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噠噠跑去灶間,同嬸嬸抱抱親親,又混了一個雞腿,才一邊香噴噴吃著一邊跑去找孃親。

“孃親,孃親!嬸嬸燉雞湯了,要珠珠帶上山給大哥哥喝呢!”

楊麗華回過神,趕緊把圓佩放到荷包裡,然後出了門。

“好啊,咱們這就上山吧.”

邰繼祖不放心,今日二弟和三弟也都在家,於是就要跟著媳婦閨女一起去。

何山見此,到底還是派了兩個老兵跟隨,防備路上遇到危險。

山上的小木屋裡,這會兒也正熱鬧。

早飯是老爺子熬的粥,熱了熱家裡昨日送來的饅頭,還有一盤子小鹹菜。

老少幾口這般吃還成,但病號就有些簡單了。

於是,老爺子琢磨著往山裡走一走,打點兒獵物回來。

就算沒有大收穫,野雞和兔子也能打打牙祭。

邰永祿和邰永悅摩拳擦掌都要跟著,就是陳瑞陽都要試試新練習的彈弓神功!

大黑馬殷勤圍著白馬媳婦兒,一會兒烏溜溜叫著這裡有鮮嫩青草,一會兒甩尾巴替媳婦兒趕著蚊蟲,忙活的翻著嘴唇子,露出大白牙,那個賤特特的樣子,真是沒眼看啊!

衡器拎著斧頭在劈柴火,做飯燒火都不少用。

另一個老兵則拎著水桶去小溪邊打水,備著大夥兒使用。

受傷的年輕人躺得身上痠疼,支撐著坐起來,透過窗子看著聽著,微微有些恍惚。

他本以為這次必死無疑,沒想到意外被救了。

這一家人怎麼瞧著都有些奇怪,老人沒什麼架子,孩子淘氣但又有分寸,兩個退伍老兵像僕人又不卑微諂媚。

嚴格說起來,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主人不像主人,奴僕不像奴僕!

但他們相處起來又格外的和諧,時時刻刻都有笑聲傳進來,好似眼前的一切都讓他們很喜歡,很快樂!

明明這木屋很破很小,明明身在山林,卻比繁華鬧市還要吸引人……

邰永祿把自己的袖口和褲腳都紮緊,原地跳了幾下,嚷道,“爺爺,咱們什麼出發啊,我準備好了!”

老爺子不等應聲,通往山下的小路已經傳來了狗叫聲。

邰永祿同邰永悅對視一眼,都是滿臉的沮喪。

完蛋了,肯定是娘(伯孃)來了!

而陳瑞陽已經小跑著迎了上去,果然很快就接了楊麗華和珠珠,後邊還跟著揹筐子的邰繼祖。

珠珠進了院子,就噠噠跑進屋子去看受傷的大哥哥。

楊麗華問詢老爺子,“爹,這兩日可好?”

“一切都好,白日晚上都很安靜.”

老爺子擺手,示意他們別擔心,然後問了問城裡的事兒。

楊麗華一一應了,末了拿出黑色圓佩,小聲說道,“爹,我想問問這年輕公子是不是認識我堂姐……”

老爺子點頭,“去吧,你在這邊也沒什麼孃家人,若是親戚就更好了.”

楊麗華感激,低頭給老爺子行禮。

屋裡這年輕人瞧著非富即貴,按照一般人想法,肯定是想攀親謀個好處,但她卻沒有這個意思。

她單純就是姐的下落,一晃分別多年,不知堂姐過的好不好……

那年輕人正同珠珠說話,珠珠從城裡帶了點心,分了一塊蝴蝶酥給年輕人,一邊吃一邊勸,“大哥哥吃啊,這是閔姐姐給我的點心,好吃!甜甜噠,酥酥噠!大哥哥吃完,傷就不痛痛了!”

年輕人聽得好笑,咬了一口就點點頭,惹得珠珠歡喜的搖頭晃腦。

年輕人伸手替胖丫頭擦去嘴角的點心渣兒,胖丫頭笑的大眼睛彎彎,又從荷包裡掏出一個油紙包,裡面裝了桃脯。

“大哥哥,孃親給你買了苦苦的藥。

珠珠給你帶了這個,喝完藥就放嘴裡,甜甜噠!”

年輕人沒想到胖丫頭想的這麼周全,心裡忍不住暖燙。

這時候,老爺子帶著楊麗華和邰繼祖走了進來,年輕人點頭行禮。

老爺子趕緊招呼他,“別客氣,小心傷口痛.”

邰繼祖也是憨厚笑著,有些無措的擺擺手。

倒是楊麗華坐到了炕沿上,仔細打量年輕人,然後問了一句。

“不知道公子貴姓?”

年輕人眼底閃過一抹警惕,應道,“免貴姓黃,方才珠珠說夫人幫忙抓了藥,多謝!”

楊麗華搖頭,“都是應該的,進城一趟順手買了.”

她猶豫著拿出了那塊黑色圓佩,又道,“不知道公子的母親可是姓楊,閨名是春芳?”

年輕人猛然坐直了身體,疼的臉色發白,卻立刻摸像胸口,許是發現自己的圓佩還在,臉色才稍稍好了一些。

但他疑惑的盯著楊麗華手裡的黑色圓佩,反問道,“夫人這圓佩從哪裡來?又為何探問我母親的名諱?”

楊麗華也不隱瞞,索性說個清楚。

“黃公子,前日我過來的時候,就瞧著你的模樣很眼熟。

後來你戴在脖子上的黑色圓佩掉了出來,被珠珠發現,拿著把玩兒。

我多看了兩眼,才想起我也有個一般模樣的圓佩。

“那是我小時候,和堂姐楊春芳在河邊玩耍時候撿回去的。

堂姐隨著家裡搬去京都的時候,我特意找匠人雕刻了彼此的名字和我們家房後的大梨樹,就是盼著堂姐能回老家看看我。

“但堂姐一走多年沒有回來,我也……我也因為家裡變故流落北地。

如今看見你戴著圓佩,就想問問你,這圓佩從哪裡來?你可是……可是我堂姐的兒子?”

黃公子聽得臉色變幻,最後只剩了悲傷,讓眾人看的心裡有些不好預感。

果然,他深吸一口氣說道,“能不能讓我看看您的圓佩?”

楊麗華半點兒沒猶豫,把圓佩遞了過去。

黃公子認真比對,確實一般無二,而且圓佩顯見有些年頭了,被人把玩的很是光滑,絕對不是短期內偽造的。

他極力忍著鼻酸,說道,“不錯,我母親的名諱確實是楊春芳,祖籍來自順德府沂南縣。

二十年前嫁給我父親為妾,生下我之後病弱,在我五歲時候……過世了。

“這圓佩是我母親唯一留給我的東西,尤記得兒時,母親說過,這圓佩是她妹妹送的,不是玉,不值錢,但她一直帶在身邊……”

楊麗華失望之極,想起少小時候和堂姐的過往,眼淚就淌了出來。

“不可能,堂姐那麼好的人怎麼會做妾?她年紀輕輕,到底生了什麼病,怎麼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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