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靠在院門外的少女,李稷漆黑的眸子定定看著她,“你醒了?我還在想你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她是在裝睡?

赫連晏瞳孔微縮,神情複雜難辨身上騰起殺氣。他們離開房間根本沒有多久,只是這麼短的時間這個少女居然就甦醒了甚至走到了院門口,果然是在裝睡?可他一路上為何沒有察覺?他居然被她騙了過去?

“我不過是不想打擾你們故人相見,”嬴抱月看向她本以為不會再見到的男人笑了笑,一邊伸手系胸前的衣帶一邊開口,“你來了之後我才醒,算不了裝睡吧。”

她是在那句“你再往下摸試試”中一點點開始恢復意識,但真正甦醒還是在身上的水分被弄乾之後,而當時她身前兩個男人正在針尖對麥芒,實在不是她醒來的好時機。

李稷看著她一根根系衣帶,漆黑的眸子再次騰起復雜的情緒,“你就不能早點醒麼?你知道你……”

男人說到一半頓住。

“嗯?”嬴抱月繫好衣帶抬起頭,“我怎麼了?”

你知道你差點被人佔便宜麼?

李稷袖子下手指微動,但他知道他沒資格質問這些,閉了閉眼睛男人微微攥緊拳,“身體如何了?”

“恢復了大半,可以走了,”嬴抱月笑道看向抱著手旁觀的赫連晏,“如果外面沒有劍齒虎的話。”

聽到劍齒虎李稷身形微震才知道她到底遇上了什麼,但看著她居然主動去看赫連晏,他的眸光再次沉了下來。

“那隻畜生已經走了,”赫連晏看著李稷這個模樣莫名心情很好,瞥了一眼地上的屍體,向嬴抱月伸出了手。

“走吧。我遵守約定沒有拋下你,”他淡淡道,“我們的約定應該還作數。”

嬴抱月想了想點頭,隨後正要跨出門檻,耳邊卻傳來男人平靜的聲音,“湖對面現在應該至少有十隻等階五以上的兇獸。”

嬴抱月頓住腳步。

“怎麼會有那麼多?”赫連晏看向李稷眼中騰起煞氣,“還十隻以上?”

他本是多疑之人,但一路走到這裡沒見到一隻兇獸,怎麼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聚集了十隻?

這是在哄誰?

“十隻以上還算少了,”李稷淡淡道,“你還是那麼沒有方向感。你知道這裡是哪裡麼?”

他現在能相信嬴抱月至少是被背到這個地方後才醒來的了,只因以這個少女對危險的敏銳感知,是絕不會帶路把人帶這個地方。

“這裡是雲霧森林的最深處,”他靜靜道,“方圓十里外都是強勁兇獸的巢穴。”

赫連晏眸子微微眯起看他,冷笑,“是麼?那為什麼這麼多還不過來?”

外面那一座石橋是什麼要塞麼能擋得住那麼多兇獸?

“他們本來就過不來,”李稷淡淡道,“就像你們本來也不該出現在這裡。”

嬴抱月聞言一怔,看向自己身後的小院。

李稷抬起頭,看向圍繞著這棟小院的樹林淡淡道,“這裡有結界,所以那些兇獸不敢靠近。”

那片冰湖和溪水都是結界的一部分。

不管是多麼強大的兇獸,只要不是神獸級的,他從沒見過有敢從湖上過來的。

當然,人也一樣。

李稷目光沉沉地看著一裡一外的少年男女。

天階以下的修行者,除了他之外,也是不可能走到這裡來的。

他還記得他在千里之外感覺到有人闖進這個地方的震驚。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是怎麼闖入的,但趕來後更令他震驚的是結界甚至是沒有被破壞的痕跡。

以他對赫連晏的瞭解,他應該是一開始就沒有察覺到結界的存在。這人的反應也說明了這一點。

“結界?”赫連晏眯起眼睛,“在哪?真有的話你把它調出來絞殺我們就是了。”

“本來就不是什麼絞殺外敵的結界,”李稷淡淡道。那個人不會設這樣的結界。她只會讓外來人像鬼打牆一般走不進去罷了。

所以這具屍體的出現也格外蹊蹺。

罷了,那個人向來不喜殺人。他更不願意讓這個地方見血。

李稷看向靠在院邊的嬴抱月,他知道這個女子身上有些奇異,她能走進來也許有什麼他也不瞭解的秘密,看到是她後莫名沒那麼奇怪。

但這具莫名的屍體和剛剛響起的箭鳴不得不讓他心底發涼。

“你剛剛說人不是他殺的,是什麼意思?”他看向嬴抱月問道。

“就是字面意思,”嬴抱月認真端詳著地上憑空出現的這具屍體,瞥了一眼一邊一臉閒適的赫連晏,“你也知道不是他出手的吧。”

他知道是知道,但這具屍體和這個魔鬼不可能脫開關係。李稷攥緊雙拳,卻無法開口。

為了汝陽城內不多添血案,他此時不能多說什麼,唯有將所有情緒壓在心底。

“那些兇獸估計是聞到了血腥味,”李稷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把這個人埋了,到天亮後它們自會散開。”

“那就是說我們只有天亮後才能走了,”赫連晏淡淡道,抬頭看了眼雲遮霧繚的天色,“大概還要兩個時辰,堇娘,你去屋裡再睡會兒吧。”

堇娘。

李稷眯眼看著院門邊的少女,嬴抱月望向他微笑。

“能借宿一夜嗎?”她輕聲問道。

她記得她在昏迷中模模糊糊聽見他說此地是他家。

雖然為什麼東吳國師的兒子要住在這種地方讓人費解,但她環繞了四周一圈笑了笑道,“很漂亮的房子呢。”

李稷的眼中不知為何騰起極為複雜的情緒。

這裡是他的家,但這並不是他的房子。這是他心中的禁地,被外人入侵他縱然有百般不願,但他很清楚。

如果這棟房子真正的主人在這裡,她一定會歡迎這個少女,哪怕有萬人想要害她,她也一定會保護她。

“抱歉我剛剛弄溼了你的被褥,”嬴抱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還能睡嗎?”

那不是他的被褥。

李稷沉默了一瞬看向她,“那個屋子涼,你不適合睡那,我帶你去別的房間。”

赫連晏在一邊眸光微深,他來的時候已經四處看過了,這座院子裡明明只有一個臥房。

“喂,你懂不懂憐香惜玉?不會要人家女子去睡柴房吧?”

你們露宿了這麼多天怎麼不提這些。李稷回頭冷冷瞥他一眼,“你和這個詞沒關係。你不許再踏進這個院子一步。”

說完他自力張開了屏障,赫連晏站在院外看著他跨入院中,抓過院中少女的手院後走去,“跟我來。”

赫連晏眯起眼睛。

他抓的是手腕。

嬴抱月被男人帶著穿過了原本的那間房屋,發現屋後有一株極粗大的巨樹。

“抬起頭,”李稷輕聲開口。

她抬起頭,發現這巨樹之上,居然有一座小屋。

樹林中的小屋,長藤微微擺動,像是感受到了什麼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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