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你好好待在這,哥哥很快就會回來。”

目送著兄長走出清安院的大門,姬安歌站在門口戴上了面紗,袖子下的雙手不安地攥緊。

“你沒事吧?”

這時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姬安歌猛地回頭,看著坐在嬴抱月床頭的李稷正靜靜看著她。

“抱歉,讓昭華君見笑了。”姬安歌深吸了一口氣道。即便沒怎麼出過門,但她也知道她對兄長的依賴不太尋常,偶爾去參加貴女間的聚會,這一點也經常被嘲笑。

和姬清遠比起來,她實在是太膽小了。

李稷聞言卻只是搖了搖頭,注視著站在門口的女子臉上的面紗,男人靜靜開口,“你應該只是很少和你大哥分開吧?”

姬安歌聞言一怔。

長兄如父。

她親生父親從小到大甚至不願意正眼看她一眼,她可以說是被姬清遠一手帶大的,姬清遠將她的安危看得勝過一切。正如李稷所說,基本上沒有分開的時候。

姬安歌的目光落到屋內床上睡著的女子,眼前浮現出姬清遠剛剛面上平靜但實際心中難掩焦急的模樣。她瞭解她大哥,知道姬清遠那副模樣其實就是急得不行。

說起來這還是她大哥第一次緊張一個人超過了她。

但意外的是,姬安歌卻並不覺得有絲毫嫉妒的感覺。

她自己感覺也有些奇怪,之前那些貴女們總是對她冷嘲熱諷,說她大哥一旦娶了親,她一定會嫉妒至死再無寧日。但看著床上久久不甦醒的那個少女,別說嫉妒了此時她只恨自己幫不上什麼忙。

姬安歌覺得她不嫉妒的理由,恐怕是因為也許她比她大哥更喜歡她……

不過這個問題再想下去有些危險,姬安歌及時打斷了自己的思緒。看向坐在床邊伸手將嬴抱月扶起的李稷,她咬了咬嘴唇。

“你還有什麼東西要準備的嗎?”少女神情有些緊張,“我不懂修行,這療傷具體是要怎麼做?”

“不需要什麼了,還麻煩姬小姐關上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李稷低頭看向懷中人脖頸處最大的經脈,看著已經泛青的經脈,男人皺緊眉頭微微吸一口氣,但下一刻他整個人僵了僵。

“嗯?”正準備出去守門的姬安歌看到這一幕頓住腳步,冷眼打量著那張因意外離嬴抱月脖子極近的青銅面具,少女微微眯起眼睛淡淡開口,“她身上很香,對嗎?”

李稷聞言整個人像是凝固在了床邊。

站在門口的趙光也僵在門檻之外,看著一步之遙戴著面紗也透出一股冷若冰霜之感的姬安歌,頓時大氣不敢出。

姑娘家的閨房,真是一個可怕的地方。

然而下一刻姬安歌眸光一頓,看著李稷靜靜抬起手,敲了敲面具上鼻樑的位置。

“你這是……”姬安歌眼露疑惑。

“他封上了自己的嗅覺,姬姑娘你不用擔心了,”趙光上前一步,適時為李稷的動作進行了補充解釋。

姬安歌瞪大眼睛,隨後看著坐在床邊的男人又一隻手探進了懷裡,摸出了一副細布手套。

這準備的……真夠齊全的。

注意到姬安歌的目光,李稷戴上手套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我手糙。”

把避嫌的理由都還推到了自己身上。

姬安歌聞言深吸一口氣,走到門檻外,“我是不是也待在門外比較好?”

就算她不懂修行,也知道修行者之間的療傷不是小事不能被人打擾。況且她現在覺得把嬴抱月單獨和這男人放在一起,大抵也發生不了什麼……

李稷聞言點頭,隨後看向趙光叮囑道,“你也陪著姬小姐守在門外。經脈的療傷被打斷很危險,半個時辰內千萬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我知道,我知道,”趙光幫忙關上門,滿口答應,“放心吧,就算是南楚王來了我也給你攔住嘍!”

“你這人說話要不要這麼嚇人,陛下來這是要作甚……”姬安歌和趙光並肩站在門外,橫了一眼身邊說話肆無忌憚的東吳少年。

“好好好,我就開個玩笑,”被瞪了趙光也不生氣,笑眯眯地看著身邊少女,“什麼人都不來不更好麼。”

“那我開始了,外面就拜託你們了。”李稷靜靜注視著懷中的少女,伸手按上沉睡的嬴抱月的後心。

隨後果不其然感受到了抗拒的力量。

面具後男人漆黑的眼睛裡神情變得嚴峻起來。

“這……”就在門關上的前一瞬,姬安歌正好從門縫裡看到這一幕,心跳加速起來,伸手扒著門縫正想詢問。

但下一刻門縫咔噠一聲被人推上了。

姬安歌愕然睜大眼睛看向身邊一把將門推上的趙光。

“不要打擾他,他也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趙光卸下臉上的笑容,向身邊的少女正色道。

姬安歌怔然看著身邊平素滿臉堆笑的少年陡然嚴肅起來的神情,咬了咬唇,隨後點頭。

“剛剛那是公主殿下在抗拒我二哥為她療傷的真元,”趙光神色稍緩向姬安歌仔細解釋道,“昭華要為她療傷,第一步得先讓她知道他是誰,打消她自我保護的屏障才行。”

姬安歌緊張地開口,“那她知道他是誰嗎?公主殿下不是失去意識了麼?”

“她那種人……可不會完全失去意識,”照顧某個經常把自己弄得全身是傷的人都有了經驗的趙光無奈搖頭,“她應該已經知道他是誰了,不然李稷不可能碰到她的。”

“那為什麼……”姬安歌聞言一愣。

“她不願讓他為她療傷!”趙光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身後門板,“那位殿下啊,有苦只願自己往肚子裡咽,死都不願意麻煩別人。”

“不是我說,”感受著門內傳來的真元對抗的動靜,趙光瞥了一眼身邊的姬安歌感嘆道,“你家這姐姐的性情實在是太倔……”

“那個,殿下的生辰在我之後,”姬安歌聞言無奈地看著趙光道,“怎麼說,她都不算是我姐姐。”

“啊?她比你小啊?”趙光聞言一愣,他每次看嬴抱月照顧姬安歌還以為她比這姑娘大多少呢!

真不愧是她……

“不管是姐姐還是妹妹,”姬安歌咬牙,“殿下不給昭華君療傷這要怎麼辦?”

“這……就只能看他們兩人之間的角力了,”趙光看著身後的門板攤開手,“一個不給救一個又想救,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如果嬴抱月沒睡上五天,李稷不見得能拗過她。不過面對病號,李稷還治不了,只能說他不行了。

看著姬安歌難掩擔憂的神情,趙光又笑起來,抬起手掂掇著分寸故作輕鬆地拍了拍她的肩,“不要擔心,我二哥境界比她高那麼多,總會有辦法的。”

說完他看向腳下的門檻。

“這兩人在屋裡還有的折騰呢,我們站這也怪累的。至少要半個時辰,這是你家門檻,我能不能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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