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年鄭芝莞向北地的諸多藩國運輸物資,從而賺到了上百萬兩銀子的差價之後。

鄭芝龍立刻意識到這條航線也是一條全新的發財渠道,經營得好,每年賺兩三百萬兩銀子都不成問題。

於是便又新建了一百艘大型商船,專門負責往來於北地與本土。

鄭芝莞在開春之際所率的船隊規模高達八百餘艘,加上送給諸多藩國的小漁船,便達到了上千艘之巨。

船隊裝載了從江南採購的茶葉、絲布、瓷器,從京城運來的油燈、刊物、鏡子、鳥銃、火炮等物資。

還有從山東沿海直接裝船的海鹽,總之除了既定數量的藩國子珉之外,每艘船都裝得滿滿當當,處於滿載狀態。

若不是溜邊北上,遇到大風大浪的天氣便可靠岸停泊,在深海都容易被驚濤連人帶貨,全被送去餵魚。

開春的第一趟向諸多藩國運輸了約四萬人口,每船五十人,八百艘船足以完成運輸,還能附帶裝載不少藩國繼續的物資。

很多船上都裝載了大量的適齡女子,不過鄭芝莞早已下令,未經其允許,各船的水手們不得滋擾女子,違令者嚴懲不怠。

實際上各船的捕盜(船長)也不願意讓女子上船,因為女人在船上很晦氣,容易發生海難。

儘管只是傳說,但水手們都願意相信這個。

再者說,出海之前,全部都得向媽祖上香祈福,媽祖也是女子……

鄭芝莞所謂的“嚴懲不怠”的具體內容也很簡單,那就是核實無誤的話,犯事之人就得被永久留在北地的某個藩國裡!

這對手下們來說,就等同於晴天霹靂一般殘酷。

因為鄭氏集團基本以福建人為主,不到萬不得已,沒人想留在寒風刺骨的北地度過餘生。

藩國裡的人,多半是來自本土北地,也就是都是北方人,一個福建人倒是沒有語言方面的障礙,可是氣候與風俗都不適應,活在這種地方就會感覺很彆扭。

除了極個別的傻缺之外,船隊上下基本上都能遵守鄭芝莞所制定的紀律,真有違規之人,甚至殺人的傢伙,等靠岸之後,便可直接被留在那裡,抑或是處決了。

去年返航之前,各個藩王都會向鄭芝莞提交所需人口與物資的清單。

只要數量不是過多,鄭芝莞基本都能滿足其訴求。

像封地在堪察加半島南部的崇王朱由樻,處於自身考慮,就要求得到兩千人口。

其中還有一半是分給已經與其分家的,懷安郡王朱由札與河陽郡王朱由材的。

堪察加半島算得上是堪比馬加丹地區的,北地諸多藩國之中,環境最為惡劣之處了。

崇王朱由樻根本不敢多要人,生怕因為食物缺乏,養活不起子珉,再出現大量被餓死的情況。

凡事都講求循序漸進,還得先過上半年以上,看看當地的資源是否足以養活既定數量的人口,再行提交申請。

這是某太子事先發給每隻藩王的參考資料,就藩之後不能衝動盲目,當須實地勘察之後,計算一番,才能得到詳實可靠的結論。

但是很明顯,經過之前的摸索,崇王朱由樻現在已經基本掌握了自己封地上的大致情況。

在漁船足夠多的情況下,養活上萬人,大致在五萬以內,這是決計沒有任何問題的。

去年緊鑼密鼓造了三十艘漁船,今年則計劃建造至少兩百艘。

原因無他,崇國周邊水域的漁業資源實在是太豐富了,漁珉們幾乎極少有空手而歸的。

漁船都要足夠大,小的至少要達到三丈,大的須與鳥船相仿,這樣便可以抵擋風浪侵襲。

藩國的工匠很少,造船速度自然比不了本土,一艘船造一年甚至更長時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過每隻藩王都不會放棄在海里收莊稼的機會,在陸地上的莊稼不能收穫的時候,這便是養活自己子珉們的口糧。

在沒來北地之前,說世上有木盆般大的螃蟹,絕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但到了北地,真看到這等大傢伙之後,不信也得信了。

一個壯漢吃一個螃蟹便能吃飽,興許也只有在北地才能發生,除了沒有酒來下菜,感覺一切都好。

在北地,酒算是比鹽還要貴重的食材,都被控制在藩王與郡王手裡,普通百姓若是寸功未立,決計是喝不到的。

釀酒需要大量糧食,岸上的糧食都得用來填飽肚子,海里的“糧食”根本不可能用來釀酒。

所有酒都須從本土運輸,故而非常昂貴,諸多藩國也只有在秋收之後,收穫了第一批麥子,才能想辦法釀酒。

這四萬人是怎麼分配的?

光是周王就要了兩萬人!

周國正在“自娛自樂”,打仗不正需要人麼?

沒人還打甚子仗?

人越多,打仗就越熱鬧!

周王朱恭枵自己只要了五千人,餘下一萬五千都分給了三十七個郡王。

每個郡王能分到差不多四百零五人,至少能增加一百多青壯新兵,可是相當了得!

朱恭枵對“自娛自樂”極為反感,但既然自己無力阻止,郡王們又樂此不疲,那就投其所好好了。

從事這等營生還能賺取人口上的差價,一個人就賺二兩銀子,一萬五千人便價值三萬兩,何樂而不為呢?

三萬兩看似不多,可也能買下整整一船,甚至兩船的物資呢!

郡王們當初並未被廠衛查抄家產,故而為了獲得人口,都願意自掏腰包,花這筆錢。

互相之間的關係再差,也會對周王朱恭枵恭敬有加,逢年過節更是會奉上虎皮、熊掌等禮物。

用“自娛自樂”的方式來削弱那些聽封不聽調的郡國,對周王朱恭枵來說,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周國地大物博,有的是土地,一人一百畝不夠,那就一人二百畝,再不行就三百畝!

作為窮苦百姓,自己能擁有一座農場,或者一片林場,在本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但在周國是完全可以做到的,你能保證在秋收之後上繳既定數額的糧食或肉類。

那就可以提交申請,哪怕坐擁五百畝,甚至一千畝土地都行!

沒有牲畜,加之氣候也不太好,拓荒耕地是非常累人的差事。

普通人分到一百畝地就很高興了,再多的話,那真是無力管理了。

有這力氣和時間,還不如去更遠的地方打只鹿,或者到河裡去捕魚,收穫更為便捷。

在諸多藩國裡,耕地是由女子、老人,甚至小孩來負責。

青壯多半都是去狩獵或捕魚,一個青壯分到二三十斤鹿肉或魚肉,就足夠一家人吃兩天的了。

秋收的糧食都得儲存起來用以過冬,北地的冬季戶外零下二三十度極其常見,狩獵不易,就得靠糧食捱過漫漫寒冬。

北地的畝產,經過測算,至多也才半石,摺合就是九十市斤,這還是沒去殼的麥子,剝殼之後,剩下四十斤就不錯了。

這與農戶們的粗放式耕作分不開,好在還能施點人工肥,多少能給土地增加點營養,不然收成就更低了。

但架不住耕種的面積極大,家家都是上百畝,每家都有至少三千斤的純收成。

精打細算的話,配合魚肉,吃上一年也是可以的,足以堅持到來年秋收的時候了。

藩王與郡王們暫時都不會向農戶們收糧徵稅,這些子珉不給自己添麻煩就不錯了。

一畝地能有差不多半石的收成,那真是多虧了老天保佑!

各類大爺們都有自留地,自己養活自己是完全沒問題的,還儲存著不少鄭芝莞送來的糧食。

只要子珉們不張嘴要飯,在自己的封地裡又由自己說了算,每隻藩王與郡王的小日子過地都會相當滋潤。

每天喝著小酒,吃著海鮮,在自己的木屋裡,與美麗動人的妃子們打打麻將,好不快活……

鄭芝莞的船隊一靠岸,貴人們的娛樂方式便以看一堆報紙、期刊為主了,儘快獲得來自本土的新聞更讓大家感興趣。

糧食獲得豐收之後,藩王們的底氣也就更足了。

儘管畝產遠遠比不了本土,別說江南一帶的水田,就算連北方的旱田都比不了。

但是藩國面積遼闊,每個藩國的面積,再小也跟本土的一隅之地差不太多。

可人口卻少得多,數百里或數千裡之內,就這上萬人,甚至數千人。

人口變少了,土地卻驟增,供給口糧的壓力也就被大幅度地減輕了。

雖然遠遠落後於本土,連手工作坊都寥寥無幾,更別說大規模的工廠了。

在就藩之初,還是要腳踏實地,先有立足之地,再徐徐圖之。

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

頭一年,先蓋些小木屋。

第二年,大幅地增加小木屋的數量。

第三年,將一部分小木屋變成大木屋。

之後再琢磨蓋些磚瓦房子,有條件的話,就修一圈簡易城牆。

總之,在有條不紊地發展下,十年之後,藩國便會有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太子讓鄭芝莞全年都向北地運輸人口與物資,這說明朝廷今後會持續支援諸多藩國的建設。

一年移珉十餘萬,十年便達上百萬之巨,百年便是上千萬!

即使向北地移珉上千萬,由於這裡幅員遼闊,也完全養活得了這些人。

縱使總數高達三四千萬,想來也是沒甚子問題的,因為內陸還完全沒被探索過。

北地的總面積相當於大明本土的兩倍大小,且只大不小,養活幾千萬人自然不太困難。

往後有了足夠多的人口,藩國也是一方霸主。

真要是嫌棄氣候惡劣,還可以去萬里之外的東地。

那邊被北地更往南,算得上氣候宜人之處了。

現在北地的諸多藩王都很滿足眼下衣食無憂的生活,沒人考慮跑去萬里之外的地方定居。

留守京城的諸多等待去往“南地”的藩王,對於真正的王道樂土——夏威夷,也不敢輕易嘗試。

就一條原因,在萬里之外,距離本土實在是太過遙遠,補給船隊一年才能過去一次。

船隊去北地每年可以達到三次,頻率已經不算高了。

每年只去一次封地的話,那可真是望眼欲穿了……

然而只要呂宋與巽他群島還分別在西班牙人與荷蘭人手裡,就藩南地的藩王們就得一直在京城等著。

荷屬東印度公司丟了東番到南部,還吃了一次規模空前的大敗仗,從巴達維亞出發的支援艦隊被鄭氏艦隊打得屁股尿流。

由於支援艦隊司令普特曼斯向公司報告敵軍使用了一種極為特殊的武器,可以掠海飛行,進而擊中己方的戰艦,從而焚燬整艘戰艦。

東印度公司也不得不重視起來,並試圖透過各種渠道來獲得這種海戰利器,不管是實物還是圖紙,只要送過去,都可以得到高額的賞金。

但東印度公司的願望一直沒有實現,只能於崇禎十三年六月,派出以與鄭芝龍有一面之緣的普特曼斯為首的談判團隊,來到廈門,開啟新一輪的和談。

普特曼斯向鄭芝龍告知了公司的要求,要麼歸還東番島南部,即前公司屬地。要麼大明要開放諸多港口,且允許荷蘭商船進入,並展開全方位的貿易合作。

否則,東印度公司將擊沉所有去往南洋的明國商船,自然也包括鄭氏所轄的艦船。

之前沒這麼幹,就是忌憚鄭芝龍手裡的海戰利器,以及為自己留有轉圜的餘地。

真將鄭芝龍的船隊給擊沉了,隨後還如何跟鄭芝龍談判?

惹惱了這名前海盜頭目,東印度公司的艦隊還打不過對方。

在沒弄清楚鄭芝龍收留的海戰利器之前,東印度公司很明智地選擇了隱忍不發。

對於這次談判,鄭芝龍則直接將普特曼斯帶到了京城。

太子爺會全權與其進行溝通的,並且還能顧全鄭氏的利益。

與荷蘭人的合作,某太子還是樂意的,畢竟這就是正規的出口貿易。

鄭芝龍可以繼續壟斷與倭國的海上貿易,這與朝廷跟東印度公司的合作並不矛盾。

東印度公司的船隊主要負責從大明本土運貨去往歐洲,賺取豐厚的差價。

這也是某太子的初衷,大明並不需要歐陸的土特產,但需要歐陸的僱傭兵。

所以東印度公司的船隊在返航時並不會空船,而且還能賺一大筆錢。

但要活著的僱傭兵,半道若是死了,那東印度公司就自行賠付人家好了。

大明將會開放若干港口,用來進行對外貿易。

廣東為廣州,福建為廈門,浙江為杭州,南直隸為南都。

但南都港須與崇禎皇帝再行商談,這主要是某孝子想讓某父皇也跟著賺錢。

北方地區,冬季渤海結冰,便以山東的登州為貿易港,夏季則便為天津。

看到京城的繁華之後,普特曼斯一行人便來到了千奇百貨商店。

由於對玲琅滿目的商品極為喜歡,每個人都打算花掉身上最後一個銀幣。

所購的商品只要運抵歐陸,至少能夠賺到三四倍以上的差價。

其間,某太子還不忘對這些歐洲來的二貨進行飢餓營銷。

因為北地、倭國、鄭氏、草原、南方的訂單都已安排下去,荷蘭人要儘快提貨,那就得立即下單才行。

預付款是必須交的,不然雙方首次合作,所謂的誠信根本不值一提。

至於之前東番與廈門、澎湖的事情,雙方一筆勾銷,算是從零開始。

某太子打算從荷蘭人身上賺銀子,荷蘭人則打算賣到歐洲去賺銀子,這便是互利互惠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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