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碧峰園酒樓，1號包廂門口。
沈佳鈺一臉蛋……額不是，一臉大姨媽疼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怎麼了我的沈大小姐？這是版權談得不太順利？”看到沈佳鈺的表情，站在她旁邊的女人笑著問道。
女人的年齡跟沈佳鈺差不太多，同樣十分年輕。只不過她穿著貼身的職業裝，腿上裹著黑色絲襪，臉上化著濃妝，顯得成熟性感許多。
女人叫作林妍，這位是名剛剛工作不久的律師，同時也是沈佳鈺的閨蜜。
沈佳鈺有點不在狀況內，她道：“張辰跟我說，版權可以賣，但是進行IP改編的時候，他必須要參與到專案中。”
“從法律層面上來說，他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林妍說道，“故事的原著作者是被允許參與到改編之中的，不過這也要看你們這些購買版權的資方。”
“很多事情可不只是從法律層面說就可以的。”沈佳鈺看了林妍一眼，說道，“行業內普遍不喜歡邀請原著作者參與改編。”
“因為他們只是作家，不是專業編劇，對吧？”林妍笑道。
沈佳鈺不置可否。
“那就將這種事情跟他說清楚唄，他可以提要求，但還是要請專業編劇來改編的。”林妍道。
“但他說的是，劇本寫出來後必須得給他看，他說可以，才可以。”沈佳鈺道。
“那我感覺好像沒有可以的時候了。”林妍笑道。
沈佳鈺也苦笑道：“小說也好，評書也好，這都是跟劇本完全不一樣的文學形式。我怕真要是讓他參與到原作的改編當中，他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編劇也改不出來。”
“那就沒辦法了，要不算了？”林妍聳聳肩，說道，“說不定人家只是找一個藉口而已。萬一他早就找到買主了，只是用這番話做推辭呢？買不到就買不到吧，實在不行，你可以借鑑‘盜墓’這個創意，寫一個類似的劇本不就行了？”
“你好像在教我犯罪。”沈佳鈺忽然道。
“我是在教你有效規避版權問題。”林妍道。
沈佳鈺笑著搖搖頭，又打量了一下她的裝扮：“今天聚會，你就穿成這樣？”
“要不然呢？我可不像你們，一個個的都是大老闆，我區區一個打工人，能請到半天假就不錯了，哪有功夫回家換衣服？”林妍說道。
“你說你，回家繼承你爸的房地產不好嗎？非得跑去當什麼律師。現在有案子讓你辦嗎？”沈佳鈺問道。
“你這話我很不愛聽。”林妍嗔怪道，“律師是我的夢想，搞房地產不過是詐騙。況且你哪有資格在這裡說我？你為什麼不回家幫你爸管物流？”
“……”
沈佳鈺被林妍說得無法反駁，最終只能嘿嘿一笑。
於是林妍便也跟著笑了起來。
“喲喲喲，這不是沈佳鈺嘛，幾天不見，還是這麼漂亮啊？”兩人正說著話，走廊裡走過來一個人，笑著打斷兩人。
聽到這個聲音，沈佳鈺和林妍對視一眼，眉毛同時挑了挑。
回頭看去，便看到一個渾身穿著名牌，肩上揹著一個只能裝手機的小包包的女人，正一臉微笑地看著她們。
女人長得好看，妝容也很好看，只是搭配上那一身華麗的牌子，看著略有些浮誇。
“蘇妙，你也不錯，還是那麼……浮誇。”沈佳鈺看著女人，做出評價。
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叫蘇妙，和林妍一樣，也是從小和沈佳鈺玩到大的。只不過沈佳鈺和這個蘇妙從小就不對付而已。
兩人真可謂是從小打到大，小的時候爭考試成績，大了爭學生會主席，再大點兒就開始爭資源了。
沈佳鈺開了一家傳媒公司，蘇妙便也開了一家傳媒公司。
但正所謂物極必反，因為智商問題，從小到大沈佳鈺都是壓著蘇妙打的。開了公司之後，蘇妙反而因為找了一個極為出色的專案經理，投了幾個專案，全都大賺特賺。
這也成了蘇妙的談資，幾乎每次和蘇妙見到，沈佳鈺都得聽蘇妙吹噓一次她的“宏圖偉業”。
“聽說你們公司最近虧得很慘，馬上就要經營不下去了？”蘇妙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對沈佳鈺道，“不是我說你啊佳鈺，公司這玩意兒不是誰都能開的。你看看你，你再看看我，同樣是拍電影搞專案，你賠了多少，我賺了多少？要我說啊，實在不行你把你的公司賣給我吧！我還能讓你的公司起死回生！”
又來了……
聽到蘇妙的話，沈佳鈺和林妍同時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你能賺錢還不是因為你有個牛掰的經理？
沈佳鈺翻了個白眼，說道：“誰都有倒黴的時候，不過誰也不可能一直倒黴下去。可能不久之後，我就翻身了也說不定呢？”
“別騙自己了，沒必要。”蘇妙擺擺手，笑道，“你的眼光就是不行。你看我，投什麼賺什麼，前兩天我們公司又相中了一個專案，這個專案，你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這蠢女人好像在自爆。
沈佳鈺默默想著。
而她身邊的林妍非常自然地露出好奇的神情：“哦？你又搞了個什麼專案？”
蘇妙露出驕傲的神情，道：“我在網上看到一個帥哥直播講故事，那個故事真不錯，我們公司馬上就要把他拿下了！”
沈佳鈺and林妍：“？？？”
他說的帥哥，不會就是張辰吧……
林妍看了沈佳鈺一眼，露出疑惑的神情：“什麼直播講故事？直播不都是打遊戲的嗎？”
“這你就不懂了，那帥哥叫星辰，講了一個盜墓的故事，小秦聽到之後，直接就告訴我，如果能把這個故事改編成網劇，絕對爆火！”蘇妙說道。
她，不對，秦朗也相中了《鬼吹燈》！
沈佳鈺登時覺得自己的處境危險了。
若真論起財力，她的公司現在可絕對鬥不過蘇妙！
不行，必須先下手為強！
“我有事，今天的聚會就不聚了，你們玩，我先走了！”如此想著，沈佳鈺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她搞什麼鬼？”蘇妙看著離開的沈佳鈺，納悶地問。
林妍拍拍蘇妙的肩膀，說道：“你要是有你家專案部經理一半的智商，沈佳鈺的公司早就被你吞併了。”
“嗯？”蘇妙疑惑不解。
但林妍已經轉身進了包廂。
“難道我剛才說錯了什麼話？不能啊……給小秦打電話問問。”蘇妙自己想不出個所以然。
但沒關係，她不擅長思考，有人擅長。
蘇妙直接拿出手機，給自己的專案經理秦朗打去電話。
有秦朗在，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
……
“厲害啊星辰。”
“星辰你那個故事挺有意思的，是有小說嗎？還是你自己編的？今天晚上還講不講？”
“星辰這回你火了啊！以後記得多跟我互動，帶帶我。”
下午四點，張辰走進公司，幾個還算熟悉的小主播便湊上來，跟他噓寒問暖。
噓寒問暖不太準確，準確來說，是來抱大腿的。
能跟張辰有點交情的，不用說，都是跟他一樣，沒啥人氣的小主播。
如果能夠攀上張辰這條大腿，在直播的時候多和張辰互動互動，引引流，那對於他們的直播生涯，可是大有裨益。
這些人的心思張辰也知道，不過他完全不介意，而且非常理解。
原主為了火，也曾經給大主播當狗，舔著臉聽別人罵他。
這就是生活。
“來了啊張辰。”
張辰正在和這些主播聊天，經紀人周明忽然走了過來。
周明三十多歲，長得也有幾分帥氣，就是臉比較小，顯得略有些刻薄。
不過這張臉還真沒長錯。
在張辰的記憶中，周明完全是個看人下菜的勢利眼。能為公司賺錢的大主播，周明那是前倨後恭，要多舔有多舔，而對於張辰和他身邊這些小主播來說，周明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天龍人，平時都懶得搭理他們。
這人肯定是沒看過《鬥破蒼穹》，不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
你看，現在遭中了吧？
“你小子可以啊，這幾天人氣越來越高，要不是看了後臺資料，我真以為是你自己給自己刷的了！”此時的周明一改往昔的冷漠，摟著張辰笑道，“我早就說你小子行，早晚能火。看看，今天真就火了！”
今天之前我怎麼從來沒聽過？你這個“早”，也太早了吧？
張辰對周明沒啥好感，但面子工程還得做。他笑道：“我也沒想到我能火，僥倖，都是僥倖。”
“那可不是僥倖，你講的那個故事我聽了，真不錯。哎對了，這是你的原創故事嗎？”周明問道。
“是啊。”
“那太好了！走走走，鄧總在他辦公室等著你呢，你馬上就要攤上大好事了！”周明拉著張辰往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以前是我照顧你，以後，就變成你照顧我了！”
你以前好像也沒照顧過我……
敷衍了周明一句，張辰邁步走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大主播來了，快坐快坐。”
張辰剛走進去，輝煌傳媒總經理鄧輝滿臉堆笑，主動走過來，邀請張辰坐下。
這種級別的歡迎方式，張辰以前可從來都沒享受過——或者說，在之前，張辰和大老闆鄧輝就見過一次面，還是在公司年會上，鄧輝在最前面講話，張辰在最後面聽講。
“我見過有人唱歌好聽火了的，也見過有人說話有意思火了的，還見過打遊戲很厲害火了的。但我唯獨沒見過，有人能夠靠著直播說書火了的。”鄧輝笑著對張辰說道，“你創造了一個全新直播方式啊！直播說書，嗯，挺有搞頭的。”
“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受人歡迎，我純粹就是想混混時長罷了。”張辰說道。
“好青年，難得的一份謙虛啊！”鄧輝豎起根大拇指，只以為張辰是在謙虛，“我知道，你一定為了昨天的故事準備了好久。不過功夫不負有心人，天道酬勤，你終於火了！”
我說的是實話，我真的只是想混時長而已……
張辰知道鄧輝肯定是誤會了。
鄧輝仍舊誇讚著張辰的謙遜，將一份合同推過來，說道：“別謙虛了，能者多勞，達者居之。你合同馬上到期了，這是新的合同。
“咱們公司從來不虧待主播，這份新合同，你的分成會更高，簽約金也更高，同樣的，簽約之後公司會幫你儘可能爭取商業單。有錢一起賺，你好我好大家好。籤個字，咱們一會兒出去吃個飯。”
“謝謝鄧總，不過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張辰拿起合同，本想將自己的決定說出來。
然而也就是拿起合同的瞬間，張辰看到了合同裡的一個條款。
他臉上的笑容登時消失，冷淡說道：“鄧總，這個合同，我籤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