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中一直在傳聞,唯一能與李晉德抗衡的便只有孫家。其實只有孫茂知道,他們孫家無論是廟堂中的靠山,還是資本的雄厚,都遠不及李晉德。唯一神秘之處便是已魂歸酆都鬼城的侄女妙妙。上清觀對他們的禮遇有加,也不過是女兒能與無常打交道的緣故。

在上清觀道士眼中,孫家在地下有“人”,女兒勤勤能與無常打交道,並且交情不錯。

在無常眼裡,孫家下邊“有人”,與上清觀交情莫逆。

可只有他們自己清楚,無論是下邊“有人”,還是與無常打交道,都只是大海里的一葉偏舟,隨時都有可能被海浪掀翻。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女兒勤勤供了一隻胡大仙,還認識一位在圈中頗負盛名的道士,並且數度得了陰間某位鬼神的幫助。

柳笑陽確實讓人討厭,也不能怪林逸發這麼大的火。事已至此,孫茂也知道多說無異,誰叫這小子是女兒看中的男人呢?

於是孫茂對柳笑陽道:“你也不能怪林逸發這麼大的火,實在是你張嘴,太不會說話了。劉權是林逸的經紀人不假,給林逸走了後門也不假,但劉權與林逸之間的感情,豈是你這種思想骯髒的人可以隨意揣測的。”

此時助理才敢上前扶起柳笑陽。

柳笑陽又怕又懼,做了良久的心理建設,最終嚥下一切不甘,色厲內荏地表示:“孫導,我都這樣了,還怎麼拍?”

孫茂喝道:“要麼滾蛋,要麼找李晉德告狀去,看他會不會替你出這個頭。”

眾人大驚,再一次看向林逸。

沒想到孫茂居然如此維護林逸,這林逸當真只是他兄弟的乾兒子嗎?不是在外頭的私生子?

而更讓人意外的是,那麼狂妄那麼囂張不可一世的柳笑陽,被孫茂罵後,居然還真的嚥下了這口氣,乖乖地配合拍戲了。

今下午就是與林逸的對手戲。

林逸扮演的韓朝華將會被柳笑陽扮演的男五,逼到無路可走,最終自刎身亡。

本來柳笑陽無比期待這場戲份的,如今連與林逸對視的勇氣都沒有,甚至連臺詞都說不利落,更遑論掄著拳頭打他了。

一場單方面的臭顯擺的戲份,拍了好幾回都不透過,孫茂差點快失去耐心了。白潔也是無聊到快要瘋掉,索性附身在柳笑陽身上,開啟了對韓朝華耀武揚威的模式。

眾人都驚呆了,不明白前一刻視林逸如洪水猛獸的柳笑陽,怎麼忽然間就有了勇氣。

被白潔附身的柳澄,臉上盡是得意之色,花式羞辱著林逸扮演的韓朝華。有些臺詞甚至沒有出現在劇本上,但孫茂反而覺得柳笑陽的臺詞比劇本上的更好,便沒有打斷他,直至柳笑陽把最後一段話說完,這才喊停。

“很好,GOOD,柳笑陽這次算是超常發揮嗎?”

螢幕上柳笑陽得意,不屑,一副勝利者姿態,上百字的臺詞也是吐字清晰,又快又狠,尖銳中又充滿了諷刺。非常符合劇裡的嘴欠刻薄的男五形象。

面對孫茂的誇讚,柳笑陽是茫然中帶著疑惑,剛才他被孫茂數度否定後,便陷入了羞忿和焦急的情緒中,然後身子一涼,腦袋一片空白,直到孫茂“GOOD”才讓他回過神來。他以為孫茂會讓他重拍,沒想到卻是對他的誇讚。

帶著疑惑,看了自己的鏡頭,不由張大了嘴巴。剛才他腦袋一片空白,還真的不知道發生了啥,怎麼忽然間就把臺詞都說了出來呢?

柳笑陽帶著迷惑和被林逸當眾痛毆的難以形容的尷尬走了。

女一號王元元私下對林逸道:“林逸,剛才你確實衝動了啊。”王元元與林逸沒什麼交情,但在拍戲中,要不是林逸照顧他,吊威亞時和武打戲時就不知要受多少回傷。所以還是格外感激林逸的。加上林逸與孫茂關係不俗,自然就要結這份善緣。

林逸淡淡一笑:“他嘴太欠,如果不這樣收拾他,那我和經濟人的謠言不就滿天飛?”

王元元道:“說實在的,柳笑陽不足為懼,但他身後的那位,你才出道,估計還不清楚吧。”

林逸迷惑地道:“除了李晉德外,他還有別的靠山不成?”

王元元誇張地道:“拜託,就一個李晉德,已經很難纏了好不好?你肯定不清楚李晉德手中的能量。等空了要不要我給你科普一下?”

此時,孫茂也走過來,對林逸招手。

孫茂拿著手機,遞給他瞧:“我兄弟剛才打了電話,等劇組殺青後就去他家吃飯。”劇組殺青大概還有半個月吧。

一晃有兩個月沒見過老孫夫婦了,還是怪想念的,林逸沒有異議。

……

《追夢人》最後的劇情,需要去鄉下拍外景,大約要耽擱一個星期時間。

原來的攝影二助累得舊傷發作,孫茂讓他休息去了,便叫了另一位攝影師來替代。

等林逸在鄉下安置妥當後,發現新來的攝影師居然是龐海東。

龐海東見到林逸也很高興,與他說不完的話。

“時間過得可真快,之前你還是個青澀的大學生,轉眼間,都是大明星了。”龐海東高興地捶了林逸一拳,“你主演的《道士》確實好看,我都一口氣看完了。”

林逸也笑道:“你的變化也很大呀,之前還是個高大帥氣的青年,如今成熟穩重不少。”

“取笑我是吧?我也不知怎麼回事,這兩年身體像皮球一樣發福不少。”

林逸說:“那是因為你經過奮鬥,實現了財務自由,有房有車,沒了生存壓力,精神就得到放鬆,這不,心寬體胖嘛。”

龐海東眉開眼笑:“這倒也是。我給你講啊,自從我有人間清醒罩著,我的日子完全是開了外掛,嘿,哥是天選之子。”

林逸:“……”唉,又來了。

白潔:“……”這話我愛聽,嘿嘿!

此時孫茂走過來,面無表情地叫道:“那個天選之子,過來,麻煩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鬼玩意?”

孫茂手中正拿著一個透明的塑膠瓶。

“別動,那可是我的命根子啊。”龐海東箭步奔了過去,奪過塑膠瓶,寶貝地道,“這是我花了大代價收集的牛眼淚,收集了好久,也才這麼一點兒,可別浪費了啊。”

白潔對林逸道:“這傢伙要幹什麼?又想見鬼?”

孫茂瞪眼道:“你天生八字輕,怎麼還敢弄那玩意?還沒被那髒東西嚇怕?”

龐海東嘻嘻一笑:“舅舅,我雖然八字輕,但我可是天選之子,我可是有鬼神罩著的人啊。鬼見了我都怕的。羅光明不是與您說過嘛。”

孫茂板著臉警告道:“別仗著有人罩,就放肆浪,當心玩脫。”

副導演見他們說得雲裡霧去的,便上前問:“什麼天選之子?”

於是龐海東又開啟了他的顯擺炫耀模式。

“……我可是天選之了,我生來就八字輕,總是撞邪。但有一回,在飯店吃飯……”省去一千字的訴說,指了指自己的頭,“很多吃陰司飯的開了天眼後,都說我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陰差帽,差帽上寫著人間清醒009號幾個大字。所以那些髒東西見了我都不敢放肆的。”

眾人將信將疑。

龐海東為了加深這份可信度,又舉了不少例子,全是圈內流傳較得較多的靈異事件。

白潔叉腰:“沒見過這麼愛臭顯擺的人。”

孫茂搖搖頭,對林逸道:“你別與他一番見識,要相信科學,知道嗎?”

林逸神色古怪:“……知道了。”

此次拍攝地點在鄉下,孫茂還是隨大流地進行了開機儀式。

龐海東也想見證下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開機儀式下,是不是真的有鬼來拿紙錢,於是偷偷拿了牛眼淚抹在自己眼皮上。

果然,就瞧到幾隻陰魂來火盆處撿錢,不由大感驚奇。

因為此時是白天,雖然沒陽光,但對陰魂還是不怎麼友好的,有些陰魂甚至頭頂破破爛爛的破衣服來撿錢。

龐海東大搖大擺地來到火盆前,陰魂一見到他,果然嚇得趕緊逃了。

龐海東叉腰哈哈大笑,我果然是天選之子。

孫茂問他:“你笑什麼?”

龐海東得意洋洋地道:“剛才確實有幾隻鬼過來撿錢,但被我嚇走了。”

孫茂嚇了一跳,然後又瞪他:“你別胡言亂語。”對看過來的工作人員擺擺手,“你們別理會他,要相信科學!”然後把龐海東擰到一旁警告道:“就算你是天選之子,能看得到鬼,也不許四處宣揚,免得嚇著了大家。”

龐海東道:“放心,有我在,就算有鬼,也是不怕的。”唉,舅舅就是死腦筋,怎麼就不相信我說的話呢。錦衣夜行的滋味,太難受了。

孫茂面無表情地道:“你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揍你!”

龐海東趕緊求饒,畢竟他能來京城發展,能從眾多同行中,成為小有名氣的攝影師,還是多虧了舅舅的人脈和指點。

……

為了節省時間,副導演帶著演員們去拍另一場戲,林逸和龐海東也跟著去了。孫茂則與編劇討論一處關鍵劇情。

今日需在一處山谷中拍戲,主角掉落懸崖,反派韓朝華則帶著人馬到懸崖下掃蕩。韓朝華是BOSS級的人物,不需要下崖,只需穿得美美的,站在岩石上等手下回應就是了。

龐海東則慘多了,不但要跟著下去,還得吊威亞,全程跟拍。一場戲下來,累的差點直不起腰來。

事後林逸給他揉著腰身,白潔則覆在他手上,給龐海東按摩。

龐海東趴在中巴車的椅背上,不時舒服地道:“嗚,好舒服啊,嗚……”

副導演忍不住取笑道:“就跟叫床似的,你一個大男人這樣叫適合嗎?”

眾人狂笑。

龐海東辯駁道:“誰叫林逸的按摩技術獨一無二呢?比小輕鬆的380元一個點按得還要舒服。”

林逸就道:“這樣呀,那我就得收費了。”

副導演笑道:“你讓林逸一個堂堂大明星給你按摩,出場費少說六位數。”

“六位數就免了,給你個友情價,5位數吧。”林逸一本正經地道。

龐海東微睜著眼:“咱倆的交情,還談錢,這也太傷感情了。”

林逸道:“你我有什麼交情?我怎麼不知道?”

“認錢不認人的傢伙。”

龐海東的電話響了,看到來電顯示,嘚瑟地對林逸道:“如今哥哥可是這些撈陰門的護身符哦。”然後接過手機,大聲道,“周老闆,有事嗎?”

一會兒後,龐海東掛完電話,對好奇的眾人道:“這周老闆是一位專門做凶宅直播的,這個大家應該能明白吧?他又接了個活,在一間凶宅睡覺,並直播。叫我一道去,利潤五五分成。”並對大家說,他與這周老闆合作過幾回了,小賺了20來萬。

中巴車上除了少數來錢賊快的藝人外,大多數都是領薪水的打工仔,聞言無不羨慕妒忌恨地表示,還有沒有這樣的話兒,也給他們介紹一個。

龐海東道:“不行,凶宅試睡除了膽大外,還得火氣足。像我,火氣不足,八字也輕,但因為我有鬼神保佑,所以那些髒東西一看到我都嚇得屁滾尿流,哈哈!”

林逸擰了他一把:“你就吹吧,當心你那所謂的鬼神靠山不理你了。”

龐海東哈哈一笑:“不會,你那鄰居羅光明都說了,我那位鬼神靠山,疾惡如仇,品性好,絕對不會離我而去的。”忽然又想到羅光明與他說過的話,又扭頭打量林逸。

“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龐海東重新趴回去,心頭卻在納悶,為什麼羅道長總是對我說,林逸身上陽氣足,一身正氣,諸邪不侵,要我對林逸好一些,也能鬼神不侵。

仔細回想與林逸相處的點點滴滴,確實還是好處居多的,至少林逸的按摩技術就相當到位,每次讓他按過後,全身說不出的舒坦,骨頭都輕了幾分。

於是龐海東又興致勃勃地道:“今晚咱們一塊睡。”

道具師取笑道:“喲,兩個大男人公然要搞基啊?適合嗎?”

林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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