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奇泓原來還準備讓張春虎請一頓大酒,好好吃一頓的,這回早就忘了,喃喃地說:

“這小子不會是扮豬吃虎吧?”

沈知友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怎麼會呢,他的情況,我還能不知道嗎?

他是真的從沒玩過牌,任何與賭博相關的,他都不沾邊,不僅是他,他們一家人都是。”

吳大貨的心裡在滴血,眼睛在充血,牙齦也被咬出了血:

“可是,這手骰子可不是一天練出來的,難道說,又是巧合?

好牌緊著新手,骰子也緊著他?”

沈知友沒說話,可心裡也驚詫莫名。

這幾天發生的事,讓他對張春虎越來越陌生了,原本張春虎只是個悶頭做事,什麼都聽他這個師兄的,什麼事也不會瞞著他。

可自從那天在周本榮家把他灌醉,再醒來後,就不一樣了,愣是看出了老子在坑他。

他是知道張春虎的酒量的,那天可是足足灌了他平時酒量三倍的白酒,此外還喝了兩瓶啤酒,當場就醉得不省人事。

可醒來後,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雖然滿身酒氣,可神志清醒,語句連貫,一點也不像喝醉了的樣子。

而且,面對王家一群人圍攻的時候,那種臨危不亂,和靈敏的身法,就算是他沈知友,也遠遠做不到。

那些拳法和身法,看著熟悉而又陌生,卻似乎比師父使出來,還更有威力。

可也沒聽說,他另外拜過師啊!

他們倆從小在一起,一直到兩年前才分開,而且這兩年也是經常見面,他的事,沈知友瞭如指掌。

可為什麼會這樣呢?

難不成,大醉一場,竟激發了他的潛力不成?

張春虎出了小店,便去鄉政府取了腳踏車,開心地騎了回去。

他也沒想到,被沈知友他們逼著上了一趟賭桌,前後不到一個小時,就收穫了將近2000塊,這在現階段,雖算不得鉅款,但也絕對不少了。

等國庫券再脫了手,合起來就是一萬多了!妥妥的鉅款了。

呵呵,沒想到,重生回來,第一桶金,居然是偷和賭弄到的!

半個小時後,張春虎回了自己的村子,還沒到家,就看到家裡的小院外,停著一輛桑塔納轎車,還有一輛黃色的天津大發麵包車。

這一下,張春虎又是一驚。

誰這麼大排場?

謝縣長也沒這個排場吧?

峨嶺這種中部省份的小縣城,整個縣政府,恐怕也沒有一輛桑塔納吧?

倒不是買不起,是根本買不到!就那點產量,大中城市,省市政府,有點勢力和條件的,都排著隊呢!

要知道,現在可是1993年,桑塔納轎車的市場保有量,不說堪比勞斯萊斯,至少比後世的大奔還要少得多,能開桑塔納的,用非富即貴來形容,顯然還委屈了人家。

該不會是那個產婦的家裡來人了吧?

那女人不告而別,回去叫人了?

不對吧?如果真是這樣,有必要不辭而別嗎?

正狐疑呢,就見天津大發的車門,“呼啦”一下拉開了,從裡面下來一個留著長髮,下穿足有一尺有餘褲口的喇叭褲青年。

緊接著,麵包車的其他幾道門也都開啟了,下來了好幾個身穿各種奇裝異服的青年,其中一個,頂著鋥亮的光頭。

張春虎立即停下了腳步,朝後退了半步,擺出了架勢。

這不正是火車站那夥小混混嗎?中午的時候,才剛剛從他們手裡順了幾千塊錢呢。

好傢伙,這是找上門來了?

而且,還是秦東安親自帶人來了,否則,誰能坐上桑塔納?

這也難怪,那天他出手的確重了些,尤其是後來的朱家兄弟,一個斷了腿,一個斷了臂,以秦東安的性子,要是不能找回場子,傳出去也沒法在道上混了。

今天,他又黑吃黑,摸了他們的幾千塊,秦東安肯定忍不住了。

張春虎倒不是怕他們,唯一擔心的,是嚇著爹孃和哥嫂。

“誰讓你們下來的?”

出乎意料的是,喇叭褲沒有衝張春虎齜牙,卻是對著身後幾個小嘍嘍喝了一聲。

幾個嘍嘍一看,立即又縮回了車裡。

張春虎也不知這小子玩啥子把戲,冷笑道:

“怎麼?不服是吧?

行啊,找個場子,爺爺再陪你們玩玩!

跑家來算什麼?俗話說,好漢不打村,進了村,諒你們也不敢撒野!”

好漢不打村,意思是再厲害的角色,也不要去人家村裡挑戰撒野,因為過去的村裡,可不像後世的空心村,一水的留守老人和兒童,那時候,青壯勞力都在家呢,就算你來了幾十上百人,全村老少齊上陣,人再多也是白瞎!

“別!哥們,”喇叭褲連忙擺手,“我們來不是打架的,是我們秦二爺,特意來慰問那個可憐的女娃,還帶了好多禮物呢。”

啥?

我不會聽錯吧?

張春虎伸出一根小拇指,摳了摳耳朵眼。

秦東安來了他信,這輛桑塔納,在峨嶺,除了他,也沒人有這麼大排場。

再說了,小弟被打了,還被打得那麼慘,做大哥的不出面,以後隊伍還怎麼帶?

可是,說秦東安來看望女嬰,他說啥也不信。

喇叭褲顯然料到他不會相信,壓低了聲音說:

“這個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們秦二哥早年也是個流浪兒,而且,他有個妹妹,才三歲的時候,就夭折了。

所以,秦二哥最見不得被遺棄的女孩,前些年,就收養了一個流浪的小妹妹。”

張春虎聽了,差點當場罵了娘:

秦東安那個畜生,還是個慈善家不成?

他連自己的親妹妹都殺了,還會收養流浪女孩?

對了,喇叭褲說的,他那個三歲就夭折的妹妹,其實就是他親手殺了的!

張春虎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樣一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會有什麼愛心,會收養流浪的女孩?

就算是真的,只怕也是另有目的,沒安好心吧?

“是春虎兄弟回來了嗎?”

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張春虎的思緒,緊接著就是他孃的說話聲:

“虎子,你快來看看,你這個朋友,買了好多東西呢,這怎麼好意思?”

喇叭褲很紳士地笑了笑,說:

“怎麼樣,哥們,我沒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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