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扶好杯子,看向眾人,神色有些尷尬和慌亂,“父皇恕罪,兒臣……兒臣一直在行宮,沒有見過血腥。

突然聽三哥說起……一時失態!”

皇上微微皺眉,擺了擺手。

對於這個兒子,他談不上喜歡,頂多是有些愧疚罷了,這還不至於讓他多看重……

但大皇子和二皇子、三皇子卻被提醒了,這屋裡身為皇子的可不只是他們三個啊,小六同樣是父皇的兒子啊。

身為皇子,享受了大魏的榮華富貴,自然要為大魏做些貢獻了,比如……去戍邊軍受折磨,比如去跟草原人交涉!

“父皇,六弟一直在北地,對戍邊軍想必很是熟悉。

不如就讓六弟去邊關吧?”三皇子第一個開口提議,還暗戳戳的要給兄弟扣一個私自結交戍邊軍的帽子。

大皇子立刻跟上,“是啊,父皇。

六弟住在這裡時日久了,許是草原也常去呢。

再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

二皇子也是聯合出擊,笑著見縫插針,“父皇英明,六弟年歲也不小了,該為您為朝廷分憂了!”

眾人都在朝堂廝混,哪有一個是傻子的,都恨不得精明的像狐狸一樣。

他們眼見三個皇子如此默契,如此一致的把六皇子推出來,就知道他們不安好心。

但說到底,六皇子的死活同他們也沒關係啊。

這個時候,誰願意冒著得罪三個皇子的風險去維護六皇子呢?

於是,所有人有志一同的又低了頭,開始數地磚,裝聾作啞!

六皇子有些驚慌,趕緊起身行禮,應道,“大哥,二哥,三哥,我這麼多年一直在行宮,沒有去過草原,也沒有見過戍邊軍的人。

我……我不敢接下這差事,萬一哪裡出錯,豈不是壞了父皇同草原汗王會晤的大事……”

三皇子生怕魚兒脫了鉤,趕緊反駁,“哎呀,老六,你謙虛了。

我們這次過來,行宮的修葺和鋪設官道可都是你在負責,甚至你還帶著御史懲治了貪墨的官差。

這可不是小事,你都做的如此之好,不過是聯絡一下草原,你定然能辦的明明白白.”

“是啊,六弟放心去辦。

大哥看好你!”大皇子繼續補刀,一副弟弟能耐,他也與有榮焉的模樣。

六皇子急的厲害,額頭已經隱約有汗跡了,卻無論如何也脫不開三個哥哥的聯合攻擊。

到底還是一個老臣看不下去,起身說道,“皇上,六皇子確實太年輕了一些,又沒接觸過同草原的相關事宜。

不如,還是換個人吧?”

三皇子見有人拆臺,心裡惱火,立刻說道,“吳大人說得對,既然您如此心疼六弟,不如就辛苦您陪他走一趟好了。

六弟年輕,但您是老臣啊,相輔相成,豈不是美事一樁!”

大皇子和二皇子互相對視一眼,也是點頭。

這姓吳的老臣,不是六部的任何重要官員,說起來就是個欽天監的監正。

若是放在前朝,也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但如今皇上不相信這些占星命理之說,除了祭祀時候,讓這人出來裝個樣子,平日裡根本不搭理。

就算他同老六一起去了草原,甚至倒向老六,對於下一任帝王的爭奪也絕對沒有任何影響!

吳大人被將了一軍,沉吟著,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打個哈欠,有些不耐煩了,擺擺手下令道,“那就老六和吳大人走一趟草原吧,記得讓戍邊軍出一隊人馬保護.”

此事就此定論,眾人都沒有反對,當然也不好反對,不願反對。

六皇子和吳大人起身跪倒磕頭,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

又說了幾句閒話兒,皇上就散了宴席,大皇子和二皇子、三皇子趾高氣昂的走掉了。

官員們緊隨其後,生怕被六皇子抓到,再沾染是非……

六皇子苦笑,拱手請吳大人到他的院子商議明日去邊關之事。

沒人知道,關上院門兒,喜子等人嚴嚴實實守衛好,六皇子卻和吳大人收了頹喪,齊齊露出了笑臉……

三皇子自覺坑了一把弟弟,很是高興,回到自己院子就招呼隨從擺酒。

隨從正心裡藏了一件事呢,聽到主子要喝酒,就趕緊張羅。

很快,豐盛的酒菜就擺好了,兩個舞姬被叫來陪酒。

兩人一個嬌豔,一個清麗,都是難得的美人,哄著三皇子喝的半醉。

隨從這才小心翼翼說道,“殿下,周先生去泰安那事……出了一些岔子,怕是不成了.”

三皇子腦子混沌,一時沒想起來,問道,“泰安什麼事?”

隨從無法,只能說得清楚一些。

“殿下,周先生不是去泰安張羅羊絨衣褲的生意了嘛。

哪裡想到,先前做這個生意的那家人,頂不住縣城那些商賈的壓迫,已經把羊絨衣褲的織法賤價賣出去了。

如今泰安縣幾乎是人人都會羊絨衣褲的織法了,周先生慢了一步……”

“蠢貨!”三皇子不高興,罵了一句。

他倒不是一定要羊絨衣褲的生意,只不過覺得有利可圖,如今生意沒了,銀子自然也沒了,免不得生氣失望罷了。

“給周先生送信!”三皇子冷哼,“沒用的東西,讓他查一下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提前洩露了訊息,壞了本殿下的好事!”

隨從為難,越發小心應道,“殿下,周先生怕是不能當差了。

當日他在泰安的時候,馬匹被路邊竄出來的黃鼠狼咬了脖子,因而驚了馬車,周先生被摔倒護城河裡……死掉了!”

說罷,他生怕三殿下發怒,趕緊又添了幾句,“不過,侍衛已經去查過了。

這事確實是意外,當時很多百姓在場都看的清楚,不可能被人動手腳。

還有,羊絨生意也是在周先生出發之前就買賣了,一切都是碰巧……”

碰巧!

三皇子氣的摔了手裡的酒杯,“廢物,真是廢物!這麼一點兒小事都辦不好!”

隨從和舞姬,以至於門口的侍衛都嚇的跪了下來。

旁人就罷了,隨從卻心裡忍不住腹誹。

人家都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當主子的剛從邊關被嚇的屁滾尿流一般跑回來,他們當奴才的廢物一些也是應該啊!

偏偏他們捱罵,真是不公平!

但這話只能想想,他是打死也不敢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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