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抱月沒想到自己第二次破境,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就在她按照原本打算麻煩那位將冰面凍結之時,伴隨著冰面凍結之聲,她聽見了那個人彆扭的聲音。

“不要死。”

“我會的。”

她點了點頭,隨後她再次聽到破碎癒合之聲,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襲入了她的體內,在感受到那股氣息之時她一愣,隨後眼眶有些發熱。

天道有常。

哪怕是八獸神,都無法干預人類的修行進階。

修行路上破境只有一個途徑,就是滿足破境的條件。

破境第九階的方法她從歸辰處有所耳聞,但並未曾多想。

從沒想到,在許多年後,她的這位朋友會在這個時候,贈予給她如此珍重的驚喜。

讓神獸折服,而沒人敢設想也沒有人會想到,獸神也是神獸。

當冰雪消散,嬴抱月看著掌心融化的雪花,露出一個懷念的微笑之時,她身邊傳來少年的聲音。

“明月,恭喜你進階等階九。”

嬴抱月看去,只見歸辰神情複雜地看著她,“你已經是我的前輩了。”

嬴抱月露出一個笑容,是對他,也是對自己。

在成為修行者一個月後,她再次進階。

而現在,她已是等階九的修行者了。

“不過,”歸辰笑了笑,“你早就是我的前輩了。”

嬴抱月走到歸辰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快也會是,你不需要著急。”

他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歸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點了點頭,但隨後少年抬頭不解地凝視著嬴抱月的眼睛,“不過明月,我有個問題。”

“怎麼了?”嬴抱月問道。

“唔,”歸辰不知為何退後一步,繞著她看了一圈,確認的確沒有什麼東西跟在她身邊,才看著她疑惑地開口。

“我記得第九階必須要折服神獸才能進階,可是明月你到底折服了什麼神獸?怎麼你身邊什麼都沒看到?”

歸辰以前沒少見第九階的修行者帶著他們馴服的神獸招搖過市,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身邊什麼都沒有的第九階修行者。

要說有,最多也只有他們後面兩匹馬,但這明顯不是神獸……

“這個啊……”嬴抱月一愣。

“你到底折服了什麼?”歸辰急切地問道。

嬴抱月扶著下巴,她應該不算折服也不算馴服吧……她永遠搞不清楚她們之間的關係。

看著眼前少年求知若渴的眼睛,嬴抱月試探著說道,“獸神?”

啥?歸辰渾身一震懷疑是自己耳朵聽錯了,下一刻才聽眼前少女迅速改口,“哦不,是位神獸。”

歸辰舒了口氣,背後冷汗差點凍成冰。

獸神。

神獸。

這兩個字順序一個顛倒意思的差距非常可怕好麼。

不不,肯定是後者,看著眼前若有所思的少女歸辰腦袋如撥浪鼓般搖動。

看他這個樣子嬴抱月笑起來,一邊朝身後的馬去,一邊摸著自己的脖子道,“剛剛在湖裡我被一條蛇咬了一口,但卻毫髮無損,也許那位就是神獸誤打誤撞接受了我,大概是這個原因吧。”

“是嗎?”歸辰將信將疑道,但下一刻少年目光一凝卻發現一道極小的黑色花紋在那女子脖子靠鎖骨處出現,像一條小蛇,也像一處刺青。

但這圖案一瞬即逝,下一刻卻只有那女子雪白的肌膚。

“你看哪裡呢?”

聽著已經上馬的少女的笑聲,看著她身後女官冰冷的眼神,歸辰陡然耳根滾燙忙帶著歸離也爬上馬背。

嬴抱月笑了笑,繫上為包紮劍傷解開忘記復原的衣帶,但就在繫好前,她摸了摸了自己鎖骨笑道,“真是……”

沒人知道洞窟裡此時有個黑衣女子正注視著冰面上眾人磨牙,“吾才沒有咬人!”

“駕!”

嬴抱月一揮馬鞭,在璀璨的日光下,少年少女們的馬飛馳而去。

騰起無數冰霧。

……

……

冰面上少年少女的馬在飛馳而過,南楚國境密林中也有兩匹馬在……無精打采地走。

兩匹駿馬一黑一白,膘肥體壯一看就是上等的良駒,馬上坐著兩少年,腰挎長劍輕衣簡行,一看也是非常精神的打扮。

但就是馬上人的精神不是特別好。

不過這個說法只限於騎白馬的那位少年。

騎黑馬的那位少年的神情,只能用面無表情來形容。

黑馬少年年紀不大,但坐在馬背上八分不動安穩如山,安靜得就如……這片人跡罕至的山林。

而就在這時,原本靜悄悄的南楚國境山林中卻陡然響起一個少年尖利的男聲。

“喂!許義山!”騎白馬的少年向身邊同伴大吼道,“你到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陳子楚抹了一把汗,看著這個和他一起上路快半個月卻從頭至尾沒說過一句話的同伴,頭大如鬥。

許義山聽到他的尖叫,從馬上轉過頭來,靜靜看著他。

陳子楚內心無比悲傷,心底將使喚人不償命的姬嘉樹罵了一遍又一遍,又把這個學宮裡有名的悶葫蘆罵了一遍又一遍,但看著許義山腰間的那柄深藍色長劍,南楚大司馬長子深吸一口氣,撥出後嘆道。

“大哥,你這一路不說話就算了,但我們必須要決定到底要不要往回走了。”

許義山深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陳子楚內心悲鳴猛地驅馬靠近,伸手抓住了身邊黑馬的馬韁。

“前秦公主下落不明訊息傳來已經五天了,到現在也沒人知道她在哪,我們到底還要不要往前走了?!”

看著依舊一言不發的許義山,陳子楚嘴裡發苦,在截獲信鴿得知前秦送嫁車隊出事的當天他就向許義山提議打道回府,畢竟雖然他答應了姬嘉樹,但現在人都沒了讓他去哪接?

然而沒想到面對他的提議,姬嘉樹找來的第二位同窗許義山卻拒不合作,只是沉默著驅馬繼續往瀾滄海的方向走。

陳子楚倒是想一人回去,但南楚這片邊境森林常有匪徒出沒,許義山的戰鬥能力比他強,和他在一起遠比一個人要安全,讓他無法妄動。

因為許義山的沉默,時間就這麼又過去了五天。

陳子楚今日已經忍無可忍,決定一定要和這個榆木疙瘩講清楚。

“那前秦公主肯定是找不回來了,搞不好都埋在雲夢澤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讓嘉樹節哀順變才是正經,不要管……”

然而就在陳子楚苦口婆心之時,無數羽箭刺破山林的聲音卻陡然響起。

“哎?什麼聲音?”陳子楚大張著嘴,愣在當場。

然而下一刻伴隨著雷鳴馬蹄聲,整個山林的寂靜陡然被打破,一時雞飛狗跳,彷彿大群人馬正在靠近。

“你說的那個前秦公主……”

就在這時許義山突然開口。

黑馬上的木訥少年靜靜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前方。

“是那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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