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初階大典已經過去不少時日,但趙暮人的那封信一直留在李稷的腦海裡。

少司命殺死李昭那一幕一直是困在他心中的夢魘,不管之前神魂流失症有多嚴重,只有這一份記憶一直清晰到了極點,他無數次午夜夢迴,都是夢到這一幕心碎至極地醒來。

本來以為再一次找回李昭之後,他會不再做這個噩夢。

但就在昨天晚上,他卻再一次夢到了那一幕。

更可怕的是,原本模糊不清只有個背影的少司命的身影,這一次變得清晰起來,他還是如以前一樣回到了十幾歲的身體躲在樹後,而這一次在夢中,手握著刺死李昭的長劍的少司命回過頭了。

那張臉,赫然就是嬴抱月如今的面容。

他從夢中驚醒,冷汗涔涔。

但稍加清醒,他就明白,這只是一個不講道理的夢。

奪舍一事的確匪夷所思,一個已經死去的人藉助別人的身體回來,簡直讓人難以想象。

但不管有沒有奪舍,即便沒有認出嬴抱月就是李昭,李稷都相信他認識的嬴抱月不會做這樣殘忍的事。

他相信的人,是如今名喚嬴抱月的女子。

這一路發生的事不是虛無,他相信這名和眾人一起一直走到現在的少女。

可是他的夢境簡直就是想要誘導他去殺嬴抱月一般,這讓李稷心中生出了警惕。

就在這時他再次想起了趙暮人給他送的那封信。

於是在夢醒之後,他找到了東方儀,告訴義父自己想見趙暮人一面。

原本他以為趙暮人不會直接見他,畢竟他未曾接受君王下給仙官的禁制,抬手就能要掉趙暮人的命,但趙暮人居然還是在書房中見了他。

“訊息的來源寡人不能告訴你,”趙暮人走到窗邊,負手淡淡開口,“不過你在初階大典中,真的沒發現蛛絲馬跡麼?畢竟那位很可能做了偽裝。”

趙暮人面上淡定,內在心虛。

只因那封信誕生之初,是假的。

當初送那封信給李稷,只是他察覺到今年初階大典的動向有些不同尋常,北魏人雄心勃勃,而東吳人才凋零,趙光又壓不住場子,他才想了這個理由把李稷也留在了南楚。

之所以會捏造這樣一個理由,只因那時他剛剛收到前秦和親公主居然從殺手中逃脫,以及在初階大典開始之際進入南楚的這個有些違背常理的情報,心頭一動,就想出了少司命可能混跡在初階大典參加者的這個假訊息。

當時他還覺得自己是靈機一動,現在想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他居然一語說中了。

少司命居然還真的就混在初階大典參加者中。

即便他當年再不服那個暴力的秦國女人,恐怕下意識裡都覺得只有那個女人能做出這些事來。

只是這些事……都不能和現在的李稷直說。

聽到他的反問,李稷眸光微微閃動,吐出一口氣,“沒有。”

像少司命那樣的火法者,他一個都沒有找見。

唯一有點影子的是孟詩,孟詩女子的身份暴露後也更加符合這一猜測,她和林挽弓之間的關係也耐人尋味,但李稷卻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那日嬴抱月讓他去追林挽弓,他於是趁機向林挽弓追問,結果只得到對方一個沒好氣的回答。

“我的師姐已經死了,不管你和她有什麼仇,你去陰曹地府找她討吧。”

“或者說你覺得可以遷怒於我?沒關係,這種事老夫遇見的多了,那我們就在這裡打一場?”

即便他再恨,卻都無意遷怒。

李稷記得自己深吸一口氣,又追問起孟詩的身世。

結果只換來對方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

“你覺得我徒弟是我師姐?阿詩的劍法都是我教的,和我師姐差了十萬八千里,你眼光是不是有問題?”

十萬八千里麼……

李稷只覺得他如果真的按照林挽弓的標準,恐怕是真的找不到人。

他記得嬴抱月的劍法還是模仿的孟詩的招式,真不知道少司命的劍法原本是何種模樣的。

這世上恐怕只有少司命本人知道了。

聽到李稷的回答沒找到,趙暮人莫名鬆了口氣,旋即又恢復了高深莫測的模樣。

“既然如此,也可能是寡人收到了假的情報,”趙暮人面無表情道,“畢竟都是道聽途說,寡人當初也沒保證這情報一定正確。”

“是嗎?”李稷閉了閉眼睛,“我知道了。”

說完他轉身離去。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趙暮人猛地叫住他。

“……寄。”

李稷停住腳步,沒有回頭,“陛下,草民說過,請您不要再叫這個名字。”

趙暮人張了張口,但沒再說什麼,面上恢復了君王的威嚴。

“昭華,”他改了口,蹙眉問道,“你之後還要一直找下去麼?你有沒有想過,她是真的已經死了。”

“有可能吧,”李稷深吸一口氣,“不過我現在的確有更重要的事,不會專門去找她了。”

他現在最大的願望,是讓嬴抱月活下去。

“可如果我真的碰到她,”李稷跨過門檻,“冤有頭債有主,我不會傷害其他人,但我一定會討一個說法。”

“我會去參加高階大典,找那位山鬼神子問一問。”

趙暮人不再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李稷走遠。

“不告訴他真的好麼?”

李稷的身影徹底消失,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從趙暮人身後響起。

趙暮人轉過身,定定看向從屏風後走出的東方儀。

“你果然也已經知道了。”

趙暮人平靜地注視著自己的國師,“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說來慚愧,是在中階大典的最後一日,”東方儀嘆了口氣道,“畢竟老夫當年也只是在位階之戰上和她交過手。”

“老夫雖然不熟悉昭陽郡主這個人,卻熟悉她的戰鬥方式。”

“她這輩子都變成水法者,你居然還會覺得熟悉?”趙暮人皺起眉頭。

“如果單看招式,的確看不出來。”東方儀渾濁的眼睛閃過一道暗光,“老夫也不明白她這輩子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讓老夫熟悉的,是她那種永不服輸的眼神。”

也許正因為他如今已經半截身子入土,才能看到隱藏在劍派和招式之下的,修行者更為核心的一些東西。

在流火劍於戰場燃起的那一刻,東方儀發現自己確實看到了,屬於他一個故人才有的靈魂的光輝。

趙暮人注視著眼前老者浩瀚如星海的雙眸,發現對方的確是察覺出了嬴抱月就是少司命林抱月的事實。

可東方儀當年在八人神中,是除了中唐和西戎國師之外,和嬴抱月接觸最少的神子。

連他都發現了的話……

“這麼說來,你覺得許滄海發現了沒有?”

“很難說,”東方儀眸光微深,“奪舍一事匪夷所思,不是所有人都敢往那個方向去想。況且……”

“滄海如今變了很多,和他年輕時簡直判若兩人,老夫也弄不清如今的他在想些什麼。”

趙暮人的目光變得肅然起來。

這兩天北魏國師帶著北魏參加中階大典的隊伍消失一事也傳遍了大陸。

就和許滄海本人的陰晴不定一般,北魏的局勢如今也撲朔迷離。

就在這時,窗外再次響起雷聲。

“又打雷了?”趙暮人瞳孔微縮,看向黑沉下來的天空。

寒露已過,立冬將臨,山海大陸即將進入冬日。

但就在這種情況下,從昨日開始,卻不斷出現雷聲。

趙暮人原本以為只是巧合,昨日剛聽到不覺什麼,今日卻繼續降雷,已然不像是巧合。

冬雷滾滾,此為不祥之兆。

他清晰地記得,九年前青龍神徹底消失的時候,東吳也曾經違背季節地下過連續一週的暴雨。

這一次,難道又要發生什麼了嗎?

趙暮人自認自己不是昏聵的君王,不會一有天地異動就大驚小怪,但此時一股寒意忽然從他心底升起。

“冬雷滾滾……”東方儀喃喃開口,和趙暮人對視一眼。兩人同時從各自眼中看出了震驚。

難道出事的是……

“玄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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