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阿瑪未下聖諭,大哥豈能獨吞皇阿瑪的兩黃旗?”

“是極!我等兄弟皆為手足,不可厚此薄彼也!”

皇五子碩塞與皇六子高塞這一唱一和,就是要阻止大哥豪格徹底掌控兩黃旗。

“當下乃特殊時期,正因為皇阿瑪尚未甦醒,才由為兄代管兩黃旗,以免我等分兵妄動,平白折損兵馬,兩黃旗乃是我大清立國之本,焉能因時局變化而分崩離析乎?”

即使自己的心思被弟弟們看出來了,豪格也不會輕易退讓。

在皇阿瑪清醒之前,地位較高的二伯父代善戰歿沙場,話語權十足的十四叔又在北方未歸,正是自己掌控兩黃旗的絕佳時機。

一旦錯過,往後恐怕永無寧日了。

蠻子天書上說自己在十二年之前,便被掌權的十四叔給處決了。

不管是真是假,都決計不能讓此等奇葩內容變為現實。

“大哥,眼下我等兄弟供計十人,而兩黃旗有十個甲喇,莫不如每個兄弟掌控一個甲喇,如何?”

常舒也跟碩塞與高塞的立場相同,總而言之,不能讓豪格吃獨食,而自己連湯都喝不著。

“斷然不可!為兄領兵多年,深得皇阿瑪信任,此緊要關頭,自然要為皇阿瑪分憂解難!”

豪格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對方的提議,兩黃旗就是自己奪取皇位最大的倚仗。

正藍旗已經在是役遭到重創,七千五百人尚存兩千而已。

若在兩黃旗上面失手,自己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福臨,以為如何啊?”

皇四子葉布舒的地位僅次於豪格,因為皇二子洛格與皇三子洛博會都是幼殤。

福臨得到了的兵馬是隸屬於正黃旗的甲喇,與他們五個兄弟鑲黃旗甲喇截然不同。

年齡較小的博穆博果爾等人更是沒有獨自領兵的機會,只能帶著親兵出戰。

福臨與其他兄弟的待遇有所不同,眾人猜測皇阿瑪多半是受了天書所述內容的影響。

蠻子天書上說,最後福臨當了皇帝,滅了蠻明,皇阿瑪此舉或可是要順應天意。

還有一點,就是福臨不但很聽話,而且願意全盤皆成皇阿瑪所推崇的滿蒙漢三家聯盟的戰略,比獨斷專行又不學無術的豪格要強得多。

“弟以為還須在皇阿瑪甦醒之後,再行定奪!”

福臨沒想過當皇帝,但豪格已經視自己為眼中釘,為了自保,也要向以四哥為首的諸多兄弟們靠攏。

眾兄弟願意推自己為新君,那便再好不過了,福臨也願意投桃報李,在事成之後,給予眾兄弟更大的權益。

大哥豪格有點像當年大伯父褚英的境遇,大清立儲不似蠻明那般立長為國本,乃是能者居之。

“福臨!此話為何意?莫非是要任由瓜分兩黃旗?”

豪格聞言自然是大為不滿,這個弟弟果然是心思夠壞的,往後定要找個機會將其……

“大哥,我等皆為皇阿瑪之子,又何談瓜分一說?大哥領正黃旗,愚弟無異議。眾兄弟領鑲黃旗,愚弟亦無異議。”

福臨有自己的考慮,在顧全大局的同時,也要照顧諸多兄弟的敢情,畢竟現在已經結為攻守同盟。

“那好!將你手中正黃旗一個甲喇之兵馬交出即可!”

豪格覺得如此半劈也不是不能接受,至少自己拿到了最為精銳的正黃旗。

“此為皇阿瑪親授,若要收回,自然須皇阿瑪聖諭!”

福臨當然不會這麼輕易交出兵權,便找個了理直氣壯的託詞來搪賽。

“你……”

豪格頓時怒火中燒,若不是諸多大臣也在,他就要拔刀相向了。

“大哥已得四個甲喇,難道覺得不夠多?”

皇四子葉布舒也基本認可了這個分法,至少己方拿到了兩黃旗裡的六個甲喇,算是佔據了上風。

“哼!我乃兄長,代皇阿瑪管理兩黃旗,是順理成章之事,諸位弟弟倒是在存心瓜分兩黃旗!”

豪格倒是覺得夠本了,但最上卻不會服軟。

“皇阿瑪並未提及由大哥代管之事,若真要代管,由本就已掌握正黃旗兵馬的福臨代管更為合適!”

碩塞從來就看不慣豪格這樣不動腦子又好窮兵黷武的大哥的,蠻明今非昔比,大清若固步自封,後果不堪設想。

“……碩塞!你休要在此地亂語!我念及手足之情,不跟你計較罷了!”

豪格一甩袖子,臉上顯示出萬般的不屑。

“計較又如何?難道大哥要拿愚弟開刀不成?”

有諸位兄弟給自己撐腰,碩塞是根本不怕豪格的威脅的。

“放肆!你當我不敢代皇阿瑪管教你?”

豪格頓時更加上火了,一個福臨就讓自己很沒面子,現在又多出一個碩塞。

“只怕是以皇阿瑪為名,欲要公報私仇吧?”

碩塞緊握寶刀的刀把,冷笑地回應豪格,就算一對一單挑,三十而立的他也不懼年長自己二十歲的大哥。

這麼多年過去了,現在豪格那套弓馬嫻熟的說辭,面對蠻子的鐵甲戰車與新式鳥銃,早已全然不管用了。

福臨能當明君,便再好不過了,即使退一步,也是從其他兄弟裡擇優選之,輪不到豪格這莽夫上位!

大家都看出來了,唯獨豪格依舊冥頑不靈,死不悔改,大清皇帝真要是由他來當,那就算是自行崩猝了!

“你……”

“算了!大哥!何必與五弟如此呢?眾兄弟也都是為了皇阿瑪著想嘛!”

皇四子葉布舒忽然變成了和事佬,在中間好言安撫豪格。

“哼!待皇阿瑪甦醒,我自會向皇阿瑪說明情況!”

豪格放出句狠話,便佛袖而去,好像眾人都欠他一個甲喇的兵馬似的。

“莽夫!不足為謀!”

看著豪格遠去的背影,碩塞嘴裡還唸叨了一句,其他兄弟自然是聽見了,都深以為是。

豪格以為讓兩黃旗的兵馬全身而退,便可要買人心,以便往後自己徹底控制住兩黃旗。

萬萬沒想到,自己一不留神,在撤退的半道就讓一群弟弟將鑲黃旗給奪去了。

鑲黃旗的諸多將領對豪格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因為正藍旗都被這位大阿哥揮霍三四次之多了。

若是讓鑲黃旗落到大阿哥手裡,保不齊某天就被其送給狗蠻子分而食之了……

皇九子福臨能管理兩黃旗,那便再好不過。

不行的話,也可以先掛靠在其他阿哥麾下。

被豪格所掌控,那無疑是最為糟糕的結果。

眾皇子不歡而散後的第三天,皇太雞便甦醒了,但身體情況依然欠佳,只能在大帳裡著急了文臣武將以及眾皇子。

在詢問過王師是役的傷亡情況之後,皇太雞便感到更加的壓抑,開始不住地咳嗽,最終在雪白的絲帕咳出了一口血。

是役沒重創狗蠻子,王師反而被對方給重創了,損失兵馬不下二十萬,創下了歷來之最,怎能不讓皇太雞憂心忡忡。

更重要的是,那魔童所部在取勝之後,咄咄逼人,不但搗毀了赫圖阿拉,還妄圖繼續北上,將松花江以南地區的大清沃土皆要霸佔。

阿巴泰、阿濟格、杜度等人此前利用小股騎兵不斷出擊,倒是分散了蠻明追軍的注意,倒是不錯。

鑑於情況緊急,四大謀臣便擅自做主,給遠在北方作戰的多爾袞去信,請其早日南下,商議大事。

對此,皇太雞也沒追究相關責任,反而勉勵了幾句,認為做得很好。

若實在撐不下去,將自己的皇位交給豪格,他還真不放心。

皇太雞在心裡預設福臨為皇儲,在自己駕崩之後繼位。

對於自己的身體狀況,皇太雞也不再忌諱“駕崩”二字了。

現在也終於體會到《三國演義》裡,諸葛亮在五丈原逝世之前的感受了。

只有四個字——前功盡棄!

之前三十年之努力成果,皆已化為烏有!

瀋陽丟了,二哥戰歿,赫圖阿拉被毀了,松花江以南也保不住了。

江河日下的大清還可言及將來否???

是役打成如此結果,來年那魔童再次北犯,屆時大清王師該當如何禦敵?

簡單說了幾句,心煩意亂的皇太雞便擺退了眾人,開始閉目休息了。

在夢中,皇太雞似乎感覺到了皇阿瑪在召喚自己……

等醒來回憶,頓感自己時日無多。

蠻明未滅,大事未成,而自己卻撐不下去了。

經過半個月的思索,皇太雞見自己的身體狀況經過調養也未能好轉,便當眾立下遺囑。

若自己不幸歸天,則由九子福臨繼承皇位,率領數百萬大清軍珉繼續抗擊蠻明北犯。

福臨本不想接受,但身後是一眾兄弟,旁邊是虎視眈眈的大哥豪格,他也不得不遵旨。

待三個月之後,多爾袞帶著正白旗與正綠旗的兵馬歸來之時,只看到了行轅內外掛滿了白布……

“十四叔,皇阿瑪已經……”

“大阿哥,皇上如何?”

多爾袞已經猜到了大概,但還是要等豪格親口告訴自己。

“皇阿瑪已經駕崩了!”

“啊?皇上啊!臣弟來遲一步啊~!臣弟有罪啊!臣弟未能見到皇上啊……”

“……”

豪格本想演一出苦情大戲給多爾袞看,沒想到對方哭的比自己還慘,這有些讓豪格摸不著頭腦。

多爾袞不等豪格有所反應,便兀自去了大帳,見到已經登基稱帝的福臨,在一個月之前,便定年號為“順雞”。

“十四叔!皇阿瑪依然殯天,還望十四叔節哀!”

“臣來遲,往皇上降罪於臣!”

“十四叔隨皇阿瑪南征北戰,又何罪之有啊?十四叔乃是我大清的戰神,朕還要指望十四叔擊敗蠻明啊!”

對於多爾袞的心思,順雞暫時還猜不出來,但只要兩白旗不被豪格拉過去,往後便可以給多爾袞更大的活動權利。

“皇上謬讚了,臣萬不敢以功臣自居,往後定率兩白旗為皇上征討蠻子!”

多爾袞順便也透露了自己的底線,那就是不論如何,對方都不能打兩白旗的主意,那是自己的地盤。

“還是十四叔忠心可鑑啊!”

順雞這話就是說給某個人聽的,具體是誰,在場之人都心知肚明。

“皇上,臣想去……”

“朕知十四叔心意,只是皇阿瑪之前有言在先,為了以防萬一,陵寢位置乃是秘密,十四叔可在香案上祭奠!”

“……臣遵旨!”

既然回來了,還得知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要走個過場。

在上香之後,多爾袞便哭暈過去,左右抬回了帳內歇息。

“十四叔對當下局勢如何看待,又有何良策可讓我大清反敗為勝?”

在順雞在多爾袞甦醒之後,便只召見了他一人前來商議,若論睿智,多爾袞恐在四大謀臣之上。

“皇上,臣才疏學淺……”

“十四叔此言差矣,帳內皆有你我二人,如此說便見外了。”

“皇上,蠻明前番取勝,士氣正旺,王師若如前番那般正面應對,或會再折一陣。以臣看來,只有化整為零,於松花江兩岸進行遊擊。除此之外,在山嶺地區多建營寨,百姓在屯墾之餘,還可休養生息。北方山嶺範圍乃是遼東十數倍,足以安置數百萬人,若蠻子膽敢北犯,王師則可依託地形,節節抗擊之。臣在北方率兵進攻蠻明藩國之際,下屬曾俘獲西夷士兵,此股西夷據說來自俄國,便是一西方偏北之國。本來相隔萬里之遙,經過多年擴張,其東部邊界已然推進至蠻明藩國。臣以為王師或可‘驅狼吞虎’,一來藉助俄兵威脅蠻明藩國,二來可擊敗俄兵而將大清疆域北擴,三來……”

“但說無妨!”

“可仿效當年耶律大石,率部遷移至西方,佔據俄土,為我大清所用!”

“……嗯!十四叔真乃我大清第一智者也!”

“皇上謬讚了,臣有言語欠妥之處,還望皇上恕罪!”

“十四叔客氣了,若無十四叔這番肺腑之言,朕當真對蠻明束手無策,往後十四叔還須像適才這般進言才是,朕永遠願洗耳恭聽!”

經過這麼多年的耳濡目染,順雞總算是摸清了那魔童的招術。

對付大清王師,就是打不過就苟,苟不了就撤,為了保住裡子,一點都不要面子。

大清如今這番模樣,為何不能仿效蠻明?

至少在蠻明藩國逐步蠶食掉北方沃土之前,大清還有轉戰他地的機會。

對於多爾袞提及的游擊戰術,順雞認為也是符合當下情況的,可以考慮採納並推廣至全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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