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飯菜晨一一沒讓小林幫忙,而是她自己親手精心準備的,用來犒勞沈峰這個"製造大師"的勞苦功高。

糖醋排骨燉得酥軟多汁,帶著微微的甜酸味道,讓人垂涎欲滴;清蒸鱸魚,魚肉鮮嫩,搭配上薑絲、蔥段和香菜,散發出誘人的香氣。上湯西蘭花,脆嫩鮮亮,配合著雞湯清甜和鮮香,每一口都是來自自然的清新氣息。

而最讓沈峰開心的是,晨一一還特意為他準備了他最愛吃的手擀麵。

手擀麵是沈峰對他親生母親唯一的記憶。他夢中經常夢見一個面目模糊的女人,給自己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手擀麵。

那個面很辣卻帶有獨特的醬香味,面拉的韌勁十足,搭配上一個半熟的煎蛋。輕輕地將蛋黃戳破,稍加攪拌,金黃色的蛋液便滲透進了面裡,吃上一口,濃郁爽口,令人回味無窮。

沈峰嘴裡含著食物,抬頭看著眼前這個對自己巧笑倩兮,一臉等待表揚的妻子,突然間眉眼間含滿了笑容。

晨一一,愣了下說道:"你笑起來帥多了,以後能多笑笑嗎?老闆著臉幹嘛?你要多點笑容,我就天天給你做手擀麵吃。"

以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們時常會回憶起,在當初的那個小倉庫裡,兩人一同在那個滿是灰塵的操作檯上吃飯的場景。吃了什麼已經不記得了,可那時的快樂卻永遠難以忘懷。

吃飽喝足後,沈峰繼續開始製作弓箭。晨一一在一旁想了想,突然開口說道:"我們的孩子出生快滿百日了,需不需要把爸媽叫來,大家一起吃頓飯?"

沈峰聽後,手中的動作一滯,沉默片刻後,頭也沒抬地說道:"好,我晚上給他們打電話。"

晨一一知道,沈峰和他父母關係很微妙,貌似很客氣,逢年過節也會互通電話問候,但卻僅限於問候,明明住在一個城市,平日卻鮮少來往。

她知道每個人的童年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願意提及的隱痛,所以沈峰不說,她也不問。

只不過在她記憶中,就在他們慶祝沈皓晨滿月當天,沈峰的父母竟然破天荒的登門拜訪。

要知道,即便在他們結婚、生子時,他的父母都以各種理由沒有出現。而這次的不請自來,美其名曰來看孩子,實則是來借錢的。

老人既然開口了不借是不可能的。但晨一一心想,與其等他們迫不得已上門,還讓孩子的滿月宴吃得沒滋沒味,不如主動邀請,好歹沒有那麼尷尬。

更何況……她這麼做還有另外一個理由:因為這次的百日宴,也是沈峰和他父母最後的一次團聚。

是的,在晨一一的記憶中,末世裡並沒有沈峰父母的身影。

末世初始,在通訊還未徹底中斷前,他們多次嘗試聯絡,卻始終無人接聽。

通訊徹底癱瘓後,他們也曾嘗試去南市找尋。可地震讓所有跨江大橋垮塌,南市也徹底淪為了孤島。他們去了哪裡,是死了還是活著,沈峰和晨一一都不知道。

晚飯過後,沈峰獨自一人坐在被夕陽餘暉浸染在陽臺上,若有所思很久,才拿出手機,撥通了養父母的電話……

沈峰是一個孤兒,由於太小就失去了父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因此,在他五歲之前的童年時光幾乎全都是在孤兒院度過的。

就在沈峰五歲那年,一對年輕夫婦走進了那個孤兒院,他們希望能收養一個男孩。當時的沈峰和其他孩子一樣,極盡全力地表現得乖巧懂事,希望能被看中,離開那裡,擁有一個全新的家。

最終,沈博巖和孫若琳一眼就看中了這個和同樣姓沈的孩子,並決定收養了他。

最初的幾年,養父母對他極好,沈峰也過得非常快樂。他像其他孩子一樣,平日裡上學讀書,週末和養父母一起去遊樂場或公園玩耍。

養父母對他要求很高,也很嚴格。他們會因為偶爾的考試成績不佳而批評他,也會因為他獲得比賽獎狀而感到歡欣和自豪。

然而這一切,隨著弟弟沈傅林的出生,一時間全部如泡影般消失無蹤。

雖然表面上養父母並沒有虧待他,該給予的一樣不少,該做到的也都做了。但是沈峰卻能明確地感覺到,原本的關心和照顧漸漸變成疏離和客氣。

事實上,沈峰完全理解,甚至認為養父母更加疼愛親生孩子天經地義。

他知道養父母對自己有所顧慮和擔心。於是他曾多次暗示,自己將來不會和弟弟爭奪任何東西。

但即便如此,"我們不是你的親生父母"這句話開始不時被提起。不管他們做什麼說什麼,後面一定要加上一句這句話,他們才能安心,彷彿擔心沈峰會忘記這個至關重要的事實。

漸漸地,沈峰開始變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以前那樣活潑開朗。他也仍然稱呼他們為爸爸媽媽,但是似乎這個詞對沈博巖夫婦和沈峰來說都已經失去了原本的意義。

沈峰就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度過了他的少年、青年,併成為了那個家中最尷尬的存在,與其說他像兒子,其實他更像客人。

直到他18歲那年,他毅然決定報考了臨市的軍校,參軍入伍,離開了那個無比尷尬窒息的家。養父母知道後完全沒有意見,甚至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並希望他不要掛念他們,畢竟他們不是他的"親生父母"。

之後沈峰在軍校的生活雖然艱苦,但他重新找到了一種對於家的歸屬感和自我價值,同時也結交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戰友。

他開始和自己和解,嘗試和養父母聯絡,只不過他們的語氣中沒有驚喜,只有意外。於是漸漸的,和養父母的交流變成了節假日的電話問好模式,既沒有意義,也無關情感。

"喂……"電話那一端響起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女聲。

感覺很奇怪,有些記憶就像被燒錄機刻突然印刻到大腦的記憶中樞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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