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蛇在狂風中瑟瑟發抖,小小的眼睛看向嬴抱月。李稷瞪大眼睛,發現他居然從一條蛇中眼中看出了猶豫和不忍。

小蛇的眼睛對上頭頂少女決然的眼睛。

“咬!”嬴抱月喊道。

說時遲那時快,狂風之中就要被吹飛的小花蛇張大嘴露出毒牙,猛地一口咬在嬴抱月的手臂上!

蛇牙咬在她的小臂上,嬴抱月頓時感到手臂一陣麻痺,她深吸一口氣從李稷手中抽出手,調動渾身真元壓制下所有衝動,一把抓起已經鬆了布帶,再一次將左手手腕牢牢地捆了起來。

再下一刻,風停了。

紅光散去,黑霧也散去。

世界安靜極了。

“停下了?”祭臺下的修行者怔怔看著凌亂不堪的祭臺,看著祭臺上靜靜相對而立的男女。

寒山之上恢復了寧靜,一切像是什麼都沒發生。然而祭臺頂端碎裂的黑盒卻告訴眾人一切都是真的。

這時人們才來得及回顧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

“剛剛那兩道光是什麼?”

“太祖手札呢?”

“抱月!”就在人們尚在發懵和議論之時,姬嘉樹一個箭步衝上了祭臺頂端。

嬴抱月握著已經全部失去知覺的左手轉身,向他露出一個笑容,在少年問出一堆疑問之前先笑著開口,“嘉樹,我沒事。”

姬嘉樹準備的話頓時說不出來了,但看著嬴抱月手臂上明晃晃的毒蛇牙口,他深吸了一口氣,“你這叫沒事?”

姬嘉樹發現他說完,待在嬴抱月肩膀上的小花蛇頓時渾身一震。

姬嘉樹看著那條蛇看向嬴抱月的眼睛,一雙蛇眼居然眼淚汪汪。

“沒事,我不疼,今天你立功了,”嬴抱月看向肩膀上的蛇輕聲絮語道。

看著臺上和一條蛇說話的少女,臺下修行者們的神情頓時更加複雜。

而就在站在人群中的一個少女卻神情陰冷。

許冰清站在人群外看著這一幕,袖子下的拳頭一點點收緊。她面上依然是平素對人的那般端莊的神情,心中此時卻驚濤駭浪,腦海中只反覆迴盪著一句話。

那就是那封密信所寫的內容居然是真的!

看著圍在嬴抱月身邊的李稷和姬嘉樹,許冰清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冰冷,她從未有如此厭惡過一個女子,原本在城門處就解準備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然而當初因為孟施的介入這個計劃未能實施,她父親更是對她管教頗嚴,於是她便考慮到了暗算。

她原本不知該如何暗算,在南楚之時她曾經讓北寒閣弟子多次下手,卻每次都鎩羽而歸。她看著看著也明白了,這個前秦女人根本不能算是正常人,想要解決必要抓死了弱點一口氣逼死。

但又正因嬴抱月不是個正常人,這個不得人心的女修,身上身邊幾乎沒有弱點。

她本人多次從暗殺中逃脫,而她身邊的人,不是姬嘉樹李稷這樣本身實力惹不起的,就是姜元元宋謙這樣背景過厚難以下手。

許冰清苦思多日沒能想起嬴抱月的弱點,直到三天前,有人向北寒閣送了一封密信。

信上只有一行字,“前秦公主有一條她也控制不了的手!”

許冰清腦海中浮現出那封密信,看向高臺上那個少女眸光微深。

她原本不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直到看到剛剛嬴抱月觸碰太祖手札時發生的異變。

誰都看清了那個女子左手的異常。

但此時所有人都陷入混亂,沒有人來得及關注這件事,她要不要助力一下呢?

把柄麼?許冰清看向祭臺頂端那身黑色祭服,心中冷笑。

雖然她現在已經差不多確認了嬴抱月的把柄,但許冰清覺得也許這個前秦女人大概用不上這些禮物了。

嬴抱月已經要大禍臨頭了。

“手札!”

“第一冊的太祖手札毀了!”

祭臺邊的安靜被打破,高臺上響起守經奴的淒厲的叫喊,甚至還有哭聲。

守經奴們齊刷刷再一次拔劍,但劍尖這一次朝向的是站在最前方的少女。

短短不到一刻鐘,黑衣老者的眼中就佈滿了血絲,看向嬴抱月目眥盡裂地一揮手,“給我殺了這個賤……”

嬴抱月霍然抬頭,原本還想罵下去的老者看著少女眼中的亮光一愣,反應過來後惱羞成怒,“你……”

“我姓嬴,”嬴抱月輕聲開口,“在罵我之前我建議你先考慮下會不會連帶上我的祖宗。”

黑衣老者頭皮一炸,下一刻卻只見嬴抱月看向東吳王,“陛下,來東吳的修行者是可以這麼輕易打殺的嗎?”

趙暮人神情複雜,“自然不是,只是……”

“東吳律法中,記載了損害太祖手札是死罪嗎?”嬴抱月繼續問。

哪個國家的律法會考慮這種條款?

誰都沒想到太祖手札會被人損壞!

趙暮人腦門青筋直跳,看著理直氣壯的少女說不出話來,他雖然對手札沒有守經奴那麼狂熱,但也不代表他可以放過此事。

這可是太祖手札啊!

看著已經幾近癲狂的守經奴,趙暮人微不可見地皺皺眉頭,看來這群人是不會放過嬴抱月的。

“不管這手札是如何損壞,”嬴抱月靜靜道,“有人記得這原本是我祖父的東西麼?”

嘈雜的人聲驟然一靜。

“老夫會先殺了你再自殺謝罪,到了下面會親自和太祖解釋,還請公主不要太操心。”黑衣老者眸光一頓,下一刻冷冰冰道。

這說話方式真是一個比一個決絕。

趙暮人眉頭擰成一個結,看出了守經奴們殺人的決心。

黑衣老者向身後十幾人使了個眼色,所有守經奴驟然將長劍擱上了自己的頸子。

“還請公主殿下自我了結,不然我等只能全部去向太祖謝罪。”

“你們要為這麼一本薄薄書冊賠上性命?嬴抱月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些人,“至於嗎?”

“這是我們的使命,輪不到外人來管。”黑衣老者神情愈發冷凝,“一切殺了你再說。”

“殺了我?”嬴抱月笑了笑,“殺了我,你們大概永遠見不到那本手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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