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可能不信。

身體竟然還能擁有自我意識……

陳鹿思真沒想跳下來,他這一天累得夠嗆,躺還來不及。

就更別說將自己的手變成刀刃了。

但身體自顧自就開始動起來了,完全不聽他使喚。

雖然思維沒受到影響。

但他此刻真跟植物人差不多,真要說區別,大概就是身體雖然不聽他指揮,但他還能感覺到。

就跟幻肢一樣。

而也正因為這狀況。

親眼目睹自己的右臂前端的血肉向前蔓延,逐漸形成薄而長的鋒刃這一幕……顯得更加驚悚了。

感覺太怪了。

在場的其他人聽到他的大喊,反應倒是不大。

只是都將視線投向了他的手臂。

而陳鹿思自己‘端詳’了一番變成利刃的右臂後,看向了一開始衝向自己的嬌小少女,右腿微微往後挪了挪。

下一秒。

他伏低身子,直衝嬌小少女而去。

速度雖然比不上少女,但根據陳鹿思自己評估,比職業短跑選手快不少。

刷。

轉瞬間。

刀刃便來到了少女脖頸前。

少女一個後仰,以一個普通人來做肯定能把腰給折了姿勢,堪堪躲開了橫砍過來的刀刃。

鋒利的刀刃從她臉上掠過,幾根髮絲瞬間一分為二。

一擊未中。

陳鹿思手臂一翻,刀刃由橫改豎,朝下劈去。

少女再次從容地側頭躲開,直起腰來。

陳鹿思,或者準確說被控制的陳鹿思並不氣餒,再次攻了上去。

少女一邊後退,躲開陳鹿思一次又一次的攻勢,一邊看著不斷髮起攻勢的陳鹿思,喃喃道:“手臂能變成刀,刀刃鋒利程度超乎想象,普通人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根本躲不開……你危險程度極高。”

“不是我。”

陳鹿思聽到了,應了一聲。

對,嘴還是他自己的。

他全身上下能操控的就只有嘴了。

少女沒搭理陳鹿思,一邊躲避刀刃,一邊打量他,在發現他留著長髮後,表情變得有些複雜。

“嗨,帥哥,還有意識嗎?還能說話嗎?”

這時,遠處的阿鉞喊了他一聲:“如果可以的話,你就繼續講吧。”

“這種狀況下?”

陳鹿思不能扭頭,只能背對著對方回一句。

阿鉞回道:“對,這樣也能讓我更好地評估你的情況。放心,我們一定會制服你的。”

“行。”

陳鹿思微微氣喘著。

雖然說控制不了身體,但疲憊氣喘的感受卻全是他的。

這一頓左劈右砍,他的肺又灼燒起來了。

他強撐著,氣喘吁吁地開始講述自己這一天的遭遇:“我掃墓下山……迷路了……然後途中遇到了座供奉山神的石龕……石頭在笑……我選擇立刻離開……”

“然後一路下山,我沒遇到其他怪事,但就要到山腳時,我突然遇到了一個穿著白裙的少女……接著反應過來,人就消失了,我看到了警備軍的各位。”

阿鉞回頭看了眼旁邊警備軍的負責人。

“對,我以為他是掃墓的普通群眾,就沒有多問。”負責人點了點頭。

“好,我明白了,接下來呢?”

阿鉞重新看向還在砍人的陳鹿思。

“然後,我回來吃飯,剛開始很正常……但突然就下雨了……黑色的雨……雨勢越來越大……我躲進了陳氏祠堂……莫名其妙看到雨中有人影,還有哭聲。”

“哭聲越來越大,我覺得不能這樣下去,就走了出去……剛走出去,祠堂就消失了,我站在雨幕中……然後那位身穿白裙的少女再次出現,一言不發莫名其妙砍了我一刀。”

“接下來我就失去了意識,醒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少女變蘿莉,現在正操控我砍人。”

“身穿白裙的少女,黑色的雨……”

阿鉞摸著下巴,猶豫片刻後,又問道:“除了白裙少女,雨中沒別的東西了嗎?”

“實話說,已經夠嗆了。”

陳鹿思苦笑一聲,氣喘吁吁道:“再來幾個,估計就不是被砍一刀了,我這會能湊成個人樣都懸。”

“有道理。”

阿鉞笑了笑,接著環視一圈:“但總感覺有點違和,這種地方的單一傳說,照理來說不會有那麼大陣仗才對。”

“會不會是有源典追溯的傳說?”

警備軍負責人想了想,問了一句。

“如果是這類存在,危險程度不會這麼低,這會我也不會有時間跟你聊天,雖然不否認有權柄錯位的可能性,但不太像,哪有這麼簡單粗暴直接變刀砍人的。”

阿鉞笑道:“另外,崑崙那邊再不靠譜,也不至於這都搞錯。”

“他們什麼都可能搞錯。”警備軍的負責人繃著臉。

“哈哈,不愧是我們天策府的好兄弟。”

阿鉞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話就是中聽。”

警備軍負責人沒有回話,而是重新看向砍人的陳鹿思,問道:“現在怎麼辦?”

“嗯……借我把槍吧。”

阿鉞想了想,伸出了手。

警備軍負責人二話不說將手中的短突遞了過去。

“不至於。”

阿鉞瞥了眼不遠處安靜站著,看向這邊的林鶯,無奈道:“這是林鶯的熟人,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精神類能力者,我可不想人家撂擔子不幹,搞得又要到處去借人。

老李,你也不想回去你老婆不認識你,反而覺得你是家裡的狗給你端上一盆狗糧吧?手槍,手槍就行了。”

“……”

負責人眼角抽了抽,收起短突,拔出腰間的手槍遞了過去。

阿鉞接過槍,稍微掂了掂,然後抬起槍口,對準了不斷騰轉挪移的陳鹿思的頭。

然後,槍口緩緩下移,瞄準側腹。

這個位置躲開主要器官,問題應該不大。

阿鉞食指用力,直接扣動了扳機。

砰。

煙霧緩緩自槍口噴出,連帶著細碎的火星。

子彈在槍膛中旋轉著,順著膛線自槍口之中飛出,撕裂空氣,飛向了陳鹿思。

本來還在不知疲倦砍人的陳鹿思在扳機被扣動的瞬間,忽然一個急停,驟然轉身,一個旋身,左臂用力往後一甩。

寒芒乍現。

彷彿凝固的時光裡。

半空中的子彈和薄細刀刃精準地撞到了一起。

火花迸射間。

子彈順著薄細的刀刃,一分為二。

緊接著。

鐺。

咔嚓。

氣浪吹起陳鹿思的髮絲。

兩道聲音傳來。

前者是子彈擊中鐵器的聲響。

後者,則來自於陳鹿思的手臂。

“嘶——“

他露出痛苦的表情,直接倒吸了一口涼氣。

“脫臼了。”

阿鉞將槍遞迴給負責人,搖頭笑道:“肯定脫臼了吧……”

“另一隻手也能變……危險程度更高了。”

另一邊。

嬌小少女抓住機會,瞬間來到了陳鹿思身後,說了這麼一句話。

而不等陳鹿思反應過來。

她直接一個勢大力沉的手刀,敲在了陳鹿思的後腦勺上。

陳鹿思眼前一黑,瞬間失去了意識,軟軟向後倒去。

同時雙臂迅速恢復正常。

而嬌小少女是個管殺不管埋的主,敲暈陳鹿思後,雖然接住了他,但也只是幫他把脫臼的肩膀接上,接著往前一推,轉頭就走了。

林鶯早就迎上來了,立刻快走幾步,伸手接住了陳鹿思。

不過一個成年男性對於她來說似乎太重了。

雖然接住了陳鹿思,但她也沒能站住,而是跪倒在了地上。

“……”

嬌小少女本來轉身就走,但突然感覺背後一寒……她疑惑地轉過頭,看著抱住陳鹿思的林鶯,好奇問道:“林鶯,怎麼了?”

“沒什麼。”

林鶯跪坐在地上,讓陳鹿思靠在自己懷裡,接著朝她露出燦爛笑容。

如花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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