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一一用冷水一次次拍在自己臉上,似乎這麼做,可以讓自己慢慢冷靜下來。看向鏡中的自己,晨一一和自己說,要冷靜,一切還在可控範圍內,想想如何應對才是關鍵。

此時洗手間門被輕輕敲響,沈峰的聲音自門外傳來:"一一,你在裡面嗎?"

晨一一站直身體,輕輕撥出一口氣,轉身開啟了洗手間門。

她一聲不吭,隨手將門口的沈峰拉到一個偏僻的儲藏間裡,關上了門。

沈峰看到一一奇怪的舉動,不由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就算以前看到你父親,你也不會如此啊。有事發生對嗎?"

晨一一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還記得那次我去醫院複查,很晚回來的那天嗎?因為那天我見到了……白巍冬。"

沈峰聽到這三個字頓時怔住了。這三個字瞬間讓多年前的一個場景瞬時浮現在他眼前。

某部隊機關行政樓大堂裡,一個臉色蒼白且高瘦的年輕人,一把抓住了沈峰,並氣息急促的說道:"你是不是沈峰,我見過你的照片。"

沈峰迴過頭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沉穩禮貌地回答道:"這位同志,你別激動,我是沈峰。請問有什麼事嗎?"

年輕人稍微平息了下,氣喘起伏的胸口,隨即略顯虛弱地說道:"我叫白巍冬,白巍寧是我弟弟。我問你,我弟弟是怎麼死的?"

聽到白巍冬的話,沈峰十分不解地說道:"誰說他死了,小白只是失蹤了,你是他哥,怎麼能說他死了呢?"

白巍冬突然十分激動,骨節突出的雙手緊緊地抓住沈峰的袖口,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說-謊!白巍寧是不是被你們害死的,他不會無故消失,一定是你們隱瞞了什麼真相。告訴我,你們為什要害他?你們把他藏在哪兒了?"

白巍冬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因此驚動了門口的門衛。兩個小戰士迅速將人拉開,周圍圍觀者見狀似乎早就習慣此場景,抬手示意沈峰趕緊離開。

白巍冬,要不是晨一一提及,這個名字已經有些模糊了,但是那雙蒼白狠戾的眼神卻讓沈峰至今記憶猶新。

接著晨一一便將她第一次穿越到末世在食人族中見到冷血的白巍冬;第二次於舉報秦懷仁後,在醫院見到白巍冬和他母親的場景;全部一五一十告訴了沈峰。

沈峰聽過後,瞬間瞭然了許多。

晨一一接著說道:"白巍冬母親葉靜墜落身亡,白巍冬接手泰康製藥,我父親的投行注資泰康製藥,你養父得以保住工作而不用問我們借錢,這一切的事態變動,似乎全都是由於我提前半年舉報了秦懷仁所致。我現在甚至懷疑就連白巍冬父親的意外車禍,也跟這件事有關。我之所以之前沒跟你提及他,就是擔心由於變動過去會使未來產生不可預計的……。"

"蝴-蝶-效-應"沈峰接著道。

聽了妻子對於末世中白巍冬的描述,沈峰意識到,這個人可能十分難對付。在那樣殘酷的末世環境下,他一個文弱書生,不僅完好無損地活下來,還創立了自己的勢力,稱霸一方。

顯然依靠的是他超乎常人的心機、手段和能力。這樣的人如果不是朋友,那一定是可怕的敵人。

好在現如今,他和晨一一尚在暗處,未曾暴露,處在敵明我暗的局面。但一旦被白巍冬知道他們的存在,以他現在的財力人脈,找到他們易如反掌。那末世中他和晨一一辛苦建立的一切都會瞬間顛覆。

好在現階段,白巍冬完全不知道晨一一的存在,而沈峰作為退役特種兵的資料也是國家嚴格保密的。

所以當務之急是要斬斷一切白巍冬,透過周邊人際關係網找到他們的可能性。

於是他們稍加商議,便狀若無恙地回到包廂。第一步便是好好吃完這頓最後的歡聚晚餐。

是的,從現在開始,他們將逐漸遠離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際網,讓他們全家變得"隱形"。同時儘量遵循之前記憶中的大致軌跡,以保證未來事態主線不發生變動。

晚飯後,陳峰和晨一一將雙方父母拉到了一旁,告知了當年沈峰和白家的恩怨,並警告他們千萬不要對白巍冬或對他們周圍任何人透露,關於沈峰的絲毫資訊。

對於沈博巖夫婦而言,這件事完全不難辦到。一來,他們自然不願意,因涉及沈峰這個養子,而遭到新老闆白巍冬的記恨和報復;

二來,他們以往也鮮少提及這個養子。就連戶籍上也早就沒了沈峰的名字。所以除了當時的一紙收養協議外,沈峰與他們似乎已經沒有了絲毫聯絡。

至於晨書雷,那就更容易了。畢竟連晨書雷自己都沒有過去,而晨一一便是他過去唯一的痕跡。

如今,晨書雷身邊所有人際網中,包括他現在的妻子,壓根都不知道有晨一一的存在,更別說沈峰這個女婿了。

沈峰和晨一一相視無語。誰能想到,他們各自因原生家庭親子疏離,所造成的童年隱痛,如今竟然能成為他們得以隱藏身份最好的保護傘。真是世事難料,白雲蒼狗啊!

百日宴結束了,沈博巖夫婦最早道別離開。沈峰還在餐館門口和昔日的戰友們互道保重。

晨書雷看見晨一一抱著孩子,站在車旁,便走了過去,將一張銀行卡,塞到了女兒手中,說道:"一一啊,我知道你恨爸爸,我也知道有些事情錯過了,也就永遠沒辦法彌補。這些錢不是補償,是你應該得到的,所以不要拒絕好嗎?"看晨一一沒有拒絕,晨書雷接著說道,"還有當年的事,我知道我是個不負責任的爸爸,但是你要相信我沒有騙那些錢,雖然我沒有證據證明這點。但你父親,孩子的外公不是詐騙犯,你們也不是詐騙犯的後代,從來都不是!你一定要記住,你有過很快樂的童年,也有過很愛你的父母。"

說完這些話,不等晨一一的答覆,晨書雷便轉身步入漆黑的夜幕之中,只留給她一個老態畢現的背影。晨一一還依稀記得父親年輕時的背影非常挺拔高大,而如今卻如此落寞蕭瑟。晨一一意識到,這也許將是她最後一次,看到父親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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