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輕,過來。”

商應寒朝她伸手。

海風吹來,聞輕的髮絲繚亂,她腳下在慢慢後腿。商應寒疾步走過去,一把攥住聞輕的胳膊,將她拉入懷裡,抱緊了她。

“五叔……”哽咽的聲音被海風吹得幾近破碎。

商應寒單手將聞輕攬入懷裡,由於在甲板上站太久的緣故,他身上的寒氣比她身上還重些許。

除了寒氣,還有微薄的怒意。

“你不會有事。”他的一字一句落入她耳畔邊,“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別怕。”

聞輕一言不發,臉頰上是乾涸的淚痕。

……

“聞先生!”

斐斯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聞行止凝重的思緒被斐斯的聲音打亂,他轉過身來,海風吹起了他身上風衣的領子,斜翻著,發出挲挲的聲音。

去而復返的斐斯從裡面走出來,他手裡還握著手機,餘光瞥了眼甲板邊上抱在一起的兩人,很快收回視線,言笑晏晏看著站在甲板上的聞行止:“方才我詢問過我父親的意思,實在很抱歉,這筆交易,不做。”

斐斯眼裡的笑意加深:“雖然很可惜,但是我父親的命令我實在是沒辦法反抗,抱歉了,聞先生。”

剎那間,聞行止眼底湧現出一抹殺意。

斐斯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

下一秒,就見聞行止手伸手後腰,摸出一把手槍指著對面的斐斯。

速度快準狠,黑洞洞的槍口,直指斐斯的額心中央。

這下,斐斯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沒有恐慌和懼怕,只有沉著冷靜的質問:“聞先生這是什麼意思?”

聞行止扯了扯唇,挽起一抹嘲諷的弧度:“要麼,做交易,於柴切爾家族來說這筆交易很划算。要麼,等柴切爾家主來給他的兒子收屍。”

站在邊上的舒薏,沒料到聞行止會突然拿出一把槍來。

而她現在就站在斐斯先生身邊,指不定下一秒就會淪為炮灰。

她腳下慢慢後退。

以為斐斯沒有發現,可腳下才退出一步,就被斐斯呵止:“站住!”

舒薏心口一顫,猶豫幾秒,還是站在原地。

“聞行止,你敢拿槍指著我,可考慮過後果?”斐斯冷靜自若周旋。

他沒想到聞行止會有備而來,今晚狙殺聞家小女兒的計劃,已經籌備了數月,聞家不可能提前得到訊息。

而剛才,聞行止無非是發現了燈塔上的狙擊手,才臨時提出用那批軍火換走她妹妹安全。

晚了。

剛才說給他父親打電話,其實是交代下去,五分鐘後,直接擊斃聞家的小女兒。

等他再回來,狙殺已經完成。

可誰知道,耳麥裡傳來狙擊手的報備,無法精準狙殺。

因為那位商先生和聞家的小女兒抱在一起,這加大了狙擊手狙殺的難度,狙擊槍子彈的威力可以直接穿透兩個人的身體,這一槍要是開火了,一箭雙鵰,狙殺任務是完成,但卻會惹來天大的麻煩。

姓商的,不能惹!

該死!

聞家的小女兒和商應寒扯上關係他知道,只是沒想到商應寒這麼在乎她。

“聞先生,我認為我們可以再好好談一下。”斐斯試圖拖延時間。

‘咔嚓’

手槍上膛的聲音傳來。

斐斯臉色驟然一變。

聞行止臉上自始至終沒有露出一丁點緊迫的表情,十分淡定的對峙對他來說,有些浪費時間了。

“燈塔上的狙擊槍,收起來。”聞行止冷聲命令道。

斐斯很配合,抬手按下耳麥上的按鈕說話:“好,收手。”

紅外線消失。

燈塔上的人影也隨之消失,不知去處。

“聞先生,我的誠意夠足嗎?”斐斯問道。

“當然。”

聞行止臉上的狠戾消失,取而代之是溫和的一張臉:“誰不知道柴切爾家族的那個瘋子斐斯,即使我用槍指著你,也沒見你有多怕,你只是在拖延時間,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被說是瘋子,斐斯不僅一點沒有生氣,反而發自心底的高興:“你說的沒錯,我是瘋子,所以瘋子做起事情來,從不計後果。”

聞行止舉槍的姿勢似乎有些累了,他把手放下來,以把玩的姿態勾著手裡的槍,滿不盡心回道:“不計後果那是你的事,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郵輪靠岸,帶妹妹回家,給她做頓宵夜,哄她早點睡覺。”

話音將落。

斐斯這才發現,塗南號已經駛離公海,開始靠岸了。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為什麼聞行止這麼囂張,又這麼淡定。

他有囂張的資本,卻也有十足淡定的姿態。

塗南號上的人已經悄無聲息被換了一批!!

還真是有備而來!

可是行到這一步,斐斯不甘心,這是他能在柴切爾家族證明自己最難得、也是唯一一次的機會。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

……

此刻,靠在商應寒懷裡的聞輕一動不動,呼吸平緩。

她能清晰的聽見他的心跳聲,連同著她的心跳一起,慢慢平靜下來。

而另一邊,哥哥在和那個叫斐斯的男人談條件,他的每一句對話她都能聽到。

哥哥舉了槍。

斐斯從一開始的不屑再到有了一絲絲忌憚,再到現在,塗南號駛離公海,要不了多久就會靠岸。

一切都要結束了嗎?

她會平平安安的離開郵輪,今晚經歷的一切會在平穩的日子裡煙消雲散,所有經歷過的恐懼都不復存在,一切的一切也都將回到正軌上。

她不曾遭遇過這一切。

她會好好的生活。

“五叔。”

她低低的聲音喊道。

“我在。”他回應她。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傳入她耳朵裡,每一個字都讓她感到格外心安。

“一切都結束了嗎?”她的聲音在微微顫抖。

“結束了。”他回答的同時,手臂上的力度鬆了幾分:“我們回家。”

他說的是,我們回家,一起回家。

他的手滑下去,穩穩地、緊緊地牽住她的手。

掌心溫熱,她感覺全身都暖了。

過去的這一路,聞輕走在商應寒身前。

他始終護著她,不管任何時候,或是面臨著任何危險,他永遠將她護在他最放心的位置。聞輕怎麼會不知道,不是談判結束就代表著一方勝利,一方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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