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圈,白跑一趟,過了這個集市的地段,即便是再有監控裝置也無濟於事,中間已經錯過了太多個岔路口。

那種感覺就像用篩子舀水,他們能夠封住的窟窿眼兒都在上面,對底部卻無能為力,那上面封與不封也就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回到局裡,和負責另外一個方向的羅威和齊天華溝通了一下,發現另外那邊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齊天華嘆氣,感慨說:“總有人說外面各種各樣的監控裝置太多了,只有出了事的時候才會發現,沒有被覆蓋到的盲區實際上還有很多很多。”

寧書藝對此也很無奈,但是眼下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再怎麼糾結也無濟於事,她向來不喜歡為自己無力改變的事情去胡思亂想,煩惱糾結。

在和齊天華他們溝透過之後,她就和霍巖一起確認起這名死者的身份來。

死者的面部破壞程度比較大,暫時沒有辦法透過容貌來確定其身份,法醫那邊對容貌的修復也還在進行中。

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寧書藝和霍巖把死者的指紋在指紋庫中進行配對,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還真的找到了相匹配的指紋。

於是透過指紋對比,他們異常順利地確定了死者的身份。

這名死者名叫閻大原,W市本地人,今年已經有七十週歲了,多年前離異,妻子女兒戶口遷出去了外地,獨居。

之所以能夠在指紋庫裡這麼快就比對和確認出他的身份,是因為大概三年前,也就是閻大原六十七八歲的時候,他曾經因為與人打架鬥毆,被扭送派出所。

本來按照他的行為程度,是應該處以治安拘留的,但是考慮到他的年齡已經接近七十歲了,對他進行拘留恐怕出什麼問題,於是只關了一天,在對他進行了批評教育,以及賠償了對方的醫療費、誤工費之後,就叫他的家屬來,也進行了一番督促提醒,然後把人帶回去了。

人雖然沒有拘留,但是這個底子還是留下來了。

一起留下來的還有當時過去派出所領他回家的閻大原的侄子閻承江的個人聯絡方式。

一個年近七十的老人還能因為與人打架在派出所掛名,這也著實是個不太常見的稀罕事兒,寧書藝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瘦巴巴的老人,竟然如此的“老當益壯”。

後續閻大原的死因還要進一步確認,包括後續屍體也需要家屬進行處理,有很多手續需要辦,既然找不到前妻和女兒的聯絡方式,霍巖只能選擇給這個閻承江打電話,叫他到警察局來一趟。

沒曾想,電話是打通了,接電話的也是閻承江本人,但是一聽自己的大爺死於非命,需要家屬來處理相關手續,對方卻顯得有些不情願。

“對不起啊這位警官!”閻承江在電話那邊嘆了一口氣,“不是我不配合你們的工作,實在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我自己父母身體也不那麼好,家裡還有老婆孩子,單位也是一大堆的糟心事兒,我沒那個精力去給我大爺操辦後事!”

“那你能不能聯絡到閻大原的女兒?她是你堂姐還是堂妹?”霍巖問。

“我聯絡不上。”閻承江立刻回答道,“我大爺這個人,這一輩子所有的毛病都是跟他那個喝酒脫不開。

當年就是因為喝了點酒,就總是借酒裝瘋的鬧事,不是罵老婆就是打孩子,我們從小都特別怕他,連他家都不敢去,逢年過節湊到一起去,只要一看到他喝酒了,我爸媽都會讓我躲著點我大爺。

所以後來我大娘跟他離婚,帶著我堂姐遠走他鄉,跟我們誰都不聯絡,我們全家都特別理解!

這就是我們搬不走,我們家要是也能舉家遷走,我也想跟他斷絕往來。

而且我跟你們說句心裡話,別說我們家沒有我大娘和堂姐的聯絡方式,就算是有,你們也不用惦記著找她們。

我大娘他們剛離婚那會兒,我大爺喝點馬尿就又上頭,還繼續騷擾人家,人家要不是恨得實在是沒辦法了,誰會連工作連家都不要了,帶著孩子離開家鄉,到外頭陌生的地方去重新紮根啊!”

“你說的那些客觀情況我都聽明白了,但是閻大原的屍體現在正在警察局,我們還是需要家屬簽字才能繼續處理。”霍巖皺了皺眉頭,他聽了閻承江在電話那頭說的那一番話之後,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勸說。

那種“不管過去有什麼樣的恩怨,死者為大,你們畢竟是親人”的話,太高高在上,透著一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他說不出口。

就像他自己從小就被家裡人拋棄,如果現在忽然有人跑來跟他說,那個當初拋棄了他的父親或者母親現如今身染重病,需要他去捐血甚至捐器官,恐怕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不接受任何的道德綁架。

閻承江在電話那邊略微猶豫了一下,說了一句稍等,過一會兒他就打回來,然後就把電話結束通話了。

寧書藝看霍巖的表情有些古怪,連忙問:“怎麼了?聯絡家屬遇到什麼困難了?”

霍巖把方才閻承江告訴他的那些事也對寧書藝說了:“他說一會兒打回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不過看這個意思,他應該不大可能同意過來處理那些手續。”

“嗯,倒也能夠理解。”寧書藝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一個六十七八歲了還能跟人打架,還把人打傷了的老人,年輕的時候有過那些耍酒瘋的行為,好像也不是特別令人驚訝。

你再等一下閻大原侄子那邊的回話,我先看看能不能找到閻大原前妻和女兒現在生活的城市和聯絡方式。”

閻大原的侄子閻承江還真是說到做到,大概過了十分鐘,就把電話撥了回來。

“不好意思啊,霍警官。”他語氣裡的確聽得出深深的歉意,“我方才給我一個做律師的朋友打了一個電話,確認了一下,他說我只是侄子,從法律上來講,我沒有非得給我大爺處理後事的法律責任,這個屬於幫是情分,不幫是本分。

我跟我大爺實在是沒什麼情分,所以……這個忙我就不幫了,給你們工作添了麻煩,我替我大爺跟你們道個歉吧!不好意思了!”

說完,他便再一次結束通話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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