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悔在謝潯的院子裡住下,兩人雖然遇上了也很少說話,但柳懸卻因此來平國公府更加頻繁了,以至於謝潯想出去逛逛花樓,喝喝小酒,都沒得辦法。

平國公倒是很喜歡柳懸來,畢竟他人一來,謝潯都老實了不少。

柳懸顯然就是能克住謝潯的那個人。

然而最主要的原因是,柳懸能和外甥孫女走近,是他樂意看到的。

以柳懸之能,若此次定品,將來在朝中必有一番好前程,有他輔佐蘇眷,縱使將來自己有什麼意外,也不必過於擔憂。

宋千杭也來過一次,但是很快就離開了,他近來好像很忙,就連蘇眷也感受到了。

朝中,各方勢力鬥得厲害,更有甚者,欲求見此次中正官武元候,想為家中小兒謀個好前程,或是來與武元候套近乎,卻都被拒之門外。

誰能想到,這把高齡了,恩養在府多年還能被陛下重新啟用。

與此同時,皇帝的壽辰也到了,禮部為此忙得團團轉。

韓王為備一份合皇帝心意的壽禮,派了不少人去辦,最終將東西運回了京城。

敬王府往年這事都是宋千帆在操辦,但今年,由於大兒子實在讓自己尤其失望,敬王便交由宋千杭去辦了。

這是一個能在皇帝面前露面博得聖心的好時機。

為此,敬王妃同敬王又鬧彆扭了,覺得一個能讓大兒子重新在陛下面前露面,重回仕途的好時機,卻讓丈夫給了二兒子。

宋千帆因此,看宋千杭更不順眼了。

近來,他便發現,這個弟弟出門得頻繁,從前都和謝潯那些紈絝走得近,如今卻與國子監的那些人往來頻繁。

為此,他安排了兩個人,盯著宋千杭,自己則謀劃著,如何重新奪得聖心。

皇帝壽誕這日,百官朝見,蘇眷的位置本應該在很後面,但不知是誰授意,安排得很前,導致她想大吃大喝,想裝不在,都沒辦法,因為時不時就有人同她搭話。

蘇眷剛要把吃的往嘴裡送,就有人來同她說話,好不容易說完了,又來一個,她人都要暴躁了,以至於這會兒,武陽候之孫白子陵轉過身剛想同蘇眷搭話,就見她如洩憤一般,往嘴裡塞了好大一塊糕點。

蘇眷腮幫子鼓鼓的,像只吞食的小兔子似的,實在可愛,白子陵沒忍住笑了。

蘇眷:“......”

【笑我作甚?】

聞言,好些人都望了過去。

禮部尚書眉頭直皺,陛下還未到,這員外郎就如此貪嘴失態,實在是不妥!

有人嘲笑出聲衝著蘇眷喊道,“員外郎,你莫不是餓了幾百年不成?”

這吃東西的樣子,可不就像是餓了幾百年。

蘇眷不是沒聽出人家話裡的嘲諷之意,她嚼了幾下,嚥了下去,沒搭理那嘲諷的人,看向了白子陵,“你是誰,方才為何笑我?”

她打量了白子陵好幾眼,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人。

白子陵當即報上名諱,“蘇姑娘,在下姓白,名子陵,府上是武元候府。”

蘇眷眨了眨眼,【原來是武元候的孫子啊。】

好些人都望了過來,要知道,蘇眷可是害得人家一直在府中為那自盡的李家子抄寫經書,這會兒白子陵同蘇眷說話,莫不是找她算賬?

因著腿腳不便,白子陵平日裡甚少出門,也不怎麼喜歡說話,性子比尋常人都要溫柔許多,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怯懦,不喜在這種人多的地方露面,他這會兒出現在這,也是讓很多人詫異。

蘇眷:“我聽說過你。”

【沒想到身板小小,卻能弄瞎李大人的兒子。】

她若是沒記錯,李大人的那個兒子可是魁梧得很,要不然白子陵平日裡也不會那麼被人打壓著。

白子陵臉上帶笑,“我也聽說過你,覺得你很是厲害,明明是女子,卻能為朝廷效力。”

尤其是她當日的那番話,道出了天下武將心中的憋屈,更是為他武陽候府正了名,無論是爺爺,還是自己,都很是感激她。

兩人這邊說著話,那邊的好幾雙眼睛都死死的盯著他們,其中,當屬宋千杭最為明顯。

看著眼前這一幕,武陽候心中很是欣慰,他的這個孫子,是兒媳當年在戰場生下的,受戰事連累,自小傷了腿腳,落了一輩子的腿疾。

起初,他帶著孫子回到了京城,孫子是很願意出門的,畢竟從前陪他說話的,都是軍中的那些將士。

回到了京城,總算是能與同齡人玩鬧。

可因為腿疾,那些同齡人不但嘲笑嫌棄他,排擠他,更有甚者罵他是無父無母的野種。

從那時起,他就變得沉默寡言,除非是去書齋買書,否則絕不出門,也不再與同齡人深交。

京中多少宴席,孫子從來不去,武陽候本來覺得,只要孫子能平安,就行了,畢竟人活著,就是不幸中最大的幸事。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後來會鬧出那樣子的事,那些人叫囂著讓他的孫子賠命,自此,孫子再不願意踏出府門半步。

他這個老人家是又痛心,又無能為力。

直到那日,從前軍中的下屬興致勃勃來到了府裡,講了一番當日早朝的事,蘇眷的那一番言論,當真是道盡了他們武將的心酸,更是痛斥了一番那些道貌岸然費勁拱火的文官。

孫子自那時起,就對這個蘇眷起了莫大的興趣,經常讓人去外頭打聽有關蘇眷的事,每回聽著,還笑了。

如今,還願意出門了,他也能猜到,就是想來看看這個只聽聞過卻未見其人的蘇眷。

武陽候眼眶酸澀,抹了抹淚,孫子能有此變化,縱使這姑娘和離過,只要孫子喜歡,他就都依,何況蘇眷看起來,並不嫌棄白子陵的跛腳,此時他不知有多高興。

這時,旁人也都看出來了,這白子陵哪裡是去找蘇眷算賬的,人家看蘇眷那眼睛,都快冒光了,分明就是喜歡人家姑娘。

一旁,宋千帆眸中掠過一抹寒光,他唇邊露出一抹冷笑,一個瘸子,也敢妄圖本世子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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