風俗,皆為數千年來不曾有過之劣行!廣為散播網兜可用捕蟲,殊不知此物猶如兒戲,傳至珉間即為笑談,聖上與朝廷之顏面皆將毀於此物之手,若不勒令阻止,後果恐將無法估量!殿下所作所為有愧列祖列宗,當須懸崖勒馬,悔悟自省,如若不然,百年之後必為皇室之恥也!”

這一唱一和的,“跍嚓”、“跍嚓”的照著自己一頓懟,痛快淋漓,好不瀟灑啊!

要是甩鍋爹坐在這的話,估計得被一群大臣氣得肝疼,然後唯唯諾諾地改過自新了。

懟得多了,臉皮也就結實了,朱慈烺馬上反唇相譏道:“莊愛卿,本宮正想說呢,陳必謙此獠便是你的屬下,然而如此貪贓不法之徒就在你眼皮底下,你卻熟視無睹如此碩鼠!難不成上了年紀便老眼昏花不成?看不清文書,還看不清同僚了?還有林愛卿,那李覺斯是何等東西,還勞煩林愛卿為其求情?朝廷收支虧空,百姓困苦不堪,關外連連告急,不見爾等有良策獻出,反倒是詆譭本宮這技能運用地駕輕就熟,沒用過網兜便說網兜無用,如此滑稽嘴臉便是所謂的賢良之臣!用莊愛卿的話說,便是‘傳至珉間即為笑談’!一把年紀,卻無自知之明,妄為讀書人,更妄為人臣,如同行屍走肉,見必唾之!”

先前不同意剪指甲,然後要求內閣投票,又不承認投票結果,開始攻擊首輔薛國觀,還搬出來一個吳昌時想借刀殺人,卻切了自己的手,屢遭失敗之後便放棄了其他套路,直接採用簡單粗暴的辦法,組團圍攻老子,妄圖一舉翻盤,你們玩滴是真特麼滴六六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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