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李睿和司馬範便收到了好幾份大禮。

首先是安眾、涅陽豪強送過來的五百多顆雜胡的人頭,以及數十名俘虜。這幫豪強當真把一秒變臉的本事發揮到了極致,前一秒還在變著法子往這些胡人手裡送錢送糧送娘們,得知趙固兵敗狼狽逃出南陽後,他們立馬就亮出了刀子,將這些胡人宰了個一乾二淨,將他們的腦袋割下來送到宛城。

翻臉翻得這麼快,一方面固然是因為這些豪強是牆頭草,哪邊強往哪邊倒,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這些胡人並沒有掌握如何與這些豪強和平共處的技巧,估計做了不少撬人家媳婦的門調戲人家閨女之類的壞事,否則的話那些豪強很可能會和賒旗鎮的鄧氏那樣保持觀望,就算是翻臉頂多也只是將他們攆走,而不是直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由此可見,和平共處還是很重要的,甭管你佔有多大的優勢,在與臣服者相處的時候都不要把事情做絕了,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真要是把事情做絕了,對方翻臉不認人的時候你的下場肯定會很慘的,就比如說這五百雜胡,昨天還呆在城裡享受著豪強們的孝敬,今天就身首異處了,那叫一個慘。

這份大禮讓李睿明顯有點兒生理性不適。這也不能怪他,任誰一大早對著幾百顆血肉模糊的頭顱,心情都好不到哪裡去的。相比之下,第二份禮物就正常多了:五頭長得膘肥體壯的牛,三匹高頭大馬,一百匹精美的絹,以及一些華美的銅器、瓷器。李睿看得眉開眼笑,說:“這位是懂怎麼送禮的!”

負責前來送上這份禮物的正是鄧太公的次子,鄧峰。他陪著笑臉說:“家父對王爺和李校尉神交已久,本想親自前來拜見的,只是身體不便,沒能成行,特命草民備下這份薄禮前來拜會,還請兩位莫要見怪。”

司馬範繃著一張臉不說話。他當然知道所謂神交已久,只是生病了不方便前來拜見,那通通都是屁話,說白了,人家就是不把他這個小小的襄陽王放在眼裡,根本就不屑於走這一趟!

這就有點氣人了。

李睿卻是一點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說:“不會,不會!令尊今年貴庚了?”

鄧峰說:“七十有六了。”

李睿說:“都如此高齡了還主動給我們兩個不爭氣的晚輩送禮物,實在是讓我們受寵若驚啊!王爺,你不是有一株參王嗎?我看你年輕力壯,精神抖擻的,怕是三四十年內都用不著它,不如拿它作為回禮,贈送給鄧太公吧。”

司馬範明顯不情願:“這株參王十分難得,本王還有它用……”

李睿一臉驚訝:“咋啦?你要用?”

司馬範噎了一下……這株參王是作救命用的,他好好的怎麼可能用它!

得到否定的回答後,李睿說:“用不著就拿出來唄,小氣吧唧的,一點也不像個王爺!”

司馬範被他擠兌得沒轍了,只好拿出那株參王作為回禮,同時又給了提著人頭前來投誠的豪強一些財物以示嘉獎,把他們給打發了回去。

等把人打發走了之後,司馬範衝李睿抱怨:“人家明顯就是不願意過來拜見我,才讓人隨便送了點東西過來敷衍一下,對這種人,隨便給點東西打發一下就得了,你還讓我把參王拿出來作為回禮,你是不是太大方了!?”

李睿翻了個白眼:“人家一大把年紀了,派人送禮物過來給你,你作為後輩回個禮不應該啊?”

司馬範說:“隨便回贈幾匹錦緞之類的東西就行了,幹嘛要讓本王回贈參王?敢情不是你的東西,你不心疼啊?”

李睿撇嘴:“只是送出一支人參就把你心疼得直跳腳了,這麼小氣,怎麼幹大事業啊?”邊說邊搖頭,一個勁的嘆著氣,然後……

然後麻溜的帶兵出征了。

司馬範讓他氣得直瞪眼:“他怎麼敢這樣嘲笑我!他怎麼敢這樣嘲笑我!”

賈攸神色複雜的看著他,說:“王爺,不光是李校尉,連我也覺得你太過小氣了。”

司馬範:“……”

這日子沒法過了!

鄧峰帶著禮物,快馬加鞭的回到塢堡裡,將禮物呈給鄧太公。

鄧太公開啟盒子,見裡面居然躺著一支大拇指那麼粗的、品相上佳的參王,不禁露出一絲驚訝之色,問:“你見到襄陽王后,襄陽王態度如何?細細給我說來。”

鄧峰便將見面後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向鄧太公道來。

鄧太公聽完後問:“你是說,襄陽王神色明顯不悅,那位李校尉卻笑容滿面,得知老夫年過七旬還一再要求襄陽王拿出參王作為回禮?”

鄧峰說:“是的。”

鄧太公沉吟良久,說:“那襄陽王器量有限,怕是很難有很大的成就了,倒是那個李校尉,器量非凡,更有美德,前途不可限量啊!”

鄧峰問:“爹,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鄧太公說:“先靜觀其變吧……也許他們真的能在南陽做出一番事業來呢,只是,不知道是吉還是兇了,再看看,再看看……”

他的眉頭擰得緊緊,急急不能舒開。

對於他來說,胡人佔領南陽固然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那幫傢伙野蠻而嗜血,著實不好打交道;晉軍收復南陽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因為晉軍那敲骨吸髓的作風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實在太大了,真讓晉軍回到南陽,只怕南陽的地皮又要被刮掉好幾層……

似乎怎麼選都是錯的。

算了,先觀望吧,等局勢明朗一點了再說……

相較於鄧太公的糾結,李睿卻是豁達無比,似乎壓根就不知道什麼叫煩惱。他帶上了烏桓騎兵兩個團和三千荊州兵,又順便從嚴嶷舊部裡挑選五千青壯自成一軍,湊足了一萬人馬,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出征了。

目前擺在他面前的目標有兩個,一個是棘陽,一個是穰城。棘陽是非常重要的產糧區,那裡的小麥沒有遭到多大的破壞,過上兩個月就能收穫了,必須儘快拿下;穰城扼住南陽郡水運的樞紐,想要確保南下時水運暢通,就必須拿下穰城。兩個目標都很重要,到底該先打哪個?

李睿表示小孩子才幫選擇,我兩個都要!

他對裴煒說:“那個,老裴,我打算兵分兩路,同時攻打穰城和棘陽,你認為如何?”

裴煒說:“南陽境內的羯胡主力已經被全殲,叛軍主力還在襄陽,整個南陽各縣都空虛得很,兵分兩路不失為良策。”

李睿說:“那好,你帶上第一騎兵團,我再給你四千新附兵,你去攻打穰城,我去打棘陽。穰城作為南陽水運樞紐,很受叛軍重視,聽說叛軍在此駐紮有兩千人馬,怕是有一場硬仗,你到了之後先別急著打,看看情況再說。有機會就搞它一傢伙,找不到戰機的話就先將它圍起來,等我打下棘陽再過去跟你會合!”

裴煒說:“給我三千新附兵就行了,打個穰城而已,用不著那麼多兵力。”

李睿皺著眉頭說:“不可輕敵!”

裴煒說:“並非輕敵,是你那邊更重要,需要更多兵力。”

李睿想了想,也確實如此。現在整個南陽境內都給禍害得一塌糊塗,就棘陽這邊的莊稼沒受到破壞,搞不好晉軍能不能在南陽境內生存下去,就看能不能將棘陽搶到手了。於是他撥出三千新附兵由裴煒帶著,直撲穰城,自己則帶著剩餘人馬殺向棘陽。

大軍馬不停蹄的行進,於當天日落時分抵達棘陽。

這一路過去,李睿看到,田野裡生機勃勃,麥苗長得鬱鬱蔥蔥,一穗穗麥穗在風中搖曳,讓人心曠神怡。他還看到不少衣衫破爛的農夫正在田間地頭挖著野菜,看到大軍到來,紛紛露出驚恐的神色,哪怕他們打著的是晉軍的旗幟也沒有辦法讓他們安下心來。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李睿的心情。在洛陽呆了幾個月,目之所及,田園荒蕪,鄉鎮寂靜無聲,房舍長滿荒草荊棘,那壓抑的氣氛都快把他給整出抑鬱症來了,難得看到這勃勃生機萬分競發的美景,他的心情舒暢得很,哪怕那些老百姓看到他們立馬就逃,拿他們當賊防,也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心情。他對傅聲說:“這些小麥長勢不錯,今年肯定能豐收。”

傅聲嘆氣:“長勢確實是不錯,但是沒人了啊!

可不是嘛,這一路過來,路上行人絕少,沿途村莊大多空無一人,很多麥田裡也長滿了雜草,一切的一切都說明,棘陽這邊沒啥人了。真的不需要去調查什麼,看看田裡的雜草便一目瞭然:

但凡還有一點辦法,農民都不會扔下田裡的莊稼不管的!

李睿喃喃咒罵一聲:“那幫狗孃養的雜胡,可千萬別落到我手裡,不然我非把他們一個個都種地裡不可!”

許渾好奇:“種地裡幹嘛?”

李睿沒好氣的說:“看看到秋天地裡會不會長出很多很多小雜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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