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強撐著身體上的傷勢掙扎的爬起,他嘴巴微張想要說什麼。

這時卻有一隻手掌壓在他地肩膀上,傳來的力道不大,但以前者的重傷之軀來說卻猶如千鈞之重,頓時又被壓力回去。

凌霄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這是人家師徒間的內部事務,你一個外人插話算什麼事?”

“可...”

陸安有些不安,還想要出聲。

“別拿你儒家的那一套來衡量其他人,再說了你們儒家師祖不是說了,唯女子與...”

突然他話音一頓,全身不由的打了一個冷顫,抬頭髮現安月蓮正冷冷的注視著自己,不得不將後面的話語嚥了下去。

“看見沒有,剛才你要是上去說情,不說你會不會被那魔女丟出去,火上澆油的可能性反而更大!對方可正在氣頭上,你這始作俑者要是出面,只會更加糟糕。”

陸安聽完後沉默了。

確實如凌霄所言,此刻他自己要是開口勸解的話,火上澆油的機率會更大。

但多年來的儒家禮儀和教導卻讓他不能坐視不理,更何況她...

安月蓮狠狠的瞪了凌霄兩眼,重新把目光轉回來她的“好弟子”身上。對這位唯一親傳弟子的處罰讓她猶豫不決,難以決定。

舒玉環是她唯一的弟子,也跟了她足有數十年了,期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罰重了她有點捨不得,罰輕了起不到效果,導致將來有一天真的為了情郎把自己這位師尊賣了都有可能。

“唉!情劫難渡,我這弟子是,我自己何嘗不是呢?”

安月蓮心裡哀嘆,幽怨的看了看正和陸安小聲交流的凌霄,令後者冷顫不止。

“你究竟是不是他?”她心裡暗暗自語。

安月蓮實在無法確認眼前的凌霄究竟是不是她想要找的他。

但隨著對凌霄身世的追查,無一不表明這小男人不過二十餘歲,斷然不可能是三千年前的人物。

但她心裡一直不願承認罷了!

也許她記不得那人的面貌,甚至想不起他的高低胖瘦,但那人地氣息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想起了那人,安月蓮心裡也想到了對舒玉環的懲罰方式。

她張口說道:“既然你為情字所困,那就讓為師試試你對情有多堅持。”

“師尊!”舒玉環顫音,言語中帶著疑問和一絲恐懼。

安月蓮沒有理會她的表情,開口說道:“你為了他,什麼都願意做嗎?”

舒玉環不敢轉頭,而是眼角餘光看了看一旁的陸安,沒有任何猶豫,堅定的說道:“弟子願意。”

“好,好,好!”

安月蓮連說三個好字,雖然帶著笑意。但讓人聽的不寒而慄,總感覺背後蘊含無盡寒意,讓人忍不住打顫。

“師尊!”

舒玉環帶著哭音,滿臉哀求之色。

“放心,我不會對他下手!”

“既然你這麼在意他,那你們倆一千年內就不要再見了!”安月蓮淡淡的說道,宛如平常的閒談話語。

而對舒玉環卻猶如世間最恐怖的言語,讓她如遭雷擊,癱倒在地呆呆的看著安月蓮那張不帶絲毫表情的媚臉,眼中有著難以置信的神情。

“不!師尊,您不能這樣做!”

她哀求哭訴,萬分的不願意。

“怎麼,感覺一千年太久了?”

“久,太久了!久的我怕...”

舒玉環哭訴,不敢將剩下的話說下去。她不敢相信千年後的那一天會怎麼樣,也許真的會相互忘記彼此。

“怕?怕什麼?你怕他忘了你,還是說你怕自己忘了他?”安月蓮替她將剩下的話說出。

“不,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舒玉環不願意承認,張口連連否定。

“是你不會,還是他不會?如果都不會,那你還怕什麼?”安月蓮冷漠逼問。

“我,我...”

舒玉環半響說不出半句話,只是不斷在重複不行,太久了之類的話語。

“以你的資質,將來的成就至少是仙道大乘境界的大能,享有至少萬載壽元!

一千年久嗎?而且你認為你會止步於大能嗎?”

“我...”

舒玉環似乎說不出話了,她的眼神一片慌亂,不斷在安月蓮和陸安的身上游走。

“以你的資質,大乘不過是起點!如果你專心修行人仙教主,地仙王者都不是不可能?屆時享有兩萬載,甚至三萬載的壽元,用區區一千年來換取,不划算嗎?”

“不是這樣算的,不是這樣算的!”

舒玉環看起來已經不會思考了。

“還是說你擔心那小子?那就更加不用擔心,以他的資質別說合道教主境,就是斬道王境都攔不住他,凝道聖境才是他的目標。”

安月蓮俯下身子,手撫舒玉環的腦袋輕聲道:“你現在若是受阻於情劫,止步大能。就算你們兩人能現在兩情相悅,甚至喜結連理。但最多不過萬載的相伴,甚至...”

安月蓮托起她的腦袋,輕聲道:“若你止步大能,而他跨入教主、王者,甚至聖人,得享四萬載壽元。

而你不過大能,只有萬載壽元,屆時你想頂著滿臉的皺紋和花白的頭髮,面對春秋鼎盛時期的他嗎?”

“還是說你願意將此後三萬年的孤獨和思念,都留給他一個人嗎?”

“不,不要!”

舒玉環尖叫一聲,不想接受這個恐怖的未來。

所有女人都願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自己所愛之人。

而自己年老色衰之時,自己的愛人道侶卻依舊青春依在年富力強,就算他不介意,她自己也會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再說一千年久嗎?我可是找他找了三千年,到現在也不知道他在哪?也許再過三千年也找不到他。”

安月蓮轉頭看了看凌霄,滿臉的溫柔和幽怨,隨後卻是陷入迷茫。

舒玉環抬頭看了看遠處一臉懵逼的凌霄,輕聲詢問:“師尊不是他嗎?”

“不是!怎麼可能是,他不過二十餘歲,而他三千年前就存在了,怎麼會是他?”安月蓮搖搖頭,滿臉的苦笑。

“一千年,對你的懲罰就是一千年內不允許你再見那小子!”安月蓮鄭重說道,沒有半點商量的意思。

“師尊...”

舒玉環想要再次哀求,時間實在是太長了,她不敢想象這千年該怎麼渡過?

她怕他忘了她,她更怕自己忘了他!

此生她還只活了不到百載,而這一相隔就是千年,對她來說實在漫長的可怕。

“不用多說了!一千年,少一天都不行!”

安月蓮沒有絲毫的妥協,一千年就是一千年。

舒玉環滿臉淚痕心都幾乎碎了,但又無可奈何,只能哀聲應下:“弟子謹遵師命!”

“好孩子!”

安月蓮也是痛惜的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們還年輕,還擁有無限的潛力。大道未成,何以成家?給你和他一千年冷靜一下,不要一時衝動,否則到時悔之晚矣。”

“是!”

舒玉環雙眼無神,心似乎死了,只會麻木的回應著。

“唉!痴兒...”

安月蓮長嘆,她猶豫了一會開口說道:“千年後若是你還念著那小子,為師就替你說媒。”

聽到安月蓮的話,舒玉環眼中漸漸有了色彩閃過驚喜。

“別高興的太早!為師替你說媒是有條件的,那就是千年內你得破開天道踏入仙道境界。否則為師可沒有臉替你一個廢物跟人家的天才弟子說媒!”

“是!”

舒玉環言語中不再帶有無盡的灰暗,而是有了一絲希望的點綴,臉上也是帶淚含笑。

“唉...”

安月蓮心中又是長嘆,她心中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也不忍說出口。

“千年後,陸安這小子還能記住你的話!”

以她的觀察,陸安雖然對她的這個弟子也頗有好感,但純粹是男性對於美麗女性本能的嚮往。

說不上什麼愛,欲大於情罷了!

也許兩人多接觸接觸,有可能有昇華到愛的機會。但想要路安為舒玉環等待千年,說實話她確實不報什麼希望。

安月蓮最多也只能跟冉文昊提一提,在千年內儘量不要為路安說親,儘量督促修行。不過她更擔心的是兩人天資的差距,會成為他們之間的阻隔。

舒玉環是她的弟子,資質自然沒的說,但跟那陸安相比卻還是差了不少!

就好比大象會和螻蟻互為伴侶嗎?

會!

但可能性極為渺小。

安月蓮甩去繁雜的念頭,領著舒玉環來到凌霄兩人面前。

她朱唇開合,對著陸安說道:“你要記住,在外歷練之時,不要忘記一位女子願為你等候千年的孤寂歲月。”

陸安一陣沉默,不知如何回應,只能低頭稱是。

安月蓮看了看陸安,又狠狠的瞪了一眼在旁竭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凌霄,之後抓著舒玉環離開。

臨走時,舒玉環痴痴地望著陸安,似乎打算將他的面容和身形深深的印入腦海刻入心中。

呼!

眼見安月蓮這魔女走了,凌霄鬆了一口氣。

剛才那幽怨的目光,這一個月來他實在太熟悉了,在那之後的展開就是一頓煎熬,但他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凌霄辭別了陸安,獨留後者一人在密林中發呆。他自己迫不及待的駕馭長虹飛出,要回歸久違了的凡塵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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