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出發後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葉家人該拐彎的路口。

李福過來告知了一聲,葉家人跟李福和秦家下人們紛紛道別之後,葉老大和葉老四便拉著平板車,帶著全家人拐上了另外一條道,跟秦家的車隊漸行漸遠。

秦夫人看著扒著車窗往外看的小兒子,覺得這些天他在葉昌瑞和晴天的影響下,倒是越來越像小孩子了,心裡頗為欣慰。

“榕溪村跟京城不過兩個時辰的路,以後肯定還有機會見面的。”

“是,母親。”秦鶴軒應道。

葉家這邊,還不到晌午,眾人就已經經過李福所說的破廟,沿著江邊逆流而上,終於來到了村口。

村口邊長著一棵十分大的榕樹,樹下一塊石頭上刻著“榕溪村”三個字。

顯然,村名應該就跟這棵大榕樹脫不開關係。

葉老太太看到榕樹,登時有些激動地說:“就是這裡沒錯,你爹以前說過,他小時候總爬到村口大榕樹上偷懶睡覺。

“有一次睡迷糊了,一翻身從樹上掉下來,摔斷了胳膊不說,回家還被爹孃一頓胖揍……”

葉老太太回憶著當年葉老爺子跟自己描述過的老家模樣,竟有大半都還能對得上,這讓她一路懸著的心安定了不少。

俗話說物是人非,如今物還在,人應該也不會變得太多才對吧!

就在此時,一個肚子微凸的小媳婦挎著籃子從外面回來。

葉老太太忙上前打招呼道:“這位小娘子不知如何稱呼?”

“我姓江,我男人姓王。”江氏見葉家人拖家帶口的便問:“你們打哪兒來啊?來村裡是走親訪友還是做什麼?”

“江小娘子,我們是從關外來尋親的。”葉老太太客氣地詢問道,“你可知道葉偉家?或者是葉東林家?”

葉偉是葉老爺子的父親,此時若是活著,估計都得七八十歲了,所以很有可能已經過世了。

葉東林則是葉老爺子的弟弟,江氏知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果然,江氏一聽他們要找葉東林,眼神立刻發生了變化。

她上下打量著葉家一行人,狐疑地問:“你們是誰啊?找葉東林做什麼?”

葉老太太從懷裡抽出當年葉老爺子跟家人的通訊道:“我家老頭子是葉東林的哥哥葉東海,當初去關外討生活,就留在外頭沒回來。

“今年關外遭了災,所以我們……”

一聽這話,江氏本就不好的臉色越發陰沉下來。

“你們找錯地方了,我們村裡根本沒有什麼葉偉,也沒有葉東林。”

江氏說完,轉身快步離開。

她一路小跑地回到家,進門就喊:“不好了,出大事了!”

江氏的婆婆劉寡婦正在掃院子,一聽這話登時沉了臉,把手裡的笤帚往地上一扔,罵道:“一大早院子也不掃、雞也不喂就跑得沒有影兒,要吃晌午飯了才回來,一張嘴就不好了出事了,我看你是欠揍了!”

劉寡婦一邊罵一邊衝廂房裡頭嚷:“大龍,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婦?”

“娘,真的出事了!”江氏顧不得解釋,著急地說,“葉東海一家回來了!”

“誰?”劉寡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就是葉東林的大哥,葉東海啊!”江氏跺腳道,“我在村口看見他們了,拖家帶口的一大家子人,還拉著行李,說是從關外逃荒回來的!”

“啥?”劉寡婦終於想起來了,一拍大腿道,“真的假的?他家人還沒死乾淨呢?”

“娘,我還能騙你麼,人都到村口了,估計一會兒就得登門了!”

劉寡婦氣得柳眉倒豎,叉腰道:“誰敢登門就把他打出去!

“這房子我都住了快十年了,我看誰敢找我要房子!”

聽到劉寡婦的話,她的兩個兒子王大龍和王大虎也從屋裡出來,

“就是,誰知道他們是真是假,萬一是來碰瓷兒的怎麼辦!”王大龍說著,順手抄起一把鋤頭。

王大虎也抄起一根燒火棍,沉著臉道:“咱們村裡姓王的可比姓葉的多,他們想回來搶房子,也得掂量掂量,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就連王大龍的兒子王正寶也從屋裡出來,手裡拎著王大龍給他做的木劍不斷揮舞,嘴裡還發出嘿嘿哈哈的聲音,一副自己也要參與戰鬥的模樣。

劉寡婦被小兒子提醒了,連忙指使孫子道:“正寶,你快去,把你叔伯他們叫來,就說有人要來咱家搶房子了!”

就在劉寡婦一家嚴陣以待的時候,葉家人正在村門口商議接下來該怎麼辦。

葉老四道:“信上明明寫著榕溪村,村口的大榕樹也跟爹說的一模一樣,怎麼會找錯呢?”

“沒準是剛嫁過來的不知道情況。”葉老太太嘴上雖然這樣說,心裡卻已經有了些不好的預感,“咱們別堵在村口了,先進村吧。

“你爹說過,家裡老宅從村東頭數是第三家,門口種了兩棵柿子樹,咱們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行!”葉老大拉起平板車,帶著全家人進了村。

這個時辰,各家差不多都在做晚飯,村中小道上反倒沒什麼人。

按照當年葉老爺子的說法,豐樂縣是個以葉姓為大族的地方,葉氏一族在縣裡的地位極高。

只不過葉老爺子一家並非嫡支,只是個勉強在五服之內沾點邊的遠親罷了。

就連葉家所在的榕溪村,都屬於豐樂縣最窮、葉氏族人最少的一個村子了。

王姓佔了大半,剩下幾戶有跟葉老爺子家差不多的葉氏遠親,還有幾個外來落戶的人家。

村子不算太大,一共就三十幾戶人家,所以大家很快便找到門口種著兩棵柿子樹的院子。

看著煙囪裡升起的裊裊炊煙,葉老大面露喜色道:“家裡有人!”

葉家其他人也都跟著高興起來,沒有什麼比長途跋涉之後即將見到親人更幸福的了。

只有葉老太太依舊皺著眉頭。

葉老大上前準備敲門。

院門卻突然開了,王大龍拎著鋤頭衝出來。

葉老大飛快地後退幾步,展開雙臂擋在家人面前問:“這位兄弟,有話好好說,你這是做什麼?”

他說話的同時,飛快地朝院子裡瞥了一眼。

除了門口手握鋤頭的男人,院子裡還有一名老婦人,一個精壯小夥子和剛才在村口遇到的江氏。

江氏抬手指著葉家人道:“娘,就是這些人,他們從關外逃荒過來,要來搶咱家的房子!”

葉家人聞言一頭霧水,這說的是啥啊?

葉老太太此時腦子裡已經轉過不知多少個念頭。

她還記得江氏之前說過,她男人姓王。

可這不是老葉家的房子麼?住的怎麼回事王姓的人家?

難不成是東林不在了,他媳婦又找人了?

這種事兒在鄉下倒也常見,有些女人死了男人,家裡若是有房子有地的話,就會再找個男人上門,幫著自己幹農活養孩子。

於是葉老太太試探著問:“你就是東林的媳婦吧?這個是東林的兒子麼?

“別誤會,我們不是壞人,我是葉東海的媳婦,我們……”

葉老太太話還沒說完,院子裡就飛出來一塊石頭。

葉老大抬腳將石頭踢飛,面色已經沉下來,伸手從車上抽出了木棍。

葉家其他三兄弟也都紛紛抽出了傢伙事兒,上前跟葉老大並肩而站。

雖然不想跟人發生衝突,但若是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他們也絕不怕事。

晴天嚇得一頭鑽進葉大嫂的懷裡,卻又擔心葉老大,扭頭露出個眼睛盯著他看。

劉寡婦見葉家居然這麼多人,尤其是有四個精壯漢子,知道若是動手自家是絕對打不過的,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起來。

“我不知道什麼葉東林,這兒也沒有叫葉東林的。

“你們這些關外來的流民,難道能像土匪一樣,隨便找一戶人家就要強行認親麼?”

葉老太太被氣得不輕道:“你這麼說話就過分了,我們只是來尋親的,剛一敲門話都沒說,你家就一副要打架的架勢,如今還要倒打一耙不成?”

劉寡婦卻對她的話充耳不聞,繼續哭嚎:“可憐我家老頭子死得早,我一個寡婦拉拔著兒女過日子,能活下來就不容易了。

“如今還要受外來人的欺負,老天爺啊,你還讓不讓人活命啊……”

葉老大見劉寡婦根本無法溝通,乾脆扭頭衝王大龍道:“這裡難道不是葉偉家麼?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王大龍翻了個白眼道:“我家姓王,什麼葉偉葉什麼的,我聽都沒聽說過,你們這些流民趕緊滾蛋,別逼我去報官抓你們!”

若是擱在以前,這話還真能把葉家人嚇得不輕。

但之前在山海關的時候,為了順利入關,李福早就幫葉家辦好了路引,所以此時葉家人已經不能算是流民了。

不過王大龍這話卻成功激怒了葉家四兄弟,他們齊齊上前一步。

王大龍被嚇得連連後退,卻還嘴硬地喊:“你、你們要幹什麼?我告訴你們,榕溪村不是你們姓葉的耍威風的地方,我、我們老王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雙方正在僵持的時候,王正寶終於帶著親戚來了。

只見呼啦啦一下子來了十幾個人,男女都有,手裡也都抄著傢伙。

他們一擁而上,擋在劉寡婦家門口,將葉家四兄弟擠得不得不後退。

“嫂子,出什麼事了?”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上前問劉寡婦。

劉寡婦哭著道:“這些流民突然登門,說這是他家的房子,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麼……”

老漢聞言,斜楞著眼睛,居高臨下地打量著葉家眾人。

“你們是什麼玩意兒,敢跑到我們村裡欺負孤兒寡母,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吧!”

葉老太太被他這話氣得胸口發堵,這到底是誰欺負誰啊?

再說,孫子都那麼大了,還扯什麼孤兒寡母。

誰還不是個寡婦了?

可如今雙方之間人數上的差距已然有了巨大的逆轉。

葉老大做了個手勢,示意三個弟弟不要衝動。

俗話說得好,好漢不吃眼前虧。

尤其家裡有老有小的,真打起來容易出事。

不過臨走前,他還是給劉寡婦家留下話道:“房子該是誰家的就是誰家的,官府都是有卷宗的,可不是誰霸著誰就有理的!”

看著葉家人轉身離去的身影,劉寡婦也不哭了,咬著後槽牙道:“他叔,絕不能讓他們留在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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